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裏的油燈忽明忽暗。
    林軒盯著那本冊子上的嬰兒畫像，指節發白。銅鏡碎片般的記憶在腦海中閃爍——母親模糊的麵容、冰涼的青銅觸感、還有血液被一點點抽離的疼痛。
    "少爺……"福伯欲言又止。
    蘇婉兒突然按住自己的肩膀，那裏的青銅紋路已經蔓延到鎖骨。她咬著牙，從腰間摸出一麵巴掌大的銅鏡。
    "幫我。"她將銅鏡遞給林軒，"照傷口。"
    銅鏡背麵刻著繁複的星圖，鏡麵卻霧蒙蒙的，像是蒙著一層紗。林軒剛對準她的傷口，鏡中突然泛起漣漪——
    青銅紋路在鏡子裏變成了一條條蠕動的細蟲！
    "果然……"蘇婉兒聲音發顫，"是活物。"
    福伯倒吸一口冷氣："蝕骨蟲！天機閣用這個控製死士！"
    鏡中的蟲群突然齊刷刷轉向，複眼盯著林軒。下一秒，蘇婉兒肩頭的皮膚鼓起一個小包，一隻青銅色的蟲足刺破血肉鑽了出來！
    林軒的沙粒瞬間凝成薄刃，卻在斬向蟲子的刹那被蘇婉兒攔住。
    "別動！"她額頭滲出冷汗，"會分裂！"
    銅鏡裏的蟲群開始躁動，鏡麵溫度急劇升高。林軒猛地翻過銅鏡，發現背麵星圖正在自行重組，最終定格成北鬥七星的形狀。
    "天樞位。"蘇婉兒急促道，"用血點天樞！"
    林軒咬破指尖按向星圖。鮮血接觸銅鏡的瞬間，整麵鏡子劇烈震顫，一道金光從鏡麵射出，在虛空中勾勒出複雜的人體經絡圖。
    圖中心髒位置，趴著一隻青銅蜘蛛。
    "……母蟲。"福伯倒退兩步，"在林浩少爺體內！"
    銅鏡突然"哢嚓"一聲裂開。金光消散前，林軒瞥見經絡圖角落浮現一行小字：
    「子時三刻，飼血可引。」
    蘇婉兒肩頭的蟲足緩緩縮回，但皮膚下的青銅紋路更明顯了。她喘著氣收起銅鏡："我們還有六個時辰。"
    地窖外突然傳來烏鴉的叫聲。
    三長兩短。
    福伯臉色驟變："是林家的警戒信號！"他踉蹌著跑到牆角，挪開一堆幹草，露出個狹窄的地道，"少爺快走！直通城外亂葬崗！"
    林軒沒動："你呢？"
    "老奴得去取個東西。"福伯從懷裏掏出把鏽跡斑斑的鑰匙，"夫人在祠堂暗格裏……留了能對付蝕骨蟲的……"
    話音未落，地窖入口的木板突然炸裂！
    木屑紛飛中，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林浩。
    他的衣襟敞開著，胸口嵌著塊青銅裝置，正隨著心跳明滅。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右眼完全機械化，瞳孔縮成針尖大小。
    "找到你了，弟弟。"他咧嘴一笑，牙齒縫裏嵌著青銅絲。
    福伯猛地撲向林軒："少爺走啊——"
    "噗嗤！"
    林浩的指尖彈出三寸鋼刺，貫穿福伯的咽喉。老人張了張嘴，鮮血湧出，卻還死死抓著林浩的手腕。
    "老東西……"林浩皺眉，"鬆手！"
    林軒的沙粒暴起！
    黃沙凝成數十柄短劍，暴雨般射向林浩。後者冷笑一聲，胸口青銅裝置突然亮起，所有沙劍在觸及他皮膚的瞬間化為鐵鏽。
    "沒用的。"林浩甩開福伯的屍體，"母親給我的‘心’，專克你的沙。"
    蘇婉兒突然擲出三枚銀針。針尖泛著幽藍，顯然是淬了劇毒。林浩不躲不閃，任由銀針紮進脖頸——
    針尾瞬間長出青銅絲，反刺向蘇婉兒！
    林軒拽著她滾進地道。林浩的狂笑聲在身後回蕩："子時三刻！我等你來喂蟲子！"
    黑暗。
    狹窄的地道裏彌漫著腐土味。林軒背著蘇婉兒匍匐前進，她的呼吸越來越弱，肩頭的青銅紋路已經蔓延到半邊臉頰。
    "放我下來……"她氣若遊絲，"你一個人……更快……"
    林軒沒說話，隻是收緊手臂。
    地道盡頭透出微光。
    爬出去的瞬間，月光如水傾瀉。亂葬崗的墳包連綿起伏，最中央的老槐樹上吊著口破棺材，隨風輕晃。
    棺材板上刻著個箭頭，指向北方。
    林軒剛要邁步，蘇婉兒突然劇烈抽搐！
    她的左眼泛起青銅色，聲音變成機械般的冰冷語調：
    "容器……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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