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麽在焦慮和不安裏一天天過去，我跟林搖就好比兩隻在暴風雨裏頭拚命挨著的小船，使著勁兒不讓生活這浪濤給打翻嘍。
    大清早的，那陽光硬從窗簾縫兒裏鑽進來，撲到臉上，可我哪有心思享受這一星半點兒的暖和氣兒。
    林搖起了個大早，在廚房裏叮叮當當地忙活著早飯。我慢悠悠走到廚房門口，瞅見她那後背，看著就透著股子疲憊，我這心窩子裏就跟被啥紮了一下，酸得難受。
    “林搖，辛苦你了。”我壓低了聲音，話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來。
    林搖猛地扭過頭，臉上硬擠出個笑來，“嗨，說啥呢，咱兩口子一塊兒扛！”
    到了早飯桌上，林蘇蘇悶著頭，一聲不吭地吃著麵包。這小丫頭，小臉兒皺巴著，滿是發愁的樣兒。
    我瞧著她，心裏頭不是個滋味兒。
    “蘇蘇，來，多吃點兒。”林搖往蘇蘇碗裏夾了塊雞蛋。
    蘇蘇抬起頭，看了眼林搖，又低下頭去，還是不吭聲。
    我忍不住了，說：“閨女，樂嗬點兒，沒啥大不了的。”
    蘇蘇小嘴一撇，帶著哭腔說：“爸，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我和林搖對視一眼，都不知道咋接這茬兒。
    林搖伸手摸摸蘇蘇的臉蛋兒，說：“蘇蘇乖，有爸媽在呢。”
    我也趕緊搭腔：“就是，蘇蘇，別耷拉著個臉，爸媽能行！”
    蘇蘇還是不吭聲，隻是那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蘇蘇，別不開心，爸爸媽媽會解決好這些問題的。”我摸了摸她的頭。
    林蘇蘇抬起頭，眼中閃著淚光，“媽媽，我會聽話的，不讓你們操心。”
    看著孩子這可憐巴巴的模樣，我這心裏頭就跟被千萬根針紮著似的。
    送她去學校的一路上，我都沉默著，林搖也不吭聲，隻是緊緊拉著蘇蘇的手。
    把蘇蘇送進學校後，我和林搖直奔醫院。這醫院裏啊，到處都是人，大人叫，孩子哭，亂糟糟的，吵得我腦瓜子嗡嗡響，心裏頭更是煩躁得沒法兒說。
    林搖一路上都緊緊握著我的手，她那手心裏頭有汗，潮乎乎的，可傳過來的溫度倒是讓我這七上八下的心稍微安定了那麽一點兒。
    好不容易找到了醫生的診室，那醫生皺著眉頭，表情嚴肅得嚇人，翻來覆去地看著檢查報告。
    “情況不太樂觀，需要進一步治療。”醫生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在我聽來卻像一塊千斤巨石，猛地就壓在了心頭，壓得我快喘不上氣兒來。
    林搖的臉“唰”地一下變得煞白，白得跟張紙似的，可她還是咬了咬牙，強裝出鎮定的樣子，“醫生，您說怎麽治，我們都配合。”
    從醫院出來，我和林搖就跟丟了魂兒似的走在大街上，倆人誰也沒張嘴說話。
    風呼呼地刮著，吹得我頭發亂蓬蓬的。突然，林搖猛地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直直地看著我。
    “蘇曉，別怕，我不會被這點病打倒的。”她瞪大了眼睛，那眼神堅定得很，就好像下了天大的決心。
    我點了點頭，嘴裏嘟囔著，“嗯，咱們一起想辦法。”
    回到家，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啥也顧不上，就開始四處打電話借錢。
    電話這頭的我，急得滿頭大汗，電話那頭，有的朋友一聽我開口，就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囫圇話；有的更幹脆，直接一口就給拒絕了。
    我聽著這些話，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感覺掉進了無底洞。
    林搖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著我，那眼神裏有心疼，也有無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了口，“實在不行，咱們把房子抵押了。”
    “不行，那怎麽行！”我堅決反對。
    這時，門鈴響了。打開門，是小王站在門口。隻見他頭發亂蓬蓬的，身上的衣服也有些皺巴巴，眼睛裏布滿了血絲，一看就是沒休息好。
    “蘇曉，這是我湊的一點錢，不多，希望能幫上忙。”小王一邊說著，一邊把一個厚厚的信封遞了過來，他的手微微顫抖著，那布滿老繭的手指緊緊捏著信封的一角。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嘴唇哆嗦著說道：“小王，謝謝你。”我伸手接過信封，感覺那沉甸甸的，心裏滿是感激。
    晚上，我和林搖坐在沙發上，商量著接下來的打算。林搖眉頭緊鎖，雙手不停地搓著衣角，說道：“我想多找幾份兼職，多掙點錢。”
    燈光照在她消瘦的臉上，那顴骨顯得格外突出。
    “我也去，咱們一起努力。”我握緊了她的手，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第二天，天還沒亮，我和林搖就出門了。我們沿著街邊一家一家地問過去，那腳步匆忙又急切。
    “不好意思，我們不招兼職。”這樣的話聽了無數次，我們的臉上都寫滿了失望，可腳步卻沒有停下。
    林搖的額頭布滿了汗珠，她抬手用袖子胡亂擦了一把，又接著走進下一家店鋪。
    終於，一家超市答應讓林搖去做收銀員。林搖聽到這個消息，臉上總算有了點笑容，那笑容就像久旱逢甘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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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我在一家餐館找到了洗碗的工作。
    每天下班後，我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林搖累得腰都直不起來，走路一瘸一拐的。
    我也是渾身酸痛，手指都泡得發白了。
    “爸爸媽媽，我給你們捶捶背。”林蘇蘇懂事地跑過來，小手輕輕地在我們背上敲著。
    她眨巴著大眼睛，一臉的認真。
    看著她乖巧的樣子，我和林搖覺得再辛苦也值得。林搖摸了摸林蘇蘇的頭，說道：“閨女真乖。”
    一天，我在餐館裏洗碗，手都快泡爛了。迷迷糊糊中，一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盤子。
    老板聽到聲音，立馬走了過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睛瞪得像銅鈴。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這個盤子從你工資裏扣！”老板大聲嗬斥。
    我連連道歉，心裏委屈極了。
    回到家，林搖看到我紅腫的眼睛，心疼地抱住了我。她眉頭皺得緊緊的，眼裏滿是擔憂，一邊輕輕拍著我的後背，一邊說：“這是咋啦？
    別哭別哭，有啥委屈跟我說。”我抽抽搭搭地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林搖咬了咬嘴唇，一臉堅定地說：“咱不氣，這不算啥。”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雖然辛苦，但我們從未想過退縮。
    一天，林蘇蘇從學校跑回家，小臉跑得紅撲撲的，額頭上還掛著汗珠。
    她手裏緊緊攥著一張獎狀，一進門就大喊：“爸爸媽媽，我考試得了第一名！”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滿是驕傲和興奮。我和林搖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林搖一把將林蘇蘇抱在懷裏，親了親她的臉蛋，笑著說：“寶貝真棒！
    媽媽就知道你行！”我也湊過去，摸了摸林蘇蘇的頭，說道：“閨女，你可給咱家長臉啦！”
    林蘇蘇仰著頭，笑得像朵花，“老師還誇我聰明呢！”說著，把獎狀舉得高高的，“爸爸媽媽，以後我還要拿更多的第一名！”
    我和林搖對視一眼，心裏滿是歡喜。
    那一刻，我覺得所有的辛苦都有了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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