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城的晨霧還未散盡。
    林軒背著昏迷的蘇婉兒穿過小巷，她的右眼纏著浸血的布條，左手指甲深深掐進他的肩膀——即使在無意識中，她依然緊握著那半塊青玉令牌。
    石室坍塌的轟鳴已經遠去，但林浩的咆哮似乎還在耳邊回蕩："你逃不掉的！子時之前，我一定會找到你！"
    子時。
    焚心塔開。
    林軒拐進一條偏僻的小巷，盡頭有家掛著"忘憂"木牌的破舊茶館。這是母親生前常來的地方，老板是個聾啞老人，從不過問客人的事。
    門簾掀開的瞬間，陳年的茶香混著藥草味撲麵而來。
    茶館裏隻有三張桌子，最角落的位置坐著個熟悉的身影——
    老乞丐。
    他麵前的茶碗冒著熱氣，腳邊堆著七個空酒壺。聽到動靜，他頭也不抬："遲到了。"
    林軒繃緊的身體稍稍放鬆，將蘇婉兒輕輕放在長椅上："你早知道我們會來？"
    "猜的。"老乞丐推過一碗茶，"那丫頭再不治，活不過午時。"
    茶水裏沉著幾粒金紅色的藥丸，遇水即化，泛起細密的氣泡。林軒扶起蘇婉兒，小心地喂她喝下。
    她的睫毛顫了顫，喉間發出痛苦的嗚咽。皮膚下的青銅紋路像被灼燒般逐漸褪色，最終縮回肩頭的傷口附近。
    老乞丐突然抓起她的手腕，三指搭脈："蝕骨蟲鑽進心脈了。"
    "能取出來嗎？"
    "能。"他鬆開手，"但需要焚心塔裏的‘輪回鏡’。"
    林軒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羊皮紙的灰燼——那上麵最後顯現的正是焚心塔的地圖。
    "為什麽幫我？"
    老乞丐的獨眼閃過一絲複雜："二十年前，我欠葉清璃一條命。"
    他掀開衣襟，露出心口處猙獰的傷疤——疤痕形狀竟與林浩胸口的青銅裝置完全一致！
    "第一批‘容器’的失敗品。"他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你娘把我從焚心塔裏拖出來時，我已經被挖了心。"
    茶館外突然傳來烏鴉的叫聲。
    兩長一短。
    老乞丐臉色驟變，抓起酒壺砸向窗戶！
    "嘩啦！"
    玻璃碎裂的瞬間，三支弩箭釘入地板——箭尾纏著的符紙自燃，化作三條青銅小蛇撲向眾人！
    林軒的沙粒凝成屏障，小蛇撞上黃沙立刻爆炸，毒霧瞬間充滿整個茶館！
    "屏息！"
    老乞丐踹翻茶桌，桌麵下竟藏著暗格。他抓起一把玄鐵粉撒向毒霧，金屬碰撞的脆響中，霧氣被硬生生撕開一道缺口。
    "後門！快！"
    林軒抱起蘇婉兒衝向廚房，卻在掀開簾子的刹那僵住——
    黑袍人站在灶台前，機械臂化作的刃爪正抵在茶館老板咽喉。
    "又見麵了。"他的聲音帶著齒輪轉動的雜音，"把地圖交出來。"
    老乞丐突然大笑："千機，你還是這麽沒長進。"
    他摔碎酒壺，瓷片飛濺的瞬間，林軒看清碎片上刻著的符文——
    「爆」
    震耳欲聾的轟鳴中，整間茶館被火浪掀翻！
    林軒護著蘇婉兒滾出後巷，身後傳來黑袍人憤怒的尖嘯。老乞丐拽起他們鑽進排水渠，汙水中漂浮的油漬被他彈指點燃，形成一道火牆阻隔追兵。
    "瘋子！"林軒咳嗽著罵道，"那老板——"
    "早死了。"老乞丐頭也不回，"三年前就被做成了人偶。"
    下水道的岔路口，老乞丐突然停下。他從懷裏摸出個銅製懷表，表蓋彈開，裏麵是張泛黃的小像——
    葉清璃抱著嬰兒站在焚心塔前，笑容溫柔。
    "子時焚心塔見。"他合上表蓋，"現在，分頭走。"
    林軒剛要反對，蘇婉兒突然在他懷裏掙紮起來："……銅鏡……"
    她的獨眼望向排水渠上方的一線天光——那裏隱約傳來銅鈴聲。
    老乞丐臉色驟變："萬寶商會的搜天鈴！"
    他猛地推開林軒："帶她走！我來引開——"
    話未說完，排水渠的磚牆突然崩塌！
    一隻青銅巨手破壁而入，五指張開抓向蘇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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