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雪停了。
    林軒站在青雲洲的廢墟上，手中緊握著那枚黑色逆鱗。
    鱗片冰涼刺骨，表麵【下次】二字泛著詭異的微光。
    身後傳來腳步聲。
    蘇婉兒——
    現在或許已經不能單純用"白衣"或"紅衣"來稱呼她了——
    緩步走近。
    她的雙眼纏著染血的布條，右臂空蕩蕩的袖子隨風輕擺，卻走得異常平穩。
    "看到了什麽？"
    她的聲音既不像從前那般溫柔，也不似血焰狀態下的暴戾，而是一種奇特的平靜。
    林軒翻轉鱗片，陽光照射下，鱗片表麵浮現出細密的紋路，像是一張被撕碎的地圖。
    "輪回的殘頁。"
    他胸口殘留的青銅紋路突然發熱，與鱗片產生共鳴。
    紋路脫離皮膚，在空氣中交織成一篇殘缺的功法。開篇三個古篆大字：
    【葬天錄】
    蘇婉兒忽然抬手，精準地抓住漂浮的文字。
    雖然雙目已盲，她卻仿佛"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這不是功法。"
    布條下滲出兩道血痕。
    "是契約。"
    她手指輕劃，文字重新排列，露出隱藏的內容。
    林軒瞳孔驟縮——
    那赫然是無數個"林軒"的簽名，筆跡從稚嫩到滄桑，最後一個是初代的字跡。
    每個簽名下麵都有一行小字：
    【自願成為輪回錨點】
    遠處突然傳來建築坍塌的巨響。
    兩人同時轉頭——雖然蘇婉兒已經看不見，但這個動作像是本能。
    青雲洲中央，原本是林家祖宅的位置，此刻正升起一座陌生的青銅建築群。
    風格古老得不像這個時代的產物，每塊磚石上都刻著星紋。
    "天機閣..."
    蘇婉兒輕聲道出這個名字，仿佛早就知道它會出現在這裏。
    林軒感到掌心的黑色逆鱗突然發燙。
    他低頭看去，發現【下次】二字正在融化，變成一行新的文字：
    【輪回者已就位】
    蘇婉兒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手指冰涼得不似活人，力道大得驚人。
    "林軒。"
    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緊迫感。
    "殺了我。"
    林軒猛地抬頭："什麽？"
    "現在。"蘇婉兒扯下眼上的布條，露出兩個空洞的眼窩，"在我還能保持清醒的時候。"
    眼窩深處，一點青藍星火與一抹暗紅血焰正在融合，形成奇特的紫黑色光芒。
    "它選中了我。"
    她指向正在成形的青銅建築群。
    "下一個輪回者。"
    林軒這才注意到，蘇婉兒空蕩的右袖裏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他一把扯開布料，看到她的右肩處嵌著半枚青銅鑰匙——
    與當年蓑衣青年體內的一模一樣。
    鑰匙正在生長，一點點刺入她的心髒位置。
    遠處青銅建築群傳來號角聲。
    十二道青銅傀儡從建築中走出，它們沒有五官，胸口卻都刻著名字。林軒認出其中幾個——竟是當年林家失蹤的長老！
    為首的傀儡突然加速，瞬間跨越數百丈距離，青銅手掌直取蘇婉兒心口的鑰匙！
    林軒揮拳迎擊，卻被一股巨力震飛。
    他在空中翻轉身體，落地時發現胸口的葬天錄文字全部亮起，形成一道防護屏障。
    "沒用的。"蘇婉兒站在原地不動，"它們隻想要鑰匙。"
    果然，傀儡完全無視林軒，全部撲向蘇婉兒。
    就在青銅手掌即將觸及她的刹那——
    "錚！"
    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將十二尊傀儡齊齊逼退！
    煙塵散去，林軒看到一柄熟悉的斷劍插在地上——是葉清璃的佩劍！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虛弱卻清冷的聲音響起。
    葉清璃的殘魂從劍身中浮現，比上次見時透明了許多。
    她手中捧著一盞幾近熄滅的青銅燈，燈芯處跳動著微弱的火苗。
    "師父..."蘇婉兒空洞的眼窩望向聲源處。
    葉清璃的殘魂飄到兩人之間，燈芯火苗突然分裂成兩點，分別飛入蘇婉兒的眼窩。
    紫黑色的光芒大盛！
    "聽著。"葉清璃的語速極快，"天機閣現世意味著輪回即將重置。要阻止這一切，你們必須——"
    她的話沒能說完。
    一柄青銅長矛突然貫穿她的殘魂！
    長矛來自天空——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裂縫，裂縫中站著個模糊的身影，手持長矛，身披星紋鬥篷。
    "叛徒。"
    身影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
    葉清璃的殘魂在消散前，用最後的力氣將青銅燈塞給林軒。
    燈盞入手瞬間，林軒看到燈底刻著一行小字：
    【葬天需先葬己】
    蘇婉兒突然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嘯。
    她的紫黑雙目完全成型，空蕩的右袖暴漲出黑晶手臂，一把捏碎了最近那尊傀儡的頭顱！
    "晚了..."
    她的聲音開始分裂，時而清冷時而瘋狂。
    "它來了..."
    天空裂縫擴大，那個身影緩步走出。星紋鬥篷下，露出一張與林軒七分相似的臉。
    他手中長矛指向林軒，矛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記憶碎片。
    "這一世，你倒是鬧出了不少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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