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識過古代客棧長什麽樣子的唐溪月，抬腳就要離開。
    兩個勾肩搭背的精瘦漢子像是喝醉酒似的，腳步虛浮地從唐溪月身邊路過。
    “啊！”
    其中一個漢子左腳無力抬起，一腳踩到右腳上麵，整個人身形不穩，倒向唐溪月。
    連帶著另一個漢子也不住往旁邊倒。
    眼看就要撲到唐溪月身上，唐溪月感受到身側的動靜，腳步往後一退。
    兩個漢子撲了個空，險些摔倒地上，好不容易才站穩了。
    唐溪月見兩個人像不倒翁那樣前後撲騰，就是不倒地，收起了上前攙扶的心思。
    “你們沒事吧，走路看著點。”
    說完話也不管兩人的反應，徑直走向旁邊一個巷子。
    雖說這是古代，但誰知道會不會也有碰瓷啊。
    漢子看著唐溪月離去的背影，眼神不善。
    那個假裝絆倒的漢子無聲地呸了一下，心裏暗道：“算你小子走運。”
    抬眼看到不遠處一個獨行的老人，又勾著另一個人往老人走去。
    客棧二層，剛才縮回去的那張臉又出現在窗邊，旁邊還多了一張貴氣逼人的年輕臉龐。
    “這小子，警惕心還挺強，怎麽不見老虎和圓雞，難道是被拋棄了？”
    稚氣臉龐上滿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貴氣臉用扇子敲了一下他，“這裏是城裏，老虎帶過來給人搶嗎？”
    “好吧。”稚氣臉撇了撇嘴，還以為能去撿個漏呢。
    唐溪月在巷子裏左拐右拐，竟然看到一間半開的店鋪。
    店鋪很小，隻有三米寬，門口掛著一個幌子，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布字。
    兩扇木門半開半關，打開的那扇門後是一張小桌子。
    一個老嫗坐在桌子後麵，麵對著街道，捏著一根粗針，對著一隻鞋底手指翻飛。
    桌子上麵整齊碼著好幾隻完工的布鞋。
    鞋麵都是簡單的藍灰色，鞋底厚實，針腳細密。
    唐溪月動了動被草鞋紮得不舒服的雙腳，心裏冒出一個主意。
    她意念一動，將空間裏綁好的兩隻兔子轉移到背後的背簍裏麵。
    想了想又將桌子上那一筐紅彤彤的大蘋果也轉移出來。
    感受著背簍傳來的重量，唐溪月將肩帶往上提了提，抬腳往老嫗走去。
    “老奶奶，請問這鞋子怎麽賣的？”
    老嫗注意非常集中，聽到唐溪月的聲音，這才發覺有人。
    她抬起頭，眯著眼睛打量了唐溪月幾眼，確認眼前是一個笑得憨厚的小夥子之後，臉上也浮現起一抹笑意。
    “小夥子，奶奶我這的布鞋用的都是好料子，都是奶奶一針一線縫出來的，保證耐穿。”
    “你也知道，現在災荒年，物價都在漲，奶奶也不開高價，二十文一雙。”
    “多買的話，奶奶還給送一兜子碎布頭，家裏有人可以自己做，比買的劃算。”
    老奶奶麵容慈祥，話語真誠。
    唐溪月不懂這時候的物價，但想著光一個入城費都得二十文，一雙鞋賣這個價應該算得上非常良心的了。
    她將背簍換到胸前背著，從裏麵掏出一隻兔子，對著老人道。
    “老奶奶，我沒有錢，能不能用東西換？”
    兔子本來安靜窩在背簍裏，突然被提起來，開始掙紮，奈何四條腿被兩兩綁著，隻能像蝦子一樣撲騰。
    “豁，好大一隻兔子。”
    老人眼神似乎不太好，一直都是眯著眼。
    她看著唐溪月手中充滿活力的兔子，神情有些意動。
    如今縣大部分人家打的淺井已經枯了，隻剩下公用的幾個深井還有水，但水位也在不斷下降。
    縣令大人又是個好的，不忍外麵災民斷水，每天都放人進來打水。
    估摸著要不了多久也要幹涸，到時候城裏的居民也免不了逃荒的命運。
    已經有不少人家打著南下探親的由頭走了，自家要不是顧著懷孕的兒媳婦，怕是也早就走了。
    如今守著這個布店，一天到晚也賣不出去一匹布。
    這會好不容易有人要換自己做的布鞋，雖然拿的不是糧食，但是這麽肥的一隻兔子也能抵不少錢。
    拿回去還能給兒媳婦補補身體，思及此，老人不再猶豫，當即開口。
    “當然可以，你這兔子估摸著有個七八斤吧。”
    “平時的兔子不值錢，也就五六文錢一斤，但現在災年，能吃的東西賣價都不低。”
    “這樣，奶奶給你按平時的豬肉價格算，二十文一斤，跟你換八雙鞋子怎麽樣？”
    八雙？這也太多吧。
    這個時代手工這麽不值錢的嗎？一雙布鞋怎麽也得做好幾天吧。
    要是放在現代，一隻兔子能換一雙布鞋已經算不錯的了。
    想到家裏十幾個人，唐溪月開口問道。
    “奶奶，您家有多少做好的鞋子，我家人多，八雙不夠分。”
    她從背簍裏又掏出了一隻差不多大小的兔子，用同一隻手提著。
    “哎呦，奶奶這段時間納了好幾十雙鞋子呢，這就給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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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婦人臉上的笑容擴大，放下手中的鞋底子，快步走進店鋪深處。
    不一會就提著一個大布包回來，“小夥子，這裏有不同的鞋碼，你挑一下。”
    布包裏是大大小小的布鞋，黑色和藍色居多，偶有幾雙其他顏色的，共同點是做工很精細，看得出來做鞋子的人非常用心。
    唐溪月挑挑揀揀，估摸著家裏人的鞋碼，每個人都拿了一雙。
    給幾個妹妹挑的是粉色等鮮亮一點的顏色。
    又比著自己的鞋碼，挑了幾雙，拿到都是一樣的深藍色，便於渾水摸魚。
    她將挑好的鞋子放到老人鋪好的包袱布上，從背簍裏掏出好幾個大蘋果。
    “奶奶，我用這幾個蘋果再跟你換幾雙，湊個二十的整數行不行？”
    老婦人眯著的眼睛都睜大了，從唐溪月手中接過蘋果，連連點頭。
    “行行行，小夥子，奶奶還從沒見過這麽大這麽紅的蘋果呢。”
    兒媳婦這段時間胃口很不好，這個蘋果看著就好吃，兒媳婦說不定喜歡。
    等老人把蘋果放好，唐溪月又將兩隻兔子遞給她。
    老婦人哎喲一聲，接過兔子後，轉身就往裏麵走。
    很快又拿了一個布包出來，“瞧我這記性，這裏都是一些布頭，你拿回去納鞋底，或者當帕子都行。”
    她將布包給了唐溪月，又把放著布鞋的包袱布係好。
    老婦人往巷尾處看了一眼，指著反方向，不放心地叮囑道。
    “拿了東西就走吧，記得不要走偏僻的路，早點跟你家大人匯合。”
    唐溪月兩個大布包全部放進背簍，跟老婦人道別後，向著老人所指的方向離開。
    老婦人在唐溪月離開的時候就將半開的門關嚴實，提著兔子，抱著蘋果往後院走去。
    邊走邊呢喃，“希望那個小夥子不要碰上那兩個混不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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