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那麽平平順順、安安靜靜地過著，在一個靜悄悄的夜裏，我跟林搖並肩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暖黃的燈光悠悠地照著，給我倆身上都披了一層柔和的光。林搖軟綿綿地靠在我肩頭，我不知咋的，思緒就飄回了過去那些苦哈哈的日子。
    “親愛的，你還記得咱倆剛認識那陣兒不？”我緩緩開了口，聲音輕得像一陣風。
    林搖微微仰起頭，眼睛裏閃過一絲別樣的神色，“咋能不記得喲。”
    我不由得想起林搖曾住在橋下的那段日子，那時候的她，整個人瘦得跟竹竿似的，臉色黃得像秋天的落葉。
    “我跟你說，有一回啊，我帶著孩子從那座橋邊走過，心裏頭老是覺著有雙眼睛盯著我們，可我左瞧右瞧，就是找不著。”
    我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林搖眼睛紅紅的，緊了緊握著我的手，“是我，就是我啊，當時我多想衝出去抱抱你們，可就是沒那個膽子。”
    林搖吸了吸鼻子，接著說：“那時候我真覺得自己沒臉見你們，看著你們過得好好的，我這心裏頭又酸又甜。
    酸的是自己這副倒黴樣兒，甜的是你們能過得舒坦。”
    我拍了拍林搖的肩膀，“都過去了，咱不提那些糟心事。”
    林搖重重地點了點頭，“嗯，都過去了。”
    林搖握住我的手，“那就是我啊，我多想衝出去抱抱你們，可又不敢。”
    我仿佛看到了她在橋洞裏，那橋洞又潮又冷，風呼呼地往裏灌。她整個人縮成一小團，頭發亂蓬蓬的，身上的衣服補丁摞補丁，破破爛爛的，那衣服的袖口和領口都磨得毛毛糙糙。
    她的臉凍得發青，嘴唇發紫，上下牙不停地打著架，“咯咯咯”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橋洞裏格外清晰。
    可就算這樣，她還是死死地抱著那本畫著我的畫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寶貝。
    “還有那次，你為了來看我生病，大晚上的冒險過來，結果被保安驅趕。”
    說到這，我的聲音有些哽咽，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
    林搖咬了咬嘴唇，眼睛紅紅的，“我當時滿心都是你，哪顧得上那麽多。
    我就想著哪怕遠遠看你一眼，知道你好點了，我這心裏也踏實。”說著，她吸了吸鼻子，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臉。
    我又想起她為了找零工，四處奔波，卻總是被人拒絕，甚至遭受羞辱。
    “那些日子，真不知道你是怎麽熬過來的。”我皺著眉頭，心疼地看著她。
    林搖抬起頭，目光堅定，“哼，那些人看我是個女的，就覺得我幹不了重活。
    我跟他們說，我啥都能幹，可他們就是不信，還對我冷嘲熱諷。可隻要想著能和你還有孩子有未來，再苦我也能撐下去。”
    她一邊說，一邊緊緊握著拳頭。
    “還記得你在餐館工作暈倒那次嗎？我聽說的時候，心都要碎了。”我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聲音都帶著哭腔。
    林搖趕忙伸出手，輕輕擦去我的淚水，“都過去了，親愛的。別為我傷心，我這不是好好的嘛。”
    她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可那笑容看著讓人心酸。
    我腦海中浮現出她冬天蜷縮在廢棄倉庫裏的情景，沒有厚衣服，隻能抱緊自己取暖。
    “每次想到這些，我都覺得特別心疼。”我抽噎著說。
    林搖把我摟得更緊了，“但現在咱們不是都好好的嘛。別想那些過去的苦日子啦，往後咱們的日子肯定越過越好。”
    她拍了拍我的後背，像是在安慰我，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這時，孩子林蘇蘇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揉著眼睛問道：“媽媽們，你們在說什麽呀？”
    我拉過孩子，“我們在回憶過去的事情呢。”
    林蘇蘇眨眨眼睛，一臉好奇地問道：“是不是很辛苦呀？”那小模樣，天真又可愛。
    我摸摸她的頭，溫柔地說：“是很辛苦，但是都過去了，現在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很幸福。”
    林搖笑著說：“蘇蘇，以後咱們會一直幸福下去的。”說著，她伸手輕輕刮了刮蘇蘇的鼻子，眼神裏滿是溫柔和堅定。
    林蘇蘇乖巧地點點頭，“嗯！”
    我接著說道：“還有你被車撞倒那次，我現在想起來都後怕。”說著，我不禁皺起了眉頭，臉上滿是擔憂。
    林搖安慰我：“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可那笑容裏分明藏著曾經的痛楚。
    “你為了能聯係上我，去做搬運工，累得雙手都磨出了血泡。”我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心疼，眼眶也微微泛紅。
    林搖握住我的手，用力握了握，說：“隻要能和你說上話，再累都值得。”
    她的眼神直直地看著我，滿是深情。
    我們一家三口緊緊相擁，林搖把蘇蘇緊緊摟在懷裏，我則環抱著她們娘倆。
    林搖的頭發有些淩亂，卻透著一種別樣的美。她的眼角有了幾道細細的皺紋，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我看著她，心裏滿是感慨。
    林蘇蘇抬起頭，奶聲奶氣地說：“媽媽，以後咱們再也不要分開了。”
    那小臉蛋紅撲撲的，眼神裏滿是渴望。
    我和林搖相視一笑，“不會了，再也不會了。”林搖的笑容如同春日暖陽，溫暖著我們的心。
    我想起曾經林搖為了多掙一點錢，大冬天的還去菜市場賣菜，手都凍得通紅。
    還有一回，她去給人家當保姆，被主家百般挑剔，受了不少委屈。可她從來沒在我麵前抱怨過一句。
    林搖似乎也想起了那些事，眼睛裏泛起了淚花，“過去的都過去了，咱往前看。”
    “對，咱們往前看，以後的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我堅定地說。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一陣輕柔的風聲，仿佛也在傾聽著我們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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