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格尼絲感覺自己的小腿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死死抱住，那個剛剛還在戰場上耀武揚威的男人，此刻正把臉埋在自己的裙擺裏，發出誇張的、帶著哭腔的嗚咽。溫熱的氣息透過幾層布料傳過來，讓她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都在發麻，一股混雜著羞惱和好笑的奇異感覺直衝頭頂。她一動，那家夥就抱得更緊，身體還不老實地蹭來蹭去，那恰到好處的摩擦，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嬌喘。
    “你這個無賴！快給我起來！這麽多人看著呢！”艾格尼絲又羞又氣，她伸出手想去推開那個碩大的頭顱，卻又怕真的傷到他，隻能用沒什麽力道的手掌在他背上拍打著。
    伊莎貝拉站在一旁，看著眼前這荒誕的一幕，一張臉漲得通紅。她想上前去把那個正耍無賴的男人扒開，卻又不知道該從何下手，隻能弱弱地央求道“首領大人……你……你快放開姐姐吧，她的裙子都弄亂了。”
    楊浩聞言，非但沒有鬆手，反而把臉埋得更深了，嘴裏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不放！我受了這麽大的驚嚇，必須要老婆親親抱抱才能起來！”
    就在城外上演著這出活色生香的鬧劇時，城牆上的貴族們終於從剛才那輪精準的點射中回過神來。幾個膽子大的，正指揮著手下的士兵，試圖重新組織隊形，堵住那個被轟開的城門豁口。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站好位置，又一聲沉悶的、仿佛能撕裂大地的轟鳴，從那頭鋼鐵巨獸的身上傳了出來。
    這一次，炮彈的目標不再是城門，而是那些正亂糟糟地聚集在豁口處的士兵。熾熱的鐵球帶著毀滅性的力量，一頭紮進了密集的人群裏。爆炸的瞬間，時間仿佛都變慢了。伊莎貝拉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鮮活的生命，如同被扔進絞肉機裏的草芥，瞬間就被撕成了漫天飛舞的殘渣和肉塊。斷裂的肢體和破碎的內髒被巨大的衝擊力拋向空中，然後又混合著滾燙的鮮血，劈裏啪啦地砸在城牆和地麵上，將白色的積雪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黏稠的暗紅色。
    這一下，城牆上殘存的最後一點僥幸和勇氣，也被徹底轟得煙消雲散了。貴族們再也顧不上什麽體麵和風度，一個個都連滾帶爬地躲到了女牆後麵，生怕下一個飛過來的就是自己的腦袋。
    “完了！全完了！他們……他們是要把我們都殺光啊！”羅德尼男爵的聲音裏帶著絕望的哭腔。
    “埃德加！你這個蠢貨！”一個伯爵猛地揪住了還在發呆的埃德加的衣領，通紅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他，“你父親赫爾曼不是說，我們能輕易擊敗那個女巫嗎？！他當初到底是怎麽打贏的？！你快說啊！”
    埃德加被他搖晃得七葷八素，大腦一片空白。他當然記得，他父親那次根本就不是什麽勝利，而是一場徹頭徹尾的慘敗。他還記得，自己當初就是因為多嘴問了一句，差點被那個暴怒的父親從城牆上直接扔下去。那些恐怖的記憶和眼前這血肉橫飛的景象交織在一起，讓他徹底崩潰了。
    “我……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他結結巴巴地說道，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父親……父親隻說……隻說他們人少，讓我們……讓我們衝鋒……對！衝鋒！”
    他這番前言不搭後語的胡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個草包，根本就什麽都不知道，他之前說的所有話，都是在吹牛。
    城外的楊浩似乎也覺得戲演得差不多了，他終於鬆開了抱著艾格尼絲大腿的手，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看著身邊還處於尷尬和無力中的伊莎貝拉，用一種溫和的、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現在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了。你來和他們對話吧。”
    伊莎貝拉深吸了一口氣，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走到隊伍的最前麵，鼓足了所有的勇氣，衝著城牆上大聲喊道“埃德加·斯特勞斯！你給我出來！我們談談！”
    城牆上的貴族們聽到這個聲音，都是一愣。
    “是伊莎貝拉！她……她怎麽會跟那些人在一起？”
    “她果然是叛徒！她從一開始就是那個女巫的人！”羅德尼男爵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指著城外的伊莎貝拉，大聲地叫嚷起來。
    但這一次，響應他的人卻寥寥無幾。大部分貴族的臉上，都露出了複雜而又動搖的神情。他們看著那個毫發無傷的伊莎貝拉，又看了看城外那幾門隨時可能再次開火的炮口，心裏的小算盤開始飛快地轉動起來。
    “也許……也許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樣？”一個伯爵小聲地嘀咕道，“伊莎貝拉畢竟也是我們南境的人，她總不至於真的想害死我們吧？”
    “對啊，你看她，好像是想跟我們談判？”另一個子爵也附和道，他的眼睛裏閃爍著一絲希望的光芒，“萬一……萬一還有挽回的餘地呢？下麵指名道姓要埃德加出去談，這事……說不定還有轉機！”
    “轉機？對！轉機！”羅德尼男爵的眼睛猛地一亮，他像是想通了什麽關鍵，猛地一拍大腿，然後用一種極其陰狠的目光，看向了還在一邊瑟瑟發抖的埃德加。
    生死存亡麵前，赫爾曼公爵那點遙遠的威望，瞬間就變得一文不值了。貴族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立刻就達成了某種默契。他們不再爭吵，也不再抱怨，而是像一群訓練有素的豺狼，猛地向著還在發愣的埃德加撲了過去。
    “你們……你們要幹什麽？！放開我！我是赫爾曼公爵的兒子！你們敢動我一下試試！”埃德加發出了驚恐的尖叫，他拚命地掙紮著，但很快就被七八個身強力壯的貴族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別怪我們，埃德加少爺，要怪就怪你那個愛吹牛的爹吧！”羅德尼男爵一邊說著，一邊用一根粗麻繩，將埃德加捆了個結結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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