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王遠方公布完集訓名單後，狗哥一直悶悶不樂。
    集訓名單一共二十人，但是最終會被選擇的分衛不會超過三個。
    而現在這二十人中，能打得分後衛這個位置的球員已經有十個人了，半支隊伍都是外線進攻點。
    狗哥對於自己能否入選激活名單並不樂觀。
    “怎麽辦啊，衝子，我想參加比賽啊。”
    狗哥已經無數次在張衝耳邊抱怨了。
    張衝再次聽到狗哥哀怨的嗓音已經近乎免疫。
    “狗哥，我感覺你有希望的。”
    張衝坐在食堂的長條板凳上，一邊吃著飯，一邊很認真的說。
    “真的嗎，你快給我講講為什麽。”
    狗哥一掃頹勢，仿佛溺水者抓住了一棵稻草，盡管這棵稻草並不牢固。
    “球隊裏分衛這個位置，能排在你前麵的就是我表哥、全益海還有徐東陽，剩下幾個隊員和你比沒有任何競爭力。”
    狗哥聽到張衝的分析，先是點了點頭，可突然又急了起來。
    “可是就算這樣，我也進不去大名單裏啊。”
    “我知道你很著急，但你先別急。”
    張衝說著按下了衝到自己麵前的狗哥，繼續說：
    “你要從兩方麵去思考，咱們是高一新生，所以成長性是最強的，徐東陽和全益海比咱們要高一年級，但是對你卻不存在碾壓優勢，甚至在對位時互有勝負，所以如果我是教練，我會傾向於培養潛力更大的新人，最重要的是這兩個人特點類似，如果都被選進隊伍會有重複，陣容的變化性就會減弱。”
    張衝說完，往嘴裏又塞了一口飯。
    說歸說，鬧歸鬧，幹飯節奏不能掉。
    “可是這回老王對陣容的要求怕是要求穩啊，衝子，我感覺他這回特別希望打進全國大賽，很有可能這一次他選擇倆師兄，不選我了呢。”
    狗哥此時皺起來的眉眼活像個深閨怨婦，在那患得患失。
    “我還沒說完呢啊，還有第二點。”
    張衝停頓了一下，把嘴裏的食物都咽下去之後，又開口道：
    “這兩個人雖然單點進攻能力略微比你強，可是照我表哥還差很多，他們作為替補上場進攻端並有辦法做到無差別得分，而在防守端這兩個人的防守意識也沒顯得比你強到哪，所以說他們對你沒有絕對的優勢。”
    張衝說罷又喝了口飲料，幹飯太著急，得順順。
    “快說快說，然後呢？”
    看著喝水的張衝，狗哥急的恨不得直接給張衝插個胃管。
    “你著什麽急啊，咱們兩個在選拔賽時候的表現怎麽樣？”
    張衝沒有正麵回答狗哥的問題，而是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咱倆的表現還用說，我感覺當時也就是沒對上主力陣容，哪怕對上晟哥他們，咱們倆一起在場上帶著些替補也能和他們有一戰之力。”
    狗哥對當時二人靈活默契的配合記憶猶新。
    那種在球場上心有靈犀的感覺讓他充滿了自信。
    “說有一戰之力可能有些托大了，畢竟咱倆現在在場上就是倆漏勺，不過如果說能撐個三四分鍾不被拉開比分還是有可能的，所以這就是咱們倆很有可能入選到大名單裏的最主要原因，咱們兩個人一起在場上時能夠激活球隊的進攻能力，給主力隊員爭取休息時間。”
    說罷張衝對著狗哥挑了挑眉毛，意味深長的舉了一下杯子。
    “啊~”
    狗哥拉了個長音，感覺張衝的分析很有道理。
    “那咱們這段時間該怎麽辦，衝指導，怎麽樣咱們才能確保自己在出戰名單中的一席之地？”
    狗哥滿眼小星星的看著張衝。
    這一刻他感覺張衝就是他留在球隊裏參加比賽的保障。
    隻要張衝讓他幹啥，他一定全力以赴。
    “嗯...”
    張衝捋了捋思路，然後說：
    “我感覺咱們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認真學習教練布置的進攻和防守戰術，然後苦練防守能力...”
    “阿嚏！”
    在辦公室裏對著集訓名單認真研究的王遠方突然打了個噴嚏。
    時間已經來到了11月中下旬，道台的天氣也徹底涼了下來。
    王遠方一邊起身去關上打開的窗戶，一邊自己嘀咕
    “哪個混蛋在那背後嘀咕我呢？”
    關上窗戶的王遠方一屁股坐回座位。
    看著被自己用各種顏色的筆勾勾畫畫了好幾遍的名單，王遠方心裏非常糾結。
    其中最難決定的就是張衝和這個荀軍。
    張衝還好說。
    球隊裏本來就沒幾個能帶動隊員執行戰術的後衛。
    張衝的戰術理解和執行能力有目共睹。
    雖然防守差了些。
    但是好在內線有劉輝等人坐鎮。
    隻要用好防守戰術，這一點小問題不會影響大局。
    “荀軍啊荀軍。”
    因為想的太入迷，王遠方不自覺的念叨出來了本子上被勾勾畫畫了無數遍的這個名字。
    “王教練，你找我？”
    在王遠方正思考的入迷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然後響起了全益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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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益海啊，快進來。”
    王遠方取下了自己鼻梁上的花鏡。
    一改平時嚴厲的模樣，很和藹的把全益海引入了辦公室。
    “益海，咱們陣容選拔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現在有個事想和你征求一下意見。”
    王遠方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措辭，略微猶豫之後，還是決定直說。
    “現在球隊裏你和東陽的位置重複，我想在你們當中選擇一個人，然後配合上一年級的荀軍作為球隊分衛上的替補，你怎麽想？”
    王遠方一口氣說完，趕忙看向了全益海的表情。
    全益海好像早有預料，看著王遠方。
    “教練，我聽你的安排。”
    全益海沒有王遠方預料中的憤怒或者委屈，反而很豁達。
    “王教練，我父母也認為我在籃球隊裏太耽誤學習，而且我的籃球天賦...”
    如果說這個時候全益海毫無遺憾那肯定是騙人的。
    但是全益海知道輕重。。
    自己既然在籃球這條道路上走不遠，那不如及時止損，好好準備高考。
    “益海...”
    王教練想說些安慰的話，卻感覺自己無論說什麽都顯得有些虛偽。
    “教練，最後這段集訓的時間我能繼續參加嗎，我想給自己在籃球隊的這段時光，畫一個句號。”
    全益海看著王遠方微笑著說。
    “當然可以，當然可以。”
    王遠方一邊點頭，一邊又感覺自己是不是對這些孩子太殘忍了。
    王遠方挑選陣容這這段日子，感覺自己白頭發多出來了不少。
    讓他沒想到的是，幾乎每一個孩子都很懂事的接受了球隊的安排。
    整個過程都沒有讓他費什麽心。
    可就是因為每一個學生都如此的懂事。
    讓王遠方自己反而心裏如同攪在了一起，很不舒服。
    一轉眼，時間來到了12月1日。
    距離區域賽還剩不到20天。
    王遠方把最終陣容公布安排在了十二月份的第一天。
    道台的天氣總是神鬼莫測。
    明明十二月初已經應該進入零下的氣溫，今天居然竄到了零上十度。
    一大早高照的豔陽，晃的人眼睛都睜不開。
    全隊五十多個人無論是否參加集訓都整整齊齊的站在球館裏。
    “衝子，我最近這個防守練的，我感覺晟哥我都能防住了，你猜王教練會不會選我們？”
    狗哥站在張衝身邊。
    好像沒感覺到身邊氣氛和往常比要肅穆很多。
    還在絮叨著自己已經問過幾百遍的問題。
    “閉嘴！”
    張衝還沒搭話，孫晟一反常態，嚴肅的低喝了一聲。
    這個時候，王遠方推著一個手推車走了進來。
    手推車上麵蓋著一塊略顯土氣的紅布。
    除了高一的幾個學生外，其實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什麽含義。
    “今天是集訓的最後一天，也是我們球隊遴選的最後一天，按照咱們之前的慣例，我作為咱們籃球隊的代表，感謝各位隊員對咱們鐵路中學籃球隊的付出和支持！”
    說罷，王遠方微微鞠躬示意。
    起身後把手推車上的紅布掀開。
    一個大大的蛋糕映入張衝等高一學生的眼簾。
    蛋糕上麵放著一塊塊被做成鐵路中學籃球隊隊服的巧克力。
    張衝突然聽到了身邊的有人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轉過頭看去，正好看到全益海用右手捂著臉轉過身去。
    還有幾個師兄，都偷偷地抹了下眼睛。
    高一的孩子們看著這一幕有些發懵，張衝也看向了身邊的孫平。
    “師兄？”
    張衝試探的問了一句。
    孫平深吸一口氣，盡量平穩的說：
    “蛋糕上的號碼代表著將離開球隊的隊員。”
    孫平說完，一邊呼出肺中的空氣一邊用雙手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臉。
    張衝聽到這句話之後，也就明白了。
    這些師兄們要離開球隊了。
    “啪！”
    全益海紅著眼睛，用力地挑起嘴角的走到蛋糕前。
    隻見他抓起一塊奶油塗在了徐東陽的臉上。
    “菜逼，哭毛。”
    徐東陽聽到全益海的話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丟人哦，老徐，挺大老爺們哭...”
    全益海說到一半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幾個蛋糕上印上號碼的隊員都學著全益海，把奶油塗抹在了自己好兄弟的臉上。
    可是悲傷的氣氛並沒有被甜蜜的蛋糕衝淡。
    孫晟捋了捋頭發。
    雖然這不是他第一看到這個場麵，可還是感覺喉嚨有些發緊。
    “吭嘰，吭嘰...”
    孫晟轉過身，看到了正在抹眼淚的張衝。
    “好啦好啦，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以後在校園裏還能看見你這幾個師兄呢，別哭了，別哭了。”
    孫晟摸著張衝的腦袋安慰著。
    另一側，狗哥也哭哭啼啼的跟全益海道歉。
    說自己搶了對方的位置，惹得全益海哭笑不得。
    王遠方公布了包括張衝和狗哥在內的全部十二名入選隊員名單。
    剩餘的高二高三球員按慣例給球館和訓練用球做了最後一次打掃。
    鎖上大門，離開了訓練館。
    這一天沒有訓練。
    隨後的幾日訓練，隊員們的訓練格外的認真。
    用狗哥的話說，就是他不敢不努力。
    他怕那些沒被選中的師兄戳他脊梁骨。
    時光匆匆，轉眼時間來到了12月18日。
    明天王遠方就要帶著這幫孩子去參加區域賽的開幕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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