我像條喪家犬似的蜷縮在那個黑黢黢、潮乎乎的角落裏，四周那股子腐臭的味兒直往鼻子裏鑽。
    老鼠在腳邊“嗖嗖”地竄來竄去，壓根沒把我當回事兒，倒真像是把我當成了它們的一夥。
    我抬眼瞅著眼前這破得不成樣子的世界，心裏頭的絕望就跟那怎麽也見不著底的黑洞似的，把我整個兒給捂得嚴嚴實實。
    眼淚早流得沒影了，就剩下那對眼珠子，空洞洞的，啥神兒都沒有。
    我咬著牙，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兩條腿軟得跟麵條似的，一步一步朝河邊挪去。
    河水在月光底下閃著亮光，可那點兒光瞅著也是冷冰冰的，沒一點兒熱乎氣兒。
    我一步接著一步靠近河邊，風“呼呼”地刮在臉上，跟刀子使勁兒劃拉似的，生疼生疼。
    我低著腦袋瞅著那深得嚇人的河水，感覺就像瞅見了能讓自己逃出這苦日子的門。
    我心裏頭亂糟糟的，嘴裏嘟囔著：“這日子沒法過了，真沒法過了！”
    一邊說一邊又往前邁了兩步。這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狗叫，我身子一哆嗦，停住了腳。
    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罵道：“你個沒出息的東西！”可罵完了，還是忍不住又往河邊湊。
    “就這麽結束吧，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我喃喃自語道。
    正當我準備縱身一躍的時候，眼角餘光忽然瞥見河邊石縫中一朵綻放的小花。
    這小花呀，細細弱弱的，那花瓣單薄得跟紙似的，上頭還掛著幾顆晶亮亮的露珠，一閃一閃的。
    就這麽一小朵，在這周遭亂糟糟、髒兮兮的環境裏頭，愣是透著股子倔強勁兒，自顧自地開著，綻放出它自個兒的那份美。
    我的思緒一下子就被它給扯回到從前嘍。想起你呀，曾經拉著我的手，一臉認真地跟我說：“無論生活多麽艱難，都要勇敢地活下去。”
    那些和你在一塊兒的日子，就跟放電影似的，在我腦瓜子裏刷刷地過。
    你的笑喲，那叫一個甜，嘴角往上一翹，眼睛彎成月牙兒，能把人的心都給化嘍。
    你的溫柔呐，就像春天裏的風，輕輕柔柔地吹在我身上。還有你對我的鼓勵，對我的支持，每一句都刻在我心坎裏。
    “我真的要這樣放棄嗎？”我忍不住在心裏頭這麽問自個兒。
    我腿一軟，就蹲下身來，湊得近近的，仔細端詳起那朵小花。那小花的顏色雖說不鮮豔，可就是透著股子讓人稀罕的勁兒。
    我瞧著瞧著，心裏頭那股子尋死的念頭，就有那麽一絲絲的動搖。
    就在這時，一個小男孩呼哧呼哧地跑了過來。這孩子小臉跑得紅撲撲的，腦門上都是汗珠子。
    “姐姐，你在看什麽？”小男孩眨巴著那雙大眼睛，一臉好奇地問道。
    那眼睛黑溜溜的，透著股子機靈勁兒。
    我轉過頭，看著他那張天真無邪的臉，一時間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咋回答。
    “姐姐，這朵花好漂亮啊。”小男孩說著就往跟前湊，伸出那胖乎乎的小手，就要去摘。
    “別摘，讓它好好長著。”我想都沒想，下意識地就伸手攔住了他。
    小男孩歪著頭瞅著我，頭發亂蓬蓬的，“姐姐，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我聽了他這話，心裏頭一酸，苦笑著搖了搖頭，“姐姐隻是迷路了。”
    “那姐姐要快點找到回家的路哦。”小男孩說完，蹦蹦跳跳地跑開了。
    那小小的身影，一會兒就隱沒在了人群裏。我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一下。
    這孩子，真是天真無邪，像個小太陽似的，一下子就把我心裏頭的陰霾驅散了幾分。
    我站起身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使勁地晃了晃腦袋，像是要把那些喪氣的想法都甩出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裏有股子塵土的味道，可我卻覺著這味道挺實在。
    “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要活下去，我要再見到她。”我咬著牙，暗暗對自己說。
    那股子勁兒上來，攥緊的拳頭都在微微發顫。
    我轉身離開河邊，重新回到那個冰冷的角落。這角落堆滿了雜物，破布爛棉花的，一股子黴味。
    我一屁股坐在那髒兮兮的地上，靠著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破舊的窗戶灑在我身上。那一道道的光，像是要把我從黑暗裏拽出來。
    我睜開眼睛，被這光刺得眯了眯，抬手擋了擋。心中仿佛也有了一絲希望，這希望就像剛冒頭的芽兒，雖說小，可好歹是個盼頭。
    我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整了整衣服，就走出了這個角落。
    來到街頭，人來人往的，好不熱鬧。路過一個早餐攤，攤主是個胖胖的大媽。
    大媽係著個花圍裙，臉上掛著笑，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
    “姑娘，餓了吧？來吃點東西。”大媽熱情地招呼著我，手裏的勺子還不停地攪著鍋裏的粥。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空空的口袋，肚子倒是不爭氣地叫了幾聲，可我還是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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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大媽請你吃。”大媽不由分說地遞過來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那包子還冒著白氣兒。
    我有點不好意思，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包子，眼中滿是感激，“謝謝大媽。”
    “姑娘，看你年紀輕輕的，可不能這麽消沉，日子總會好起來的。”大媽笑著說道，臉上的肉跟著一顫一顫的。
    我咬了一口包子，點了點頭，嘴裏含糊不清地應著：“嗯，大媽，我知道了。”
    告別了大媽，我繼續往前走。走著走著，就瞧見前麵圍了一群人，湊過去一看，原來是個耍把式賣藝的。
    那藝人一身短打，功夫倒是不錯，翻跟頭，耍大刀，引得周圍的人陣陣叫好。
    我看了一會兒，就繼續往前走。
    路過一家雜貨店，老板在門口吆喝著：“便宜啦，便宜啦，都來看看啊！”
    我瞅了一眼，沒啥我需要的，就又往前走。
    走著走著，就看到一家工地在招工。
    “老板，我能幹活。”我走上前去說道。
    老板叼著煙，斜著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那眼神就跟在挑牲口似的。
    他吐了口煙，哼了一聲：“就你？瞧你這瘦不拉幾的樣兒，能行？”我趕忙挺直了腰板，瞪大了眼睛，一臉堅定：“老板，您別看我瘦，我有的是力氣！”
    老板撇撇嘴，把煙扔地上用腳碾了碾：“行，先試試。”
    我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開幹。那磚塊死沉死沉的，每搬一塊都感覺胳膊要斷了。
    我咬著牙，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汗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旁邊的工友瞅了我一眼，搖搖頭：“新來的，悠著點，別把自己累趴下嘍。”
    我喘著粗氣，衝他笑了笑：“沒事，我能行！”
    一天下來，我整個人都快散架了。拖著兩條像灌了鉛似的腿，一步一挪地走到老板跟前。
    老板瞅著我這狼狽樣，哼了一聲：“喏，這是你的工錢。”我接過那幾張薄薄的鈔票，手都在抖，心裏卻有了一絲安慰。
    晚上，我找了個便宜的旅館。那旅館破得喲，牆皮都掉了一大塊。老板娘一臉不耐煩地把鑰匙扔給我：“二樓最裏頭那間。”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爬上樓，一進房間，一股子黴味直往鼻子裏鑽。床嘎吱嘎吱響，被子也不知道多久沒洗了。
    可我顧不上那麽多，一頭栽在床上，動都不想動。
    躺在床上，我回想起這一天的經曆，心裏頭五味雜陳。這日子苦啊，可再苦也得熬下去。
    “隻要活著，就有希望。”我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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