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的啼哭聲刺破黎明。
    林軒胸口的星紋隨著哭聲脈動，像第二顆心髒。
    他每呼吸一次，就有細小的光點從唇邊溢出——生命在流失。
    蘇婉兒用僅剩的右手按住他心口。
    "別說話。"
    她的發梢開始透明化，從末端一寸寸向上蔓延。
    右眼星火分裂成兩簇，一簇留在眼中，一簇順著指尖渡入林軒體內。
    星火流過之處，林軒的皮膚下浮現出細密的金線，如同續命的絲弦。
    但每修複一寸，蘇婉兒的發絲就透明一分，仿佛生命正在通過這種方式轉移。
    藥鋪老板娘跌跌撞撞跑來，懷裏抱著那個心口發光的嬰兒。
    "救救孩子......"
    她掀開繈褓。
    嬰兒胸口的星形印記正在吞噬周圍皮膚，露出皮下細小的齒輪——
    和青銅殿星髓池底的一模一樣。
    蘇婉兒突然縮回手。
    "不對......"
    她盯著自己的指尖。
    渡給林軒的星火裏混入了別的東西——
    細如發絲的青銅鎖鏈，正沿著金線向他心髒爬去。
    林軒猛地咳出一口血。
    血珠懸浮在空中，內部包裹著微型星棺的虛影。
    "他在利用你......"
    蘇婉兒的聲音發抖。
    "我每給你續一秒命，就有更多鎖鏈纏上你的魂魄。"
    嬰兒突然停止哭泣。
    它睜開眼，瞳孔是純粹的星火色。
    小小的手掌抓住藥鋪老板娘的衣襟，布料接觸印記的瞬間，老板娘的手臂也開始透明化。
    "鬆手！"
    林軒的青銅右臂斬向那隻小手。
    嬰兒卻主動鬆開了。
    它咧嘴一笑，露出滿口細小的齒輪。
    "時間......"
    沙啞的老者聲音從嬰兒喉間擠出。
    "我要更多......"
    藥鋪老板娘尖叫著後退。
    她的右臂已經透明到肘部，皮膚下可見流動的星髓。
    更可怕的是她的影子——正被嬰兒胸口的星印一點點吸收。
    蘇婉兒扯下頸間玉佩捏碎。
    玉粉在空中形成星圖，暫時隔絕嬰兒的吞噬。
    她趁機拽著林軒後退，卻發現自己的右腳也開始透明化。
    "連鎖反應......"
    她苦笑著看向發梢。
    透明化已經蔓延到耳際。
    林軒抓住她的手腕。
    青銅右臂的星紋與她的透明部分產生共鳴，金屬表麵浮現出陌生的記憶碎片：
    蓑衣青年跪在初代星兒麵前。
    "借我百年。"
    他捧著星髓凝聚的嬰兒。
    "我替你守住輪回。"
    記憶戛然而止。
    嬰兒的啼哭再次響起。
    這次全鎮所有新生兒都在哭。
    每一個孩子胸口，都浮現出相同的星印。
    藥鋪老板娘突然跪下。
    "求求你們......"
    她透明化的右臂抱住嬰兒。
    "救救我的孩子......"
    話未說完，她的整條右臂碎裂成星塵，被嬰兒吸收。
    孩子滿足地咂咂嘴，星印擴大了一圈。
    蘇婉兒看向林軒。
    "隻有一個辦法。"
    她的右眼星火劇烈燃燒。
    "給我你的痛。"
    林軒沒有問為什麽。
    他直接抓住她透明的右手，按在自己胸口的傷痕上。
    劇痛如火山爆發。
    蘇婉兒的透明化瞬間停止，發梢恢複些許顏色。
    而林軒的青銅右臂開始崩解，金屬碎片如雨墜落，露出裏麵——
    密密麻麻的時鍾齒輪。
    每一個齒輪上都刻著名字。
    葉清璃。
    星瞳。
    老乞丐......
    所有為林軒而死的人。
    嬰兒突然興奮地揮舞小手。
    它感應到了更美味的"時間"。
    蘇婉兒趁機將星火注入林軒的齒輪手臂。
    齒輪開始逆向旋轉，刻著名字的齒牙一個接一個亮起。
    每亮一個，鎮上就有一個嬰兒停止哭泣。
    每停一個，蘇婉兒的透明化就減輕一分。
    當最後一個齒輪亮起時，藥鋪老板娘懷中的嬰兒睡著了。
    胸口的星印變成淡粉色疤痕。
    林軒的齒輪手臂恢複成青銅，但表麵布滿裂痕。
    蘇婉兒的發梢恢複原色，卻永久失去了右耳。
    寂靜中傳來掌聲。
    蓑衣青年倚在斷牆邊，手裏把玩著一條青銅鎖鏈。
    "精彩。"
    鎖鏈另一端連著虛空。
    "但你們忘了件事——"
    他猛地拽緊鎖鏈。
    虛空裂開縫隙，露出九具青銅棺。
    其中一具棺材的蓋子緩緩滑開。
    裏麵裝滿嬰兒。
    全都長著相同的星火色瞳孔。
    "借命是要還的。"
    蓑衣青年輕笑。
    "你喝下的不是藥......"
    "是別人的時間。"
    棺材裏的嬰兒集體轉頭。
    看向林軒的齒輪手臂。
    銜接下章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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