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送陣的光芒散去時，刺目的陽光讓林軒眯起了眼。
    耳邊傳來的嘈雜市井聲，仿佛是一首生動的交響樂。
    叫賣的商販們扯著嗓子，用各種獨特的腔調呼喊著自己的商品，有的高亢激昂，有的婉轉悠揚。
    討價還價的婦人們則像一群嘰嘰喳喳的小鳥，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著價格，聲音此起彼伏，好不熱鬧。
    而那些天真無邪的孩童們，則在人群中嬉笑打鬧，他們的笑聲如同銀鈴一般清脆悅耳，給這喧鬧的場景增添了幾分歡快的氣氛。
    然而，這一切與荒古戰場的死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那裏。
    隻有死亡和寂靜，沒有生命的喧囂，沒有歡聲笑語，隻有一片荒蕪和淒涼。
    “青雲洲……東市？”
    我喃喃自語道，心中湧起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
    這裏的一切都顯得那麽真實，卻又似乎與我記憶中的某個地方有所不同。
    他環顧四周，熟悉的街道布局讓人恍惚。
    隻是店鋪招牌換了新，路邊老槐樹多了幾道雷劈的焦痕，仿佛時間悄然流逝了很久。
    "三個月零七天。"
    古塵靠坐在牆角，蓑衣破了好幾個洞。
    他摸出酒葫蘆灌了一口，喉結滾動時露出脖頸處新添的傷疤。
    "時空亂流裏的時間流速不一樣。"
    林天的情況最糟。
    鏡麵身軀碎得隻剩半邊身子，勉強維持人形，卻還在用殘破的鏡麵反射四周動靜：
    "林家懸賞令貼滿十二洲，你的畫像在每座城門口都能看到。"
    蘇婉兒突然按住太陽穴，眉心紅蓮紋閃爍不定。
    她的瞳孔時而金紅時而墨黑，顯然雲裳的殘魂正在與她融合。
    "先離開這裏。"
    她拽著林軒拐進小巷，動作熟稔得像是在自己家。
    七彎八繞後，停在一間掛著"藥"字旗的破舊院落前。
    門環上積著灰，卻在她觸碰的瞬間亮起赤色符文。
    "吱呀——"
    木門自動打開，露出裏麵整潔的內室。
    丹爐餘溫未散，架子上擺滿貼著標簽的玉瓶，最顯眼處掛著一幅女子畫像——正是葉清璃年輕時的模樣！
    "這是......"
    "雲裳師尊的暗樁。"
    蘇婉兒指尖拂過桌麵，不留一絲塵埃，"也是你娘親當年學醫的地方。"
    古塵踉蹌跟進屋，看到畫像時怔了怔："清璃居然保留著這裏......"
    他突然劇烈咳嗽，黑血順著指縫滴落。
    林軒這才注意到，老人露出的皮膚上爬滿蛛網般的青紋——與石碑上的血親蠱紋路一模一樣！
    "你也被種蠱了？"
    古塵苦笑："不是種，是解。"
    他撕開衣襟，心口處有個可怕的窟窿，邊緣處殘留著青銅鏡的碎片。
    "當年我為清璃剜過一次蠱，可惜......"
    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
    林天殘破的鏡麵映出街景——十二名銀甲衛兵正在挨家挨戶搜查，每人腰間都掛著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
    "追魂司！"古塵臉色驟變，"林家嫡係的走狗！"
    蘇婉兒迅速掐訣，屋內所有赤色符文同時亮起。
    架子上三個玉瓶自動炸開，藥粉在空中混合成霧，將眾人氣息徹底隔絕。
    "最多撐半刻鍾。"
    她壓低聲音。
    "後院枯井有暗道，但需要有人引開他們。"
    林軒剛要起身，卻被一股巨力按回座位。
    白眸林軒第一次在現實中顯形！
    半透明的虛影站在他身側，銀發無風自動，右眼星河旋轉。
    與以往不同的是，他的左眼不再混沌，而是與林軒一樣的琥珀色。
    "我去。"
    虛影的聲音讓藥櫃上的瓷瓶齊齊震顫。
    "他們感應不到我，但認得這張臉。"
    林軒猛地抓住他手腕："你瘋了？現在的狀態——"
    "總比全軍覆沒強。"
    白眸甩開他的手，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
    "何況......"
    他看向古塵心口的傷。
    "有人教過我，替命是破蠱的唯一法子。"
    古塵的瞳孔驟然收縮："你怎會知道......"
    虛影已經穿牆而出。
    片刻後，街道上傳來銀甲衛兵的厲喝："在那邊！"
    雜亂的腳步聲遠去，屋內陷入死寂。
    蘇婉兒突然悶哼一聲跪倒在地。
    她的眉心紅蓮綻放，雲裳的虛影短暫浮現："白眸不是心魔......"
    氣若遊絲的聲音卻如驚雷炸響：
    "他是葉清璃當年......"
    "為你剜出的那部分魂魄！"
    林軒如遭雷擊。
    五歲時的記憶碎片突然連貫——
    黑袍人種蠱後，是葉清璃哭著將青銅鏡碎片刺入他眉心，硬生生剝離了部分魂魄鎮壓蠱蟲。
    而那麵鏡子......
    "是古塵給你的？"
    他猛地看向老人。
    古塵顫抖著從懷中取出一物——半塊殘缺的青銅鏡，邊緣還沾著幹涸的血跡。
    "清璃當年托我保管，說等軒兒能承受真相時......"
    鏡麵突然映出異象：
    白眸虛影被銀甲衛兵圍在死胡同，周身纏繞著從林軒體內帶出的黑線。
    為首的衛兵摘下頭盔，露出與大長老一模一樣的臉，手中青銅劍直指虛影心口：
    "養了這麽多年的蠱王，該回家了。"
    劍光刺入虛影的刹那，林軒心口劇痛，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血中竟有活物蠕動——是縮小的蠱蟲！
    古塵一把按住他：
    "別動！這是認主反應！"
    院外突然傳來詭異的嗡鳴。
    林天殘破的鏡麵映出駭人景象——白眸虛影正在吞噬衛兵們的精血，每吸幹一人，身形就凝實一分。
    而被他觸碰過的牆壁，全都浮現出與石碑同源的血紋！
    "他在反向操控血親蠱......"
    雲裳虛影聲音發顫。
    "但這樣會徹底喚醒......"
    話音未落，整個青雲洲地動山搖！
    遠處傳來連綿不絕的爆響，林家祖地方向，一道血光衝天而起，在空中凝成巨大的蠱蟲虛影。
    虛影腹部隱約可見人影掙紮——正是之前消失的林魈！
    "晚了......"
    古塵麵如死灰。
    "林家老祖......出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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