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在崩塌。
    林軒拖著蘇婉兒在甬道中狂奔，身後不斷傳來土石坍塌的轟鳴。
    他右臂的星紋像活物般蠕動，指引著前進的方向，而體內的青銅蟲則不斷與紫袍姑姑的召喚對抗，每一次掙紮都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
    "左邊！"
    他們剛拐過彎，原來的通道就被巨石徹底堵死。灰塵彌漫中，前方出現一道鏽跡斑斑的鐵門，門上用星紋刻著四個大字：
    「萬物可當」
    "萬寶商會的暗語。"
    蘇婉兒咳嗽著，"這裏是他們的地下典當行。"
    林軒試著推門，紋絲不動。門中央有個手掌形的凹槽，邊緣殘留著幹涸的血跡。
    "需要血契。"
    他剛要割破手掌，蘇婉兒突然攔住他：
    "等等！你看清楚條款。"
    借著星紋的微光，林軒這才注意到門邊刻著蠅頭小字：
    「以記憶為貨幣，以靈魂為抵押」
    最下方還有一行幾乎被磨平的字跡：
    「初代顧客可享九折」
    "初代來過這裏？"
    沒時間多想了。林軒將手掌按在凹槽上，星紋自動刺破皮膚，鮮血順著紋路填滿了整個掌印。
    "吱呀——"
    門開了。
    裏麵不是想象中的典當行，而是一片虛無的星空。
    無數光點漂浮在黑暗中，每個光點裏都封印著一段記憶。
    正中央懸浮著一張青銅櫃台，後麵坐著個戴金絲眼鏡的老者——
    正是之前在偽境中見過的商會管事，隻不過此刻他的雙眼是正常的。
    "歡迎光臨往生典當行。"老者微笑，"林公子，三百年不見。"
    林軒的右臂突然不受控製地抬起，星紋組成一把鑰匙的形狀：
    "我來取寄存的東西。"
    老者推了推眼鏡：
    "憑證？"
    "這隻蟲子夠嗎？"
    林軒扯開衣領，露出胸腔內掙紮的青銅蟲。
    老者的表情終於變了："原來在您這裏......"
    他轉身從虛空抓出一本厚重的賬冊，快速翻閱到某一頁：
    "初代林軒，寄存物："星棺控製權"，抵押品："與蘇婉兒初遇的記憶"。"
    蘇婉兒猛地抓住櫃台邊緣："什麽？"
    "常規操作。"
    老者不以為意，"越是珍貴的記憶，越能兌換高價值物品。"
    他指向賬冊上的一行小字："不過初代大人後來續當了九次，加上利息......"
    "少廢話。"林軒的右眼星火燃燒，"東西給我。"
    老者歎息著合上賬冊，從櫃台下取出一盞青銅燈——
    正是往生燈的仿製品。
    但與之前見過的不同，這盞燈的燈芯處跳動著純粹的紫色火焰。
    "控製權可以給您，但按照契約，您需要支付新的抵押品。"
    "用什麽？"
    老者貪婪地盯著林軒的右臂：
    "您體內那隻"鑰匙蟲"就很合適。"
    蘇婉兒立刻反對：
    "不行！
    蟲子現在維持著他的生命！"
    "那就用別的。"
    老者眯起眼睛，"比如......您對葉清璃的全部記憶？"
    林軒瞳孔驟縮。
    葉清璃，他早已逝去的師尊，也是他踏上修真之路的引路人。
    "你怎麽會知道她？"
    "典當行知曉一切。"
    老者輕笑，"特別是當有人曾經典當過相關記憶時。"
    他翻開賬冊另一頁，上麵赫然是初代林軒的筆跡：
    「抵押：與葉清璃的最後對話」
    林軒的右手突然自己動了起來，在契約上按下血印。
    老者滿意地點頭，將青銅燈推過來："交易成立。"
    燈芯的紫火猛地躥高，化作一道流光鑽入林軒眉心。
    劇痛中，他看到一段陌生的記憶——
    初代林軒跪在星棺前，懷中抱著奄奄一息的葉清璃。
    "值得嗎？"她輕聲問。
    "值得。"
    初代將一枚逆鱗按入她心口，"下一個輪回，我會找到你。"
    記憶戛然而止。
    林軒踉蹌著後退，發現櫃台上多了個沙漏，裏麵的紫沙已經流下三分之一。
    "您有三個時辰。"
    老者開始收拾櫃台，"時間一到，抵押品就歸我們了。"
    蘇婉兒扶住林軒：
    "你看到了什麽？"
    "初代......"他聲音嘶啞，"他在策劃某種輪回。"
    突然。
    整個典當行劇烈震動！
    老者的金絲眼鏡掉在地上，鏡片碎裂的瞬間，林軒看到他的真實麵目——
    沒有五官，隻有一團蠕動的星紋。
    "糟了，商會找到這裏了！"
    老者驚慌地撲向賬冊，卻被一道紫光擊中，瞬間化為灰燼。
    虛空中傳來紫袍姑姑的冷笑：
    "叛徒的下場。"
    無數星紋鎖鏈從黑暗中射出，林軒本能地舉起青銅燈。
    紫火形成屏障，鎖鏈撞上後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走！"
    他拉著蘇婉兒衝向典當行深處。
    那裏原本是牆壁的地方，此刻出現了一道裂縫，隱約能看到外麵的天空——
    商會的飛舟艦隊已經遮蔽了大半個天際。
    就在他們即將衝出裂縫的刹那，一隻青銅蟲從林軒口中爬出！
    它振翅飛回典當行，背上的星紋組成一行小字：
    「抵押品已收取」
    林軒突然僵住。
    他發現自己想不起葉清璃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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