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的山林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氣息，水珠從葉片上滾落，滴在林軒的肩頭。他抬手抹去，指尖殘留著昨夜血鴉的腥臭。
    蘇婉兒走在前麵，靴底碾碎枯枝，發出細碎的斷裂聲。她的銀刀已經收回袖中，但指節仍緊繃著，顯然還未從老乞丐的醉話裏緩過神。
    “鑰匙……”她低聲喃喃，“逆天珠裏藏的到底是什麽？”
    林軒沒有回答。
    他低頭看向掌心，青銅碎片的坎卦紋路已經恢複成離卦，仿佛昨夜的一切隻是幻覺。
    可他知道不是。
    老乞丐消失了，莫懷山也消失了，隻留下一地血鴉的殘骸，和那個在雨中搖晃的酒葫蘆。
    “喂！”
    小狐狸突然從灌木叢裏竄出來，嘴裏叼著一顆赤紅色的果子，得意地晃了晃尾巴——盡管其中一截還纏著紗布。
    “本尊找到赤炎果了！”
    它把果子丟到林軒腳邊，昂起下巴：“快誇我。”
    林軒彎腰撿起，果皮滾燙，像握著一塊燒紅的炭。
    “你從哪兒偷的？”
    “什麽叫偷！”小狐狸炸毛，“這是本尊憑本事搶的！”
    蘇婉兒皺眉，剛要開口，地麵突然震顫。
    “轟——！”
    遠處的古樹轟然倒塌，一頭巨獸破林而出，猩紅的獸瞳鎖定三人。
    赤鱗蟒，三階妖獸，守護赤炎果的凶物。
    它的鱗片縫隙間還殘留著昨夜暴雨的水汽，蛇信吞吐間，腥風撲麵。
    “跑！”
    林軒一把拽住蘇婉兒，可赤鱗蟒的速度更快，蛇尾橫掃，直接截斷退路。
    小狐狸齜牙，幻術波紋蕩開，卻在觸及蟒身的瞬間被鱗片上的赤炎灼散。
    “沒用！”它急得跳腳，“這畜生克我！”
    赤鱗蟒張開血口，獠牙滴落毒涎，地麵被腐蝕出焦黑的坑洞。
    林軒將赤炎果塞進懷裏，逆脈訣驟然運轉，血色紋路從掌心蔓延至手臂。
    “婉兒，退後！”
    他踏步前衝，一拳轟向蟒首。
    “砰！”
    氣浪炸開，赤鱗蟒頭顱微偏，鱗片崩裂幾片，但很快又昂起，眼中凶光更盛。
    林軒的手臂傳來骨骼錯位的悶響，逆脈訣的反噬讓他喉頭湧上腥甜。
    蘇婉兒銀刀出鞘，刀鋒劃過一道寒芒，直取蟒目。
    “嘶——！”
    赤鱗蟒吃痛，蛇尾狂甩，將她抽飛數丈。
    “婉兒！”
    林軒目眥欲裂，可赤鱗蟒已經纏上他的身體，鱗片收緊，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小狐狸急得團團轉，突然瞥見地上的青銅碎片。
    它叼起碎片，猛地躍起，狠狠紮進蟒身七寸！
    “嗤！”
    碎片上的離卦紋路驟然亮起，赤鱗蟒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身軀痙攣著鬆開。
    林軒跌落在地，咳出一口血沫。
    赤鱗蟒並未死去，反而被激怒，獸瞳鎖定小狐狸，毒牙寒光森然。
    “蠢狐狸！躲開！”
    林軒強撐起身，可已經來不及——
    蛇尾如鞭，狠狠抽在小狐狸身上！
    “嗚——！”
    它被拍進泥濘，雪白的毛發染上汙血，斷尾處的紗布徹底撕裂，露出猙獰的傷口。
    赤鱗蟒再次昂首，毒涎滴落。
    林軒的視野因失血而模糊，可逆天珠卻在此時震顫起來，一股灼熱的力量湧入四肢百骸。
    他抓住青銅碎片，猛地刺入自己掌心！
    鮮血順著紋路流淌，碎片上的卦象瘋狂變幻，最終定格在震卦——
    雷光炸裂！
    “轟——！”
    赤鱗蟒的頭顱被雷光貫穿，焦黑的蛇軀轟然倒地。
    林軒踉蹌著跪倒，掌心血肉模糊。
    小狐狸艱難地爬過來，舔了舔他的手指。
    “廢物主人……”它聲音虛弱，“下次……我要吃燒雞……”
    林軒扯了扯嘴角，想笑，卻咳出一口血。
    蘇婉兒撐著銀刀走近，臉色蒼白，但眼神依舊銳利。
    “你們兩個……”她咬牙切齒，“一個比一個瘋！”
    她扯下袖口的布料，粗暴地裹住林軒的傷口。
    “嘶——輕點！”
    “現在知道疼了？”蘇婉兒冷笑，“剛才逞英雄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後果？”
    林軒沒吭聲，隻是看向小狐狸。
    它的斷尾處又開始滲血，原本蓬鬆的毛發黏成一綹一綹的，狼狽不堪。
    可那雙金色的豎瞳依舊明亮，倔強地瞪著他。
    “看什麽看！”它凶巴巴的，“本尊隻是大意了！”
    林軒伸手，揉了揉它的腦袋。
    “嗯，下次給你搶燒雞。”
    小狐狸愣了下，耳朵抖了抖，突然別過臉。
    “……誰稀罕。”
    蘇婉兒翻了個白眼，從懷裏掏出藥瓶，倒出最後一顆丹藥。
    “吃了。”
    她塞進林軒嘴裏，動作粗魯，可指尖卻在微微發抖。
    林軒咽下丹藥，苦澀的藥力化開，逆脈訣的反噬稍稍緩解。
    他看向赤鱗蟒的屍體，突然皺眉。
    “不對。”
    “什麽不對？”蘇婉兒問。
    林軒艱難地站起身，走到蟒屍旁，用青銅碎片撥開鱗片。
    蛇腹處，有一道整齊的切口——
    像是被人剖開後又縫合。
    他劃開縫線，腐爛的內髒中，滾出一塊漆黑的令牌。
    令牌上刻著一隻血鴉，與莫懷山玉佩背麵的印記一模一樣。
    蘇婉兒倒吸一口冷氣。
    “九幽殿……”
    林軒握緊令牌，眼神陰沉。
    赤鱗蟒是被人故意引來的。
    而此刻，密林深處，一雙眼睛正靜靜注視著他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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