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薄霧彌漫，畫舫的燈火在霧氣中暈染開來，將水麵映照得如同流淌的熔金。
    李初玄站在河畔的柳樹下，紫袍玉帶在夜風中微微飄動。
    他手中把玩著那枚銅牌，目光卻始終鎖定在河對岸那座看似普通的茶樓上。
    染坊事發後，李初玄與趙謙趕忙帶著各自的手下，八百裏加急奔赴南京。
    “大都統，都準備好了。”窮奇使從陰影中走出，臉上戴著青銅麵具，聲音嘶啞如同砂紙摩擦。
    李初玄微微頷首：“白虎使呢？”
    “已按計劃埋伏在茶樓後巷。”窮奇使麵具下的眼睛閃過一絲寒光，“錦衣衛的人馬也已就位，隻等大都統號令。”
    河麵上，一艘不起眼的烏篷船緩緩駛過，船頭站著的正是趙謙。
    他身著普通商賈服飾，卻掩不住那一身淩厲氣勢。
    船行至河心時，趙謙看似隨意地抬手整理發髻，實則是向岸上的李初玄發出信號。
    李初玄嘴角微揚，將銅牌收入袖中：“告訴白虎使，一炷香後動手。”
    窮奇使躬身退下，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李初玄則緩步走向茶樓，每一步落下，腳下的青石板都微微下陷，卻又在抬腳時恢複如初。
    這是紫氣境界獨有的"踏雪無痕"，看似閑庭信步，實則已將體內靈氣運轉到極致。
    茶樓門口掛著"清心居"的牌匾，兩個夥計打扮的壯漢站在門前，眼神警惕地掃視著過往行人。
    李初玄剛走到門前三丈處，其中一人便上前阻攔。
    “這位客官，今日茶樓被人包了，不接待外客。”
    李初玄輕笑一聲：“本侯是來討債的。”
    那壯漢聞言臉色驟變，右手猛地摸向腰間。
    但還未等他抽出兵器，李初玄的袖袍已如流雲般拂過他的胸口。
    壯漢如遭雷擊，整個人倒飛出去，撞碎茶樓大門，重重摔在大堂中央。
    茶樓內瞬間大亂。
    原本喝茶談笑的"客人"紛紛掀桌而起，從桌下、櫃中抽出兵刃。
    李初玄負手而立，衣袍無風自動，一股無形的威壓如潮水般席卷整個大堂。
    “白蓮教四位護法，就派這些雜魚來招待本侯嗎？”李初玄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二樓雅間傳來一陣陰冷的笑聲：“鎮北侯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話音未落，四道身影如鬼魅般從二樓飄然而下，分列四方將李初玄圍在中央。
    四人皆是白蓮教護法，清一色的天玄高手。
    東首是個枯瘦老者，雙手如鷹爪般彎曲，指甲泛著詭異的青黑色；西邊是個胖大和尚，脖子上掛著一串骷髏佛珠；南麵是個妖豔婦人，手中把玩著一根銀針；北側則是個麵容陰鷙的中年文士，腰間懸著一柄軟劍。
    “青蝠老怪、血佛、銀針娘子、無常書生。”李初玄一一掃過四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白蓮教所謂的四大護法齊聚，倒是省了本侯不少功夫。”
    講實話，在打聽到他們名號的一瞬間，李初玄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後世看過的一本小說。
    隻不過裏麵的教派叫明教，而非白蓮教。
    “四位天玄。”李初玄輕笑，“正好活動筋骨。”
    青蝠老怪雙手成爪，指甲泛著幽藍寒光：“鎮北侯獨闖龍潭，好膽色！”
    “龍潭？”李初玄環顧四周，“不過是蛇鼠之窩。”
    李初玄不慌不忙地從袖中取出一塊雪白的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指：“你們不會以為就憑你們四個，能夠殺掉本侯吧？”
    “狂妄！”血佛怒喝一聲，手中骷髏佛珠猛地擲出，十八顆骷髏頭在空中發出淒厲尖嘯，每一顆都蘊含著足以開碑裂石的靈氣。
    李初玄身形不動，隻是輕輕地揮了揮袖袍，紫色靈氣瞬間破體而出。
    那十八顆骷髏頭竟在空中齊齊一頓，隨後如遭重擊般倒飛回去。
    血佛大驚失色，慌忙閃避，仍被兩顆骷髏擊中胸口，頓時口吐鮮血。
    “紫玄四段？！”銀針娘子驚呼。
    四人麵色大變，再無先前的囂張氣焰。
    紫氣與天玄雖隻差一境，卻是雲泥之別。
    尋常天玄高手在紫氣麵前，如同孩童麵對壯漢。
    “他不是才初入紫玄嗎，怎麽轉眼就到了四段靈氣？”青蝠老怪瞳孔劇縮。
    “結陣！”無常書生一聲厲喝，四人迅速變換方位，各自掐訣念咒。
    一股陰寒之氣從他們身上升騰而起，在大堂中央形成一朵巨大的白蓮虛影，將李初玄籠罩其中。
    李初玄終於露出一絲凝重之色：“白蓮教的陣法？有點意思。”
    ……
    秦淮河上，趙謙的烏篷船悄然靠岸。
    他縱身躍上碼頭，身後二十餘名錦衣衛精銳如影隨形。這些皆是千挑萬選的好手，最次也是地玄初階的修為。
    “指揮使，侯爺已經進去了。”一名錦衣衛低聲稟報。
    趙謙點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張圖紙鋪在地上：“按計劃行事，楊萬帶一隊從後門攻入，其餘人跟我走正門。記住，這裏大概率是白蓮教的總壇，機關重重，切莫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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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領命而去。
    趙謙則帶著十名精銳繞到茶樓側麵，這裏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門，是茶樓平日運送貨物的通道。
    趙謙運起天玄內力，一掌震開門鎖。
    門剛開一條縫，三支弩箭便激射而出。
    趙謙早有防備，繡春刀出鞘如電，將弩箭盡數斬落。
    “小心腳下。”趙謙低聲警告，“白蓮教善用毒物。”
    眾人魚貫而入，眼前是一條幽暗的走廊。
    牆壁上每隔幾步就掛著一盞油燈，燈火卻是詭異的綠色，照得人臉發青。
    走廊盡頭隱約傳來打鬥聲，顯然是李初玄與四大護法已經交上手了。
    趙謙正要前行，突然腳下一頓：“停！”
    他蹲下身，用刀尖輕輕挑起一塊地磚，露出下麵縱橫交錯的絲線。這些絲線細如發絲，在綠光下幾乎不可見，卻連接著牆壁兩側的機關。
    “牽機陣。”趙謙冷笑，“老把戲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把小銅錢，運勁擲出。
    銅錢精準地切斷所有絲線，走廊兩側頓時射出數十支毒箭，卻都釘在了空處。
    一行人繼續前進，很快來到走廊盡頭。這裏有一扇鐵門，門上雕刻著蓮花圖案。
    趙謙正要上前查探，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悶哼。
    回頭看去，一名錦衣衛已經倒地不起，臉色發黑，顯然是中了劇毒。
    “空氣中有毒！”趙謙立刻屏住呼吸，同時運功抵禦，“所有人退後！”
    他迅速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瓷瓶，倒出幾粒藥丸分給眾人：“含在舌下，可解百毒。”
    服下藥丸後，趙謙再次審視那扇鐵門。
    蓮花圖案看似尋常，實則暗藏玄機。
    他伸手在花瓣上輕輕按了幾下，鐵門竟無聲滑開，露出後麵的一處密室。
    “進！”
    十名錦衣衛如離弦之箭衝入茶樓，手中繡春刀寒光連成一片。
    趙謙緊隨其後，剛踏入染坊就聞到一股刺鼻的硫磺味。
    “小心火藥！”
    話音未落，一道火光從內室竄出。
    趙謙反應極快，繡春刀橫斬，刀氣將火線淩空斬斷。
    隻差半息，火線就會引燃堆在角落的數十桶火藥。
    “好險。”趙謙額頭滲出冷汗，正要前進，突然腳下一空。地麵竟突然下陷，露出下方布滿尖刺的深坑！
    危急關頭，一道白影閃過。
    白虎使及時趕到，長鞭卷住趙謙腰間將他拉回實地。
    “指揮使大意了。”白虎使麵具下的聲音帶著笑意。
    趙謙苦笑：“欠你一頓酒。”
    兩人並肩衝向內室，沿途又破解三處機關。
    茶樓內部遠比外表廣闊，穿過一道暗門後，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足有半個足球場大小的地下空間！
    數十名白袍人正在忙碌，有的分裝火藥，有的擦拭兵刃。
    中央高台上，一個身著儒衫的中年男子正在查看地圖，正是南京兵部侍郎盧彬！
    “錦衣衛辦案！降者不殺！”趙謙一聲暴喝，聲震全場。
    地下空間瞬間大亂。
    盧彬臉色劇變，猛地拍碎桌上一方玉印。
    隨著玉印碎裂，四周牆壁突然翻轉，露出十二尊青銅佛像。
    佛像口鼻中噴出濃稠黃煙，迅速彌漫整個空間。
    “毒煙！閉氣！”白虎使長鞭如蛟龍出海，將三尊佛像抽得粉碎。
    但剩餘九尊仍在噴煙，轉眼間能見度已不足一丈。
    混亂中，趙謙隱約看到盧彬向一處暗門逃去。
    他正要追擊，突然心生警兆，繡春刀向右側一架。
    “鐺！”
    金鐵交鳴聲中，一柄軟劍如毒蛇般從煙霧中刺出，險些劃破趙謙咽喉。
    “天玄高手！”趙謙心中一凜，刀勢立刻轉為守勢。
    煙霧中隱約可見一個窈窕身影，劍法詭譎莫測。
    “指揮使小心！”白虎使突然撲來，長鞭纏住一道襲向趙謙後心的銀光，“是白蓮教"十二品蓮台"中的"銀蓮"！”
    趙謙刀勢一變，天玄靈氣瞬間布滿全身。
    刀光如雪，將毒霧都斬開一片清明。
    那銀蓮使者悶哼一聲，肩頭濺血後退。
    就在此時，煙霧中又走出十一道身影，有男有女，服飾各異，但胸前都繡著不同顏色的蓮花。
    “白蓮教的十二品蓮台齊至。”白虎使聲音凝重，“趙指揮使，看來今日要拚命了。”
    趙謙粗略地看了一眼，三位天玄高手，其餘全是地玄八九段靈氣左右。
    趙謙眸子微眯，大笑道：“正好拿你們試刀！”
    繡春刀突然爆發出刺目寒光，趙謙周身氣勢節節攀升，竟隱隱觸摸到紫氣門檻。
    十二名使者麵色微變，迅速出手結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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