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保證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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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不可!”
夏原吉不假思索便搖頭,“戶部當得五成!”
朱瞻基翻眼白道:“夏老兒,直說了吧,五成之利,戶部恐難承其重!”
朱瞻基心中亦有不舍。
但食鹽背後牽連甚廣,無論遠近,朝中大臣之家、功勳貴族,乃至諸藩王,又有幾人與此無涉?
若動此利益,難免群起而攻。
此刻他不過監國太孫,並非九五之尊。
縱使無所畏懼,一旦事態擴大,朱棣必責難於他。
這也是為何他將四成收益奉上朱棣的緣故。
簡單來說,便是取悅朱棣。
四成的甜頭,以朱棣好戰之性,定然難以抗拒。
隻要這份額能讓他滿意,其餘勢力即便心生怨恨,也隻能遷怒於朱棣。
畢竟朱棣才是最終得益者,而他們若找朱棣理論……
並非朱瞻基輕視這些人,縱使賜予百般膽量,他也懷疑這些人是否有勇氣麵對朱棣的雷霆手段。
對朱棣而言,阻礙他謀利的人,即是阻撓他北伐。
凡反對北伐者,皆為眼中釘、肉中刺!
屆時皇祖父定不會吝嗇殺幾個祭旗,以壯北伐士氣。
自己那愚鈍的父親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若非父親執意反對北伐,朱瞻基如今怕是連監國的機會都沒有。
——至於夏原吉,朱瞻基並非輕蔑戶部,若是真的五成利落在戶部頭上,恐怕這位老者日後隻能晝出夜伏,否則早晚會被暗算致死。
或許這其中也有朱棣的授意。
朱瞻基瞥了眼夏原吉,說道:“老夏,這次我可沒占你便宜。
說實話給你,我打算用新鹽把市麵上的鹽都擠出去,再重新製定食鹽買賣的規則!”
夏原吉愣了一下,問:“重新製定食鹽買賣規則?”
朱瞻基點頭,接著說:“前幾天我已派人去找那些家境富裕的大商人,讓他們聚到應天來。
我會根據大明的區域劃分和人口多少,規定好細則,每個地方安排固定商人在我的規則下賣這些鹽。”
夏原吉與朱高熾聽了這話,互相對視一眼,還是由夏原吉開口道:“殿下容稟,老臣有不明白的地方!”
“直說!”
夏原吉拱拱手,“請問殿下,自古商人都逐利而行,殿下怎麽限製這些商人呢?要是有人私自不守規矩,殿下又該如何應對?”
“這很簡單!”
朱瞻基微笑著回答,“要做鹽商可不容易,我會要求他們交一大筆保證金,這保證金就是他們守規矩的保證。
如果他們按規矩行事,到期後這筆錢就會還給他們;若不守規矩,我不但沒收他們的保證金,還會取消他們的鹽商資格!”
“保證金?”
這是夏原吉頭一回聽說這樣的新詞,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不管是什麽金,隻要是金子,那不都是錢嗎?
對戶部來說,有了錢,事情就好辦多了。
聽到這話,朱高熾也笑了,拍著手說:“此法極妙,這樣一來,朝廷定能得到不少保證金!”
“你們想什麽呢?咱們朝廷還得講信用啊,懂不?”
看到兩人一副隻顧著算錢的模樣,朱瞻基一臉無奈地嘲諷道:“這些保證金我們隻是替他們保管,如果他們守規矩,錢就歸還他們;要是不還,以後誰還會信你們?”
“可是……這麽多錢,難道朝廷就不要了嗎?”
朱高熾有些惋惜地搓搓手,一臉心疼。
即使他還沒見到所謂的“保證金”,但他已經能想象出這筆錢的數量有多驚人。
想到這筆錢不屬於朝廷,習慣了窮日子的朱高熾頓時心疼不已。
“當然不能要,商鞅立木的道理,你爹難道不清楚?”
朱瞻基輕哼一聲,接著說道:“再說啦,這保證金算得了啥?你瞧瞧咱們大明有多少子民?夏老兄,五千萬人總該有的吧?”
夏原吉聽了這話,麵上微微一滯,隨即點頭應道:“去年粗略統計過,雖不夠精準,但人口大致在五千萬出頭。”
朱瞻基瞥了他一眼,盡管那遲疑一閃而過,可他看得分明。
這也不能怪夏原吉,即便到了後世,大明的人口依然像個謎。
你能相信嗎?無天災、無人禍,也無大戰亂,更沒有耕地不足的矛盾下,明朝的人口不但沒增加,反而減少了?
而且一年減少上千萬人!
這其中的隱情,朱瞻基無需多想也能猜到幾分。
按正常的增長規律,如今的大明人口至少得有七千萬才是。
不過這類事牽涉太多,朱瞻基並不急於弄清。
畢竟吃飯得一口一口來,走路也得一步步走。
若一下子攬太多事,朱瞻基也怕自己掌控不住,萬一出錯就麻煩了。
既然官方人口是五千萬,朱瞻基也隻能接受這個數字。
思索片刻後,他將此事記下,隨後又道:
“夏老兄,一人一年五斤鹽總是少不了的吧?五千萬人再加上牲畜和其他方麵的需求,一年五萬萬斤鹽應該少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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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說一句,朱高熾與夏原吉便點點頭。
尤其是夏原吉,身為戶部尚書,對這些數字極為敏感。
朱瞻基說得對不對,他幾乎不用計算就知道。
當聽到五萬萬斤鹽時,夏原吉捋了捋胡須,站出來道:
“回稟太孫殿下,去年僅兩淮和兩浙兩地產鹽就超四萬萬斤,全國總計產鹽逾十萬萬斤!”
朱瞻基:“………”
好吧,他的推算確實偏差太大。
這就是大明人口明顯異常之處。
一個人一年最多也就五斤鹽,算上牲畜,人均頂多十斤鹽。
換句話說,如果大明真隻有五千萬人口,不算私鹽的話,五萬萬斤鹽就已足夠。
然而,大明每年出產十萬萬千克食鹽,朝廷管控之下鹽價居高不下,竟還有人吃不到鹽。
如此顯而易見的問題便是:這些多出來的鹽到底去了哪裏?
朱瞻基一邊在心中默默記錄這些問題,一邊接著計算:“暫且就按十萬萬千克來算,還不算那些私鹽。
每千克新鹽定價五十文,那麽總價值就是五千兩百萬兩白銀。”
“刨除各類成本後,每千克鹽的純利約為四十文,也就是說,這十萬萬千克新鹽帶來的利潤可達四千兩百萬兩銀子。”
朱高熾聽朱瞻基隨口說出的一連串數字,便把這些數字悉數抄錄在一張白紙上,隨後遞給夏原吉。
夏原吉看過之後,皺眉沉思。
他想得更深,十萬萬千克鹽,售價五十文,所得利潤竟超過四千兩百萬兩銀子。
可朝廷以往的鹽價更高,獲利卻僅有一千多萬兩銀子。
看到這個數字,夏原吉險些把自己的胡須扯下一撮,恨恨地咒罵了一句:“奸商!”
朱瞻基距離他不遠,聽見這老頭反複指責奸商,便明白他在推卸責任。
朝廷鹽稅收入如此之低,誰知道裏麵藏了多少貓膩。
鹽商雖然確實賺得盆滿缽滿,但僅從紀綱一人便可看出,這其中絕不僅僅是商人獨占利益。
若要將這些人逐一揪出,別說是否可行。
朱瞻基估計,即便成功,朱棣也可能幹預阻止。
畢竟裏麵絕對有不少是朱棣登基的功臣。
將事情擺在明麵上,誰都難堪。
這也是夏原吉不斷稱其為奸商的原因。
這個時代,自太祖起,商人地位本就低下,出了事,不管是否與商人有關,他們總是最好的替罪羊。
殺一些商人,官府充實了國庫,皇帝也能有更多軍費。
簡直是一箭三雕!
朱瞻基聽完夏原吉的話,隻是輕蔑一笑,並未開口。
道理他雖明白,但他也不想為商人辯解,畢竟大明的商人,大家都懂的。
殺掉一批不會錯,尤其是晉商之類。
不過夏原吉若要找商人麻煩,朱瞻基並不幹預,但他決定利用新鹽徹底將大明鹽業與皇室綁定在一起。
於是朱瞻基望了夏原吉一眼,說道:“這四千萬的收益中,兩千萬作為鹽稅歸戶部。”
夏原吉稍作估算,便點頭認可。
每斤鹽的稅額為二十文,兩千萬兩銀子完全符合常理。
接著朱瞻基說:“我會以四十文的價格把這些鹽重新賣給商人,從中賺取一千萬兩銀子,其中三百萬歸戶部,三百萬歸我,剩下的四百萬獻給皇祖母。”
夏原吉再次點頭,稍作思索後問道:“即便如此,太孫殿下仍未能兌現對臣承諾的四千萬啊。”
朱瞻基斜睨他一眼,笑道:“你急什麽?商人若想販鹽,過去需購買鹽引,如今鹽業盡歸我手,我不再要求他們提供鹽引。
但我按區域分配食鹽給他們經銷,向他們收取代理費有何不可?”
“再者,若有商人違反約定,除了沒收保證金外,再索取些違約金不是過分吧?”
“不多不多,代理費五年一交,像直隸、浙江、江西這樣人口近千萬的地方,五年收個一兩千萬的代理費合情合理。
其他地方人少,每年收個幾百萬代理費也無妨。
至於違約的,嘖嘖……”
朱瞻基咂咂嘴,看著正埋頭苦算的夏原吉,調侃道:“老夏,算清楚了嗎?”
聽到“老夏”
二字,夏原吉嘴角微顫,這小子又發明新稱呼了?
不過想到朱瞻基剛才的話,他立刻來了興趣。
朱瞻基所提及的各項收入雖未完全弄懂,但大致方向已然明晰。
單單鹽稅與每斤十文的小利,十萬萬斤鹽就能讓戶部穩穩地進賬兩千多萬兩銀子。
再加上所謂的“代理費”
、“保證金”
、“違約金”
等額外收益。
盡管他對這些名目尚存疑惑,但在身為戶部尚書的他看來,朱瞻基提出的這些手段實在高明。
朱瞻基講的內容,雖未完全理解,但基本邏輯卻已清晰。
按照以往的鹽政,商人買鹽後再銷售,朝廷基本不再過問。
的角色更像是一個製鹽工場,隻負責生產鹽,然後將鹽批發給商人。
至於商人如何定價出售,那是他們的自由。
可是依照眼前的太孫殿下的計劃,則截然不同。
天下最富的鹽商,如今便是眼前的太孫殿下。
想賣鹽?可以。
但得先加入太孫殿下的“組織”,繳納入會費。
可即便交了這費用,也不夠。
為了確保你能遵守組織的規矩,還得額外繳納一筆押金。
雖然他對所謂的違約金一頭霧水,但直覺告訴他,那些商人裏肯定有人會違反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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