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從紫花邊緣滾落時，蘇婉兒發現了異常。
    那滴露水是紅色的。
    她猛地坐直身體，長發掃過林軒的臉。
    沉睡中的男人立刻睜眼，右手本能地按在胸前——
    那裏本該有弑師劍的劍柄。
    "花......"
    蘇婉兒的聲音卡在喉嚨裏。
    新生紫花正在他們之間緩緩旋轉。
    昨夜還是九片飽滿的花瓣，現在邊緣已經蜷曲發黑。
    最下方的三瓣尤其嚴重，像被火燒過的紙，邊緣卷起危險的弧度。
    林軒青銅色的指尖碰了碰花瓣。
    "啪。"
    第一片花瓣掉了。
    落在粗布被褥上，發出金屬般的輕響。
    原本紫色的花瓣在脫離花萼的瞬間褪成慘白，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滲出血色。
    蘇婉兒一把抓住林軒的手腕。
    "別碰！"
    她的指甲幾乎掐進他剛恢複的血肉裏。
    醫修的本能讓她快速結印，青綠色診斷光幕籠罩紫花。
    光幕上浮現出星紋構成的經脈圖。
    三條主脈正在斷裂。
    "像是某種契約反噬。"
    蘇婉兒聲音發緊，"但我在古籍上從沒見過這種......"
    第二片花瓣在這時脫落。
    這次是垂直墜落，像把鋒利的小刀插進床板。
    花瓣在接觸木頭的瞬間化為血水，滋滋作響地腐蝕出一個黑洞。
    林軒突然按住眉心。
    那裏有星辰印記在發燙。
    "星兒留下的祝福在預警。"
    他盯著最後一片將落未落的花瓣，"這不是凋零，是......"
    "置換。"
    第三片花瓣沒有落下。
    它直接炸開了。
    細密的血珠濺在兩人臉上。
    蘇婉兒右眼的星火自動形成屏障，卻見那些血珠穿透防護，在皮膚上烙下細小的星形紅點。
    林軒的反應更快。
    青銅右臂瞬間分解重組，化作薄盾擋在蘇婉兒麵前。
    幾滴漏網的血珠落在他裸露的胸口，燙出焦黑的痕跡。
    "疼嗎？"
    蘇婉兒伸手要檢查傷勢。
    林軒側身避開。
    "先看花。"
    剩下的六片花瓣正在劇烈震顫。
    花蕊中央的金光忽明忽暗，每次閃爍都伴隨著類似心跳的搏動聲。
    咚。咚。咚。
    節奏越來越快。
    蘇婉兒突然捂住小腹。
    "它在共鳴......"
    她的指縫間滲出淡金色光點。
    那些光點飄向紫花，在周圍形成微型星圖——正是九枚逆鱗分散的方位。
    林軒瞳孔驟縮。
    星圖正北方位的亮點在變紅。
    "第一枚逆鱗出問題了。"
    他一把掀開被褥。
    青銅右臂恢複人形，但指尖還保留著金屬光澤，此刻正隨著星圖閃爍明滅。
    蘇婉兒卻盯著他胸口的燙傷。
    那些焦黑痕跡組成了模糊的文字。
    "等等！你身上......"
    屋外突然傳來尖叫。
    "天啊！那是什麽？"
    林軒已經撞開木窗翻了出去。
    蘇婉兒匆忙中隻來得及抓起床頭藥囊，指尖觸到一片冰涼——
    是那片最早掉落的白色花瓣，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枕邊。
    上麵有字。
    [別讓他照鏡子]
    字跡在看清的瞬間就消失了。
    ......
    村中央廣場已經擠滿了人。
    林軒撥開人群時，聽見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有個婦人直接暈了過去，被丈夫掐著人中拖走。
    廣場古井上方懸著血月。
    不是倒影。
    是實實在在的一輪紅月，隻有巴掌大，正對著井口緩緩旋轉。
    月光照到的村民，腳下都拖著兩道影子——
    一道正常，另一道沒有頭。
    "讓開！"
    蘇婉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她跑得太急，發簪歪斜，幾縷散發被汗水粘在頸側。
    藥囊在空中散開，十三根銀針自動排列成防護陣法。
    血月突然加速旋轉。
    "低頭！"
    林軒撲倒蘇婉兒的瞬間，一道紅光從井中迸射而出。
    最前排的五個村民被擊中，他們驚愕地低頭，發現心口多了朵含苞的紫花印記。
    其中有個孕婦。
    她腹中的胎兒突然劇烈踢打。
    "救......"
    孕婦的求救變成非人的尖嘯。
    她的影子頭部位置裂開大嘴，一口吞掉了正常影子。
    林軒的青銅右臂暴漲三米。
    五指張開如牢籠，將五個變異村民隔絕在內。
    金屬掌心浮現星紋，卻在對上孕婦腹部時劇烈震顫。
    "胎兒在吸收星力！"
    蘇婉兒甩出銀針。
    針尖觸及孕婦皮膚的刹那，她突然僵住——
    胎兒的心跳頻率與殘存紫花完全一致。
    更可怕的是......
    "林軒！看天上！"
    血月旁邊又浮現八個月亮虛影。
    正好對應九枚逆鱗。
    第一個紅點已經凝實，剩下八個正在由虛轉實。
    每凝實一分，林軒眉心的星辰印記就黯淡一分。
    他忽然明白紫花為何凋零。
    "有人在篡改星兒的祝福。"
    青銅牢籠裏，孕婦的肚子開始發光。
    皮膚下清晰可見胎兒蜷縮的輪廓，以及——
    心口盛開的紫花。
    蘇婉兒的銀針懸在半空。
    她認出那種光芒。
    和林軒胸口的燙傷文字同源。
    "不是篡改。"
    她聲音發抖，"是覆蓋。"
    最後一個字剛落，林軒突然悶哼一聲單膝跪地。
    他的青銅右臂不受控製地砸向地麵，將石板路轟出蛛網狀的裂痕。
    裂紋中滲出鮮血。
    廣場上的所有影子同時轉頭。
    沒有頭的黑影們整齊劃一地抬起"手"，指向蘇婉兒微微隆起的小腹。
    無聲的渴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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