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弼馬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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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說著,又從懷中取出昨日寫好的一些紙頁,說道:
“還有,我在收購羊毛時,打算用大明的陶瓷、食鹽、布匹、絲綢等日用品來代替現金支付。
另外,這是我最近研究出的一種新製鹽方法,你們看看!”
說完,朱瞻基將一張開頭寫著《礦鹽精煉法》的紙遞給小鼻涕,讓他轉交給周枕和夏原吉。
大明的鹽鐵產業均為官營,占據了朝廷財政收入的一大半,鹽價由官方製定,雖不算離譜,但利潤卻極為豐厚。
隻因可供食用的鹽礦資源有限,
一斤鹽的價格約兩錢銀子,一兩銀子等於十六錢,換成銅錢則是1000文,也就是一斤鹽大約值120文。
這其中的利潤實在驚人,朱瞻基抄沒過紀綱的家產。
他知道紀綱的收入來源之一便是鹽礦收益!
而且相較於後世的各種精鹽,這個時代大多數食鹽其實是有毒的。
隻不過這個時代的人雖然不明白不吃鹽為何會身體乏力……
即便內心深處早已將食鹽視作一味藥材,不吃便會體弱乏力,無法勞作。
所以絕不可能因食鹽有少許毒性便完全棄之不用!
隻不過食鹽比玻璃更棘手,因為它屬於官方專賣,是大明的重要財源。
其間的利害關係複雜,自然得讓夏原吉參與進來才好。
當夏原吉接過小鼻涕遞來的紙時,目光微微掃過朱瞻基,心中暗歎鹽鐵之事從來無小事。
他不敢輕忽,尤其聽聞朱瞻基提及一種全新的製鹽方法。
待看完紙上內容後,他緊握那張紙猛然起身,眼中滿是難以置信,急切地問朱瞻基:
“太孫殿下,此法是否屬實?此事非同小可,若真能食用這些毒鹽,僅憑這一點,殿下便可流芳百世!”
對夏原吉的反應朱瞻基並不意外,笑了笑說道:
“流芳百世的事我不需多言,定會如此。
至於食鹽,隻要依我的法子來,哪怕是從毒鹽中提煉,也必是最優質的精鹽!”
見夏原吉仍存疑慮,朱瞻基又補充道:“你若不信,可先試驗一番,拿幾隻兔子試試便是。”
話音剛落,夏原吉已將紙謹慎收好,拱手行禮後直截了當地說:“臣告退!”
說完便轉身離去。
朱瞻基愣了一下,待見夏原吉快出門時才反應過來,急忙喊道:
“慣例,我要五成!”
“糟了!!!”
“太草率了!”
看著夏原吉頭也不回地離開,朱瞻基臉色瞬間陰沉。
憑他對這老狐狸的了解,一旦真的製出精煉食鹽,再想討價還價就難上百倍了。
“太孫,這……”
旁邊的周忱疑惑地看著朱瞻基為何此時說一句“糟了”
。
那“糟了”
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糟了是一種草,你可以叫它曹操草!”
見周忱一臉求教的模樣,朱瞻基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隨意解釋道。
周忱:“……”
我總覺得你在糊弄我,但不知為何又覺得事情是真的。
真的存在所謂的“曹操草”
嗎?
這跟曹操有什麽關聯?
周忱隻覺得腦袋裏一片混亂。
但他並沒有在這問題上過多糾纏,而是更想知道朱瞻基給夏原吉那張紙上的內容。
僅憑夏原吉的態度,他就明白這事絕非尋常。
直到夏原吉離開,他才轉向朱瞻基詢問:
“殿下剛剛交給夏尚書的可是將毒鹽轉化為食鹽的方法?”
所謂毒鹽,其實就是礦鹽。
如今市麵上的食鹽多為海鹽,其次才是井鹽。
無論是哪種,製作方式都很原始,井鹽煮的是鹵水,海鹽煮的是海水。
依據顏色不同,食鹽可分為青、黃、白、黑、紫五種。
其中青鹽品質最佳,黃鹽次之,而黑鹽與紫鹽,單從顏色上就能判斷出它們是有害的。
礦鹽亦屬此類毒鹽,通常不供人食用,隻是偶爾用來喂養牲畜。
但數量最多的恰恰是這種毒鹽。
若真能把毒鹽轉為食鹽,那麽無疑會極大提升大明的鹽稅收入。
要知道太祖朱元璋能從南征至北,鹽稅功不可沒。
即便在當下,鹽稅依然是大明財政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占去近半壁江山。
周忱有些惋惜,之前皇太孫還讓他一起查看這個方法呢。
隻是夏原吉接過之後,立刻揣進懷裏,他縱然想看也無計可施,畢竟他一個小小五品官怎敢從一尚書手中奪物。
朱瞻基對周忱頗為看重,聽聞他的提問後點頭說道:“這不僅僅是將毒鹽變為食鹽的方法,還包括把劣質鹽製成上等食鹽的技術。”
周忱聽完朱瞻基肯定的回答,臉上浮現出激動的神色道:
“殿下,我朝鹽稅比起宋代減少了十分之,實際上大多都被私鹽侵占了,再加上層層盤剝,最終入庫的不過十分之一二。
即便如此,這也占去了我國稅賦的大半,若殿下能找到辦法把毒鹽轉為上等食鹽,並且不讓此法外泄,定可用這些優質鹽壓製劣質鹽及私鹽,到那時國家賦稅必定激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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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同樣的價格,用優質鹽替換劣質鹽,這個主意不錯!”
朱瞻基聽罷周忱的見解,微微頷首,覺得彼此的想法頗為契合,於是說道:“此乃緩事,待夏尚書查驗之後再議亦不為遲。”
朱瞻基話畢,從懷中取出一枚令牌,雙手遞與周忱,說道:“東宮在應天府設有皇莊,占地頗廣,約有三千頃,我有意在此興辦羊毛紡織廠。
這是東宮令牌,你持此令前往,徑直接管皇莊,實地踏勘一番,務必要挑選靠近水源之處。
選好之後,速來告知於我。”
周忱聽聞,恭敬接下令牌,應聲道:“遵命。”
隨後,朱瞻基再次囑咐了一些建廠選址的具體要求,便放周忱前去行事。
這皇莊規模不小,幾乎相當於一個小縣,朱瞻基自不能逐一查看。
因此,他決定讓周忱先行探查,這也算是一次對他的試煉。
待周忱離去,朱瞻基繼續批閱三楊送來的奏章。
至午時,他用過禦膳房送來的午飯後,小鼻涕趨步上前稟告:“殿下,錦衣衛指揮同知張懋求見。”
朱瞻基正飲茶,聞言即刻點頭道:“傳他進來。”
不久,身著飛魚服的張懋步入殿內,見到朱瞻基,他神色恭敬,深深作揖:“末將張懋拜見太孫殿下。”
“起來吧。”
朱瞻基笑意盈盈地打量著已有兩日未見的張懋,“這幾日錦衣衛的工作成效,我已聽聞,表現不錯。
聖上有旨,錦衣衛暫由我統轄,若無變故,待皇上北伐歸來,你或可正式出任錦衣衛指揮使。”
聽罷此言,張懋麵露喜色,連忙謝道:“末將多謝太孫殿下提攜。”
朱瞻基看他這般模樣,莞爾一笑,搖搖頭道:“我的提攜無用,關鍵在於你自身是否具備相應才能。
即便我讓你登此高位,也難免有人伺機取而代之。
畢竟覬覦錦衣衛權力者,絕非寥寥幾人。”
張懋聞言深思片刻,隨即領悟朱瞻基所言之意。
錦衣衛權柄之重,世人皆知。
欲坐穩指揮使之位,僅憑運氣斷然不行。
且不說遠,當前錦衣衛仍受朱高燧約束,而朱高燧與漢王黨關係緊密,漢王又素來與太子不睦。
朱高燧清楚自己已然選擇了站在太孫這邊,即便他此刻占據著錦衣衛指揮使之位,一旦朱瞻基有所動作,他依舊難以信任。
朱瞻基見其明白心意,便未多言,有些事終究隻能意會。
隨後問道:“哦對了,你此行應該有要事吧?”
聽聞此言,張懋這才從懷中取出一折子遞予朱瞻基道:“太孫殿下,這是近幾日我率軍剿滅紀綱餘黨、整頓錦衣衛後留下的職位空缺名單。”
“其中指揮僉事兩人,鎮撫使兩人,十四所千戶五人,副千戶八人,百戶二十四人,試百戶四十九人,總旗七十人,小旗一百五十人,望太孫過目。”
朱瞻基接過折子並未立刻查看,而是先問:“呈報給聖上了嗎?”
張懋忙答道:“已呈報,聖旨回來說一切由太孫做主!”
朱瞻基聽後愣了一下,有些疑惑,脫口反問:“讓我做主?”
張懋點頭確認:“聖旨確是如此說的,否則我也不會將名單送來。”
“嘖嘖!”
朱瞻基皺眉咂嘴,覺得這定是老朱別有深意,讓自己堂而皇之地安插親信入錦衣衛?
若換作父親那般單純之人或許信了,但以自己這不靠譜的祖父,怕是另有玄機。
思索間,他又問:“我三叔如何?可有傳來什麽消息?”
提到朱高燧時,張懋臉現異色,遲疑片刻方道:“據聞,殿下已被聖上安排去養馬了。”
“哈哈!”
朱瞻基一聽這話,再也忍俊不禁,剛入口的茶水竟噴了出來,咳了幾聲後才難以置信地問:“你是說,聖上將我三叔派去做弼馬溫?”
嘿,養馬的官職不就是弼馬溫嘛!弼馬溫避馬瘟!
堂堂朱高燧竟淪落為弼馬溫,要是這事傳到應天府,今日最熱門的話題必定與此相關。
切莫小覷古時這些場所的八卦傳播力,許多機構都將暗樁安置於此並非無緣無故。
每日出入這些地方的人員中,自然少不了各級官員的身影。
張懋見到朱瞻基這反應並不奇怪,他自己得知這消息時也差不多這般模樣。
皇帝雖然對這位皇子頗為欣賞,但也沒有完全放心,這才將錦衣衛交由他掌控。
然而,就是這樣的安排,讓這位皇子被貶為禦馬監太監,著實出乎了許多人的意料。
禦馬監太監名義上是官職,但實際上不過是個看管馬匹的角色,除了幾匹軍馬,別的事情根本沾不上邊。
張懋點頭附和道:“殿下此次恐怕是因紀綱之事受到牽連,畢竟錦衣衛一直由殿下統領,發生這麽大的變故,殿下自身難辭其咎。”
朱瞻基聽後恍然大悟,隨即又略顯失落地說:“這樣說來,倒是便宜了我三叔。”
這裏畢竟是乾清宮,東廠的人也在場,張懋不敢直接回應,便換了種說法:“聽說戶部和兵部加大了北伐的軍費開支,工部也得趕製十萬斤,看來皇上心情很好。”
朱瞻基自然領會了張懋的意思,這是在提醒他,隻要皇上心情好,就不會真正動朱高燧。
頂多也就是走走過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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