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流星劃過天際，超凡能量所包裹下長長的流光延伸出上百米，馮子昂感受著宛若流星趕月般的高速，不禁咂舌。
    “這得多快啊....”他喃喃道。
    “比你快！”馮元一回頭看了他一眼，馮子昂咧嘴，不說話了，相比起他那個馮虛禦風，馮元一的這個速度離譜了簡直不知道多少倍，甚至為了避開空客的航線，馮元一一刻不停的提升著飛行高度，腳下的地麵越來越遠，擴張之後的雲夢澤也伴隨著馮元一的拔升而逐漸顯出了邊界。
    忽然，眼前一白，兩人竟直接紮進了厚厚的雲層之中，厚厚的雲氣遮掩一切，即便是超凡者的目力，在雲層裏以如此高速前進，都有種眼花繚亂的感覺，無法分辨方向。
    此時周遭皆是雲氣，縱然在超凡能量之中沒法感受到撲麵而來的狂風，但隻看被嘶吼著的狂風帶動，從而翻滾不休的雲氣，就知道外麵的風大到了何等的程度。
    這是馮子昂第一次依靠人力達到如此之高的高度，馳騁於雲中，馮子昂頗為激動。
    “嘭！”一聲清晰的炸響裏，眼前白靄陡散。
    馮元一裹著馮子昂，衝出了雲海。
    刹那間，馮子昂像是被一拳打中一般，眼前壯闊的景色，直挺挺的撞進他的心神。
    一片無垠的蔚藍，恰如倒懸的汪洋，卻又不似汪洋的動蕩。
    靜謐，安逸，藍到透明，藍到心折，而腳下的雲海，卻又像是波瀾壯闊的水麵，翻騰不休，馮子昂回頭，隨著他們的破‘海’而出，長長的雲氣被揪在他們身後，扯出一道綿延不知道多少裏的雲劍，斜斜指向頭頂的蔚藍。
    而隨著他們的也越來越遠，那柄雲劍，緩緩下沉，再度落回雲海，大日灑下金輝，鍍起層層煌光，一路蔓延。
    馮子昂屏住呼吸，眼前壯闊的景色，深深的烙在他的腦海中，耳畔是風，背後是長輩，眼前是多少人此生不得一見的華麗。
    “美吧？”
    不知過了多久，馮元一的聲音幽幽的傳來，馮子昂急速點頭，貪婪到一聲都不舍得出，隻想將這幅畫麵烙印在腦海中。
    良久，馮子昂的心情慢慢的平複下來，馮元一的手掌也適時的按在了他的身上。
    “我們要去哪？”他回頭。
    馮元一一笑：“就不能帶你來見見世麵？”
    “那必不可能。”馮子昂搖頭，身處青冥之上，他的精神極度亢奮，頭腦也極端清明，就好像這壯闊的天地為他提供了天然的思維輔助一樣，愜意而舒適。
    “哈哈哈。”馮元一大笑，話鋒一轉：“世界灌頂給你弄了點啥？我看你也沒多大變化啊。”
    “其實變化超級大好嗎？”馮子昂咧嘴笑了起來，剛剛接受世界灌頂的時候，他還沒什麽感覺，但從王維所在的河東道一路飛回蘇州，馮子昂才反應過來，這次給自己的好處到底大到了什麽程度。
    天賦方麵無法衡量，也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但直觀的反饋在身體上，還就是那個更高更快更強。
    自己等於全方麵的加強了一番，從感官的敏銳程度到身體機能，都獲得了比當初從練氣成罡突破到內氣離體還要大的提升，不誇張的說，馮子昂自詡現在的身體層麵的強度，已經在一日夜間追平了當時按著他揍的唐三藏。
    再見之時，他馮子昂絕對不再是那個被人換著花樣揍的小垃圾！
    絕對！
    你是精於煉體的佛門高僧又如何，你被世界灌過頂麽你？還能比我強？而之前打交道的幾個高級開拓官，大夫人那種基因突變的怪物不清楚，但楊良瑤，以馮子昂的之前和對方的接觸來看，單純的生理層麵，楊良瑤已經在自己之下了。
    再打起來，我必能反殺！
    換算到數值來說，一朝世界灌頂，就讓他的身體素質提升了不止50，而這，還是最淺顯的，相比起此時已經能夠無視小口徑火藥武器射擊的身軀，他對於天地精氣的親和，武道天賦的提升，更加強烈。
    相比起揠苗助長的提一個高階超凡者出來，大夏世界似乎更喜歡強化自己孩子們的潛力。
    而他腦海中堪稱海量的肉身一道的武道宗師們對於前路的探索經驗，才更加寶貴，超凡是唯心的，修行是自我的，很多時候，不是老師不願意傳授，而是那種玄而又玄的感受無法用言語表達，那種一朝開悟聞道的體驗，就算是把場景給你一比一的複刻，你也無法領會。
    而此時此刻，他腦袋裏就裝著這些人最寶貴的體驗和感悟，而這些，是哪怕他們本人窮盡一生都可能再沒有機會感悟出第二次的經驗，現在正靜靜的躺在馮子昂的識海當中，等待他挖掘。
    雖然這兩天動不動就在天上飛，或者在和人喝酒，大大的耽誤了馮子昂對於這些經驗的梳理吸收，但馮子昂相信，隻要給自己一點時間，那麽，自己一定能找出一條為自己量身打造的超凡之路來。
    他把這些話給馮元一說了，老馮開心的就像是自己得了好處似的，飛行的速度一升再升，身後屢次帶出環裝的音爆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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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說你小子給老子長臉！哈哈哈哈，這下看哪個癟犢子再來老子跟前炫耀娃娃，誰家的娃子能有你小子爭氣！”馮元一說著，啪啪的在馮子昂身上拍著，臉上的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馮子昂也笑著應和，兩人就這麽說笑著一路前進，中途雲海中還升起一隻龐大的雪白巨獸，馮元一直接貫穿了它的身軀，巨獸發出悠揚的長吟，任憑這叔侄倆從自己身體裏掠過。
    馮子昂不由瞪大了眼睛：“那是....雲獸？”
    “神奇吧。”自從得知了馮子昂收到這麽大的好處之後，馮元一臉上的得意之色就沒收斂過，而現在看到了馮子昂的吃驚，自然要滿足馮子昂的好奇心。
    “這東西不是咱們本土的生物，據說是從馭獸的那個世界來的，有相無形，那個什麽種族值極高，抓捕又困難，算是那一道裏頂尖的獸類了，你要是喜歡，咱回去給你申請一頭下來玩玩。”
    “別了別了。”馮子昂看著那頭被他們甩在身後，正扭過頭目送著他們走遠的龐然大物，搖搖頭：“這東西咱又用不上，花那個錢幹啥？”
    “瞧你這孩子說的，今兒我高興，說說，你想要點啥？叔給你買了！”
    “真不至於啊。”馮子昂苦笑：“老叔你是知道我的，我什麽都不缺。”
    “切，你這孩子，真是掃興。”老馮有點不樂意了。
    “那行，老叔，給我弄把超凡武器唄？”馮子昂忽然眼前一亮，前段時間唐三藏除了請他吃大嘴巴子和大腳丫子外，還請他吃了大鐵棒子、大金碗、大袈裟.....按照唐三藏的說法，後麵倆徒有其表，隻能在大夏境內拿出來用用，但是那根禪杖，可是能跟著他穿梭世界的。
    這可不比馮子昂那個半兵半料的【惡魔之萃】，是實打實的開拓官專用的超凡武器，看的馮子昂頗為眼熱。
    老馮不語，隻是一味飛行。
    看馮元一一聲不吭，馮子昂眨眨眼：“叔？”
    “啊？”
    “我想要個超凡武器，就和陳緯大師那種的...”
    “....”
    “叔？”
    “嗯。”
    “我說....”話還沒出口，馮元一忽然幹咳起來，馮子昂張張嘴，等馮元一咳完了，剛憋出一個字，老馮又開始咳嗽。
    馮子昂這下明白了，老馮也沒錢了，但他豈能落了老馮的麵子：“那啥，叔，我啥都不缺現在，到時候我六階了，再問你要個禮物好不？”
    “好！一言為定！”馮元一重重點頭，當下再度笑了起來：“好說好說，到時候我給你個大的！”
    叔侄倆有的沒的聊了良久，天上的景色也失去了第一眼時的那種震撼人心，長時間的飛行，始終都是一望無際的雲海跟湛藍的天空，難免讓人覺得枯燥。
    “還記得我說的那句話嗎？”馮元一叼著根煙，但沒點燃，實在是現在的飛行速度太快，透過超凡能量刮進來的風總是把煙頭吹的太燙，一根煙沒嘬幾口就到尾巴根上了，連著兩次之後，老馮也不點了，就這麽在嘴巴裏叼著。
    “你說的話多了去了，我到哪去記得去？”
    “你現在是升了官，但是，還缺最後一道手續呢！”馮元一說著，再度催動能量，速度再度暴漲，迎麵砸來的狂風，甚至讓隔著厚厚的能量屏障都能感受的到。
    “手續？”
    “是啊！手續！帶高級職務的官員們的最後一道手續！”馮元一的聲音被高速拉扯到扭曲，風馳電掣下，馮子昂甚至都不知道兩人已經到了哪裏，但是很快，馮元一就開始調整方向，對著身下的雲海撞了過去。
    馮子昂嗚了一聲，白雲遮臉，目無所見，頃刻間，雲海就被擊穿，下方的大地陡然出現。
    馮子昂眼神一凝：“這是？”
    “隴右道！安西，大唐的最西方，毗鄰漢洲烏壘。”
    馮子昂心神一震，唐洲地圖飛快在腦中浮現，隻是略一估量，馮子昂就再度對高階超凡者的機動能力有了新的認知。
    低頭看了一眼終端，僅僅幾個小時，馮元一就幾乎橫跨了江南道、山南道、關內道以及最遼闊的隴右道，這可是半個唐洲的距離，而這，肯定不是馮元一的極限速度。
    剛剛飛到這裏，馮子昂就敏銳的察覺到了周圍環境發生了變化，不是生態環境和地理環境，更像是空間層麵發生了變化。
    馮子昂的臉色變化，馮元一自然也看到了，當即樂嗬嗬的道：“感覺到了？”
    “嗯。”馮子昂臉色有點凝重，進入這方地界，渾身上下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不適感，但同時又有一種頗為奇怪的舒適感，就像是泡在了溫水當中，適宜的水溫所帶來的身體放鬆下來的輕鬆感和水壓按住胸口的憋悶感同時存在，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混合為怪異的矛盾，縈繞在心頭。
    而且內心裏也時不時的傳來一種無法言明的悸動。
    “看樣子你的提升還挺大，按理說內氣離體在這麽遠的距離上，是感覺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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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咋回事？”馮子昂四下看了半天，腳下的大地飛快的掠過，但也沒有什麽異狀，空中也不見其他的動靜，但偏偏，心悸感越來越強。
    而且馮子昂還注意到，馮元一身上的超凡能量開始逸散，不，更像是主動擴散，而他倆的身後，一枚金色的印信，也在半空中若隱若現。
    “這是老叔你的印？”馮子昂有些遲疑的看著倆人身後的那枚一米見方的能量印信。
    ‘唐洲開拓局副局長馮元一之印’
    “這地方，可是咱們開拓局存在的最大價值！”
    說話間，馮子昂渾身寒毛倒豎，猛地抬眼看去，視野的盡頭，一片蒼茫的雷雲中，一個端坐在馬背上，一手提韁，一手下垂倒拎著畫戟的人影半掩在刺目的雷光裏，浮浮沉沉，隻是太遠，分辨不出模樣，隻能看到兩根長長的翎羽。
    即便是隔著如此之遠的距離，在看到對方身影的瞬間，馮子昂都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無他，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
    負雷提戟，勒馬踏雲，金紅色的氣焰，甚至連背後漆黑的雷雲都被遮掩，僅僅是一道從地平線外投來的目光，都讓馮子昂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相比起他曾經接觸過的楊廣和李靖，對方身上的氣勢，完全就不是一個檔次。
    睥睨而驕傲。
    一道雷霆轟鳴而過，那人影，也被整個雷雲掩蓋，滾滾向西而去。
    “呂布，漢洲溫侯，強良軍團之主，也是漢洲最強者。”馮元一輕聲道。
    “如雷貫耳。”馮子昂也點頭，忽然間，他有點後悔，當初自己怎麽沒跑到漢洲來呢？劉玄德、呂布....但是一想起來自家老大李世民，好像這大漢....感覺還是比唐洲香啊！
    “走吧。”待到呂布徹底消失在天邊，馮元一才繼續向前飛行。
    不多時，馮子昂忽然嗯了一聲，前方的景象，一下子讓他屏住了呼吸。
    “那是....。”
    他鼻翼張合，瞳孔一點點的放大。
    前方的天與地，陡然消失。
    而且沒有任何的征兆，就仿佛一隻沾滿了墨汁的筆，對著一張畫布猛地揮舞一下般，將原本的景色全部攔腰抹去，隻留下大片的黑，遮蔽一切。
    馮元一還在急速前進，那片黑暗，也飛快的擴大，直到，遮天蔽日。
    當他們真正落到離地麵數百米的高度的時候，馮子昂不由放緩了呼吸，
    腳下的土地上，也不知何時覆蓋上了大片大片的裂痕，甚至隻看那些皸裂的大地，都有一種地麵仿佛下一秒就要塌陷的錯覺，裂縫越來越多，越來越寬，越來越深，目光落下，隻有仿佛直達大地最深處的漆黑。
    他們繼續往前，直到那些裂縫連接在一起，形成一個不見頭尾的深淵。
    馮元一帶著他在大地的盡頭停下，馮子昂抬眼望去，一種詭異而離奇的感覺油然而生，前方是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的一片漆黑。
    就仿佛那些從腳下大地縫隙裏的黑陡然衝破了土地的阻隔，衝天而起一樣。
    地麵被齊齊的割裂，就像是一麵直通天際的黑色巨牆一樣，將整個視野都填滿。
    無天無地，無聲無息，以內氣離體的目力，都無法看到邊界，它憑空出現在麵前，橫亙在麵前，吞噬了天空和大地，遮蔽了一切能被超凡者觀察到的事物。
    黑的讓人毛骨悚然，黑到連光線都無從反射，視線中除了黑暗之外，再無他物，那極致的漆黑，徹底沾滿了整個視野，就仿佛前方是一切的終結一般，沒有溫度，沒有活物，沒有光，除了黑，什麽都沒有。
    他極力的向那片漆黑的中眺望，但始終，沒有看到任何的東西，超凡感知放開，除了直達內心深處的恐懼之外，什麽反饋都沒有。
    他想要伸手，越過大地上那條漆黑的分界線，但卻被馮元一一把抓了回來：“別手賤，伸出去就沒了！”
    “這是什麽？”馮子昂不由的有些緊張，光是站在這裏，都有一種本能的不安。
    “一個洞。”馮元一輕聲道。
    “啥？”馮子昂猛地轉身，難以置信的看著老馮：“一個洞？”
    “是的，一個洞，一個留在大夏世界的世界壁障上的洞！”
    馮子昂倒吸一口涼氣，舉目四顧，這仿佛是世界盡頭的黑色的‘洞’，大到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天空和大地，都在這個‘洞’前麵消失，它就橫亙在這裏，將地麵和天空以人類無法理解的方式，扭合在一起。
    “開拓局存在的目的，並不僅僅是開疆辟土，更重要的是，將這個洞，給補上。”馮元一的聲音傳來，沒有絲毫的情緒的波動，就像是背誦某些艱難晦澀的東西一樣。
    “普通的開拓官們，隻聽說過開拓總局，但是都沒有去過，所有人都以為總局會和其他單位一樣，最高領導機關在中央白玉京裏，但是...”馮元一伸手，指著前方漆黑的空洞。
    “那兒，就是咱們的總局！”
    馮子昂順著馮元一的手指看過去，依舊是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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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是為什麽開拓局很少有七階的開拓官在外麵走動的原因，因為啊....所有七階的開拓官們，都去了那裏了！”馮元一的聲音裏，無端的充斥著一種悲涼，神修本就有極強的精神共鳴能力，而他的聲音，自然就帶動馮子昂的心緒翻滾。
    “那裏...”馮子昂咀嚼了一下這兩個字，他看著前方的漆黑，隔了幾秒鍾，猛地升起一個可怕的想法，女媧補天，尚斬巨龜之足做擎天之柱。
    那開拓局想要補這個所謂的‘洞’的話...馮子昂深吸一口氣：“他們還活著嗎？”
    “咳咳咳。”馮元一被這句話整的咳嗽起來，被煙嗆到。
    “你這是在說什麽屁話呢？”馮元一無語的看了他一眼：“小子！現代社會！拿人命去填坑這種事，封建社會都不行，那得奴隸時代才有可能！”
    “不是！那你整的這麽悲壯！”馮子昂大喊。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知道，大夏，有這麽一個洞在。”
    “所以呢？”
    “所以有這麽一個洞啊！”
    馮子昂無語的看了老馮一眼。
    “你看我幹嘛？”
    “老叔，這種時候了，咱們能不整這種爛活麽？我知道這裏有洞！也知道這個洞很大！但我不知道這個洞會有什麽影響啊！而且你說七階的開拓官們都在這裏，我也沒看著啊！”
    “看著了，就壞事咯。”馮元一把煙蒂丟在腳下，吐了一口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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