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閔校長這番類似警告的電話。
    祁曜就很無語。
    本來熬了一夜就很困，想睡一上午補補覺，這下被這個電話攪得他睡意全無。
    他從上鋪爬下來，抱著課本打開準備認真學習。
    但還是沒忍住點開騎手群看了眼。
    所有同學都在怒斥熱搜怎麽就被撤了。
    還有同學說他們在某紅書、某音上發布了孟莎莎的事情，想要更多民眾站在她這邊，可是剛剛發布不到十分鍾，視頻信息就被刪除了。
    更有的同學的賬號都被直接禁言了。
    這讓祁曜感到很難過。
    當權力被小部分人掌控後，中下層人士的權益得不到保護、正義得不到伸張，多少人的喜怒哀樂都比不上權力者的官帽重要時，這種憋屈的感覺壓得祁曜喘不過氣。
    而他，不過是剛成年的少年。
    一個十八周歲的孩子。
    他麵對如此近距離的苦難，他想伸出援手，卻被警告。
    他還能做什麽？
    他真的什麽都做不了嗎？
    祁曜冥思苦想……
    不，他還可以……跟家長告狀！
    在短暫的思想掙紮過後，祁曜直接將鄭景明淩晨打來的電話錄音，以及閔校長剛打來的電話錄音，都發給了祁正。
    緊跟著，祁曜就發了個哭泣的表情包。
    等……
    過了七八分鍾，祁正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老人家聲音非常緊張：“乖孫啊，爺爺剛才陪著你爸在熟悉工作上的事情，你那邊怎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啊？”
    祁曜委委屈屈：“爺爺，我給你發的錄音你聽了嗎？”
    “聽了。”但是祁正還是不太清楚是怎麽個情況：“這個孟莎莎，還有秦放，都是金陵大學的？跟你們是朋友還是什麽？”
    “爺爺，我不是跟同學們一起創業嘛，這個孟莎莎是我們公司的員工……”
    祁曜將事情的大概解釋了一遍。
    而後，他又對祁正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爺爺，我很難過。
    我覺得這個社會的本質不該是冷漠。
    如果熱搜不撤，閔校長能跟我們一起站出來替孟莎莎發聲，大大方方地關注案件本身，還孟莎莎一個公道，大家都會覺得他是個很好的校長的，他反而會贏得人心跟口碑的。”
    “你想的太簡單了。”
    祁正歎息道：“上麵不會管你是否站出來跟學生在一起。
    也不會管你是否屬於正義的一方。
    沒有人會在乎你的過程是否艱難或者輕鬆，他們隻看你做出什麽成績、惹出什麽亂子，不管這個亂子是不是你主動招惹的，但隻要跟你沾邊，就是你的問題。
    這種風氣，不僅僅是學校，更是滲透在社會中的方方麵麵。
    所以你說的那種光靠贏得口碑跟人心的做法，隻是心靈雞湯而已，除了讓想要出手幫襯的人惹上一身騷，並不能起到實質性的作用。”
    祁曜不服氣地問：“那什麽才是實質性的作用？”
    祁正娓娓道來：“升遷、發財、有利益上的好處。
    小曜，你所追求的精神價值，固然重要。
    但是這社會全是豺狼虎豹，甚至有很多人比豺狼虎豹還要凶猛殘酷，你如果想要生存在上層社會，那更是處處險象環生！
    如果你始終抱著精神價值高於一切的這種想法入市，那你跟送羊入虎口又有什麽差別？
    到時候別說你爸爸了，就是爺爺也不會放心把正瀾集團交給你。
    你會被別人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正瀾集團半個世紀的前人心血也會徹底毀在你手裏！
    所以，你從現在開始，就要清楚一個道理：社會，有它的生存法則。”
    祁曜手心裏都是汗：“可是爺爺，我做不到那麽冷血！
    我知道這個世上，跟孟莎莎一樣的受害者還有很多很多！
    我不可能跟救世主一樣，把他們所有人都救個幹幹淨淨，畢竟悲劇在這世上無時無刻不在上演！
    但是，我可以救我眼前能看見的！
    我能幫一把是一把！
    爺爺，孟莎莎是我公司的員工，在送餐期間被人夥同欺騙失去了清白，她沒有選擇與秦放同流合汙，而是想到了反抗，或許她的做法太過激進衝動，但她何嚐不是挽救了後麵更多的無辜女孩子的英雄？
    我們相幫她，有錯嗎？”
    “你想幫自己的員工，沒有錯。
    你可以拉攏跟你誌同道合的小夥伴一起，也沒錯。
    但是你沒有資格道德綁架閔校長，也沒有資格要求別人跟你一樣。
    小曜，人活在世上，都不容易，每個人都有他們的難處。
    之前你找閔校長幫忙，人家爽快答應了。
    就說監控找孟莎莎的事情，人家也同意了。
    但是這次為什麽沒有？
    因為你的做法傷害了別人的利益呀！
    你自己想想閔校長幫了你多少次了？
    他把大飛弄進來、把浩子弄進來，你開學那天在一食堂打架，視頻都被同學拍下來了，也是閔校長私下裏解決的，甚至都沒有告訴你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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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後麵的許多事，都是這樣，人家幫了你不少忙，你不說感謝，還把人家學校掛出來，還是在人家在任期間，這站在閔校長的立場來講，你這算不算是忘恩負義、以怨報德？
    你想幫孟莎莎，方法有很多，沒人攔著你去幫！
    我相信閔校長也不是冷漠的人。
    他作為校長，自己學生受了欺負，肯定也會積極為孟莎莎奔走的。
    隻是他做很多努力的時候，沒有告訴你。
    你不能因為你沒看見，你就否定他。
    你也不該拆幫助過你、未來還會幫到你的一條船上的人的台！”
    祁曜沉默了。
    爺爺的話，是從另一個角度來分析的。
    這宛若給他原本寧靜的世界打開了一扇窗，讓他看見了同樣一件事，原來還有不同的理解。
    祁正又道：“你可以跟同學們繼續關注孟莎莎的案子，但是不要把學校牽扯進去。
    鄭景明不是已經接了這個案子了？
    他太爺是我國最早的那一屆外交官，他爺爺是京市最高法院的，他大伯也是京官，他爸爸這一支脈定居在金陵城，江浙滬一帶很多奇案大案都在他爸爸手裏，他外公是前浙省的副省長，他外婆、舅舅都是大律師，他媽媽是咱們金陵城文旅局的一把手，不管多大的腕兒想來金陵城搞演出，都得他媽點頭同意才行。
    就算你不關注，鄭家為了讓鄭景明一戰成神，也必須傾盡全家之力托舉他！
    所以，孟莎莎這事兒，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裏！
    你要有多餘的精力，不如多陪陪晚蕎，你們周六就領證了，要不要搞個求婚儀式什麽的，要不要帶她去選婚戒，還是先用你奶奶留下的古董珠寶頂一頂，再給她訂製幾套？
    你呀，不是我說你，晚蕎對你一片真心，你小子怎麽總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對人家半點不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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