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花開兩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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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講信用!”蛇人狂吼,寒冰已經覆蓋到了他的脖頸。
    此刻的他,除了這顆腦袋外,其餘部分都被薄薄的寒冰覆蓋。
    不同於冰玄煞蛟的寒冰瞬息間就能把人凍成實心的酷烈,馮子昂的寒冰給人的感覺更加陰森,絲絲縷縷的寒氣就像是一根根鋼針一樣,透過皮膚直接紮進骨頭裏。
    尤其是伴隨著馮子昂心情的變化,這些寒冰帶來的痛苦,更上一層樓,從皮膚表層一寸寸的向核心區域裏滲進去,這種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點的徹底死掉的感覺,給人帶來的恐懼越發酷烈。
    “一!”馮子昂豎起一根手指:“我沒承諾過你說了就能活。”
    “二!”他看著已經被寒冰將下半個臉凍結起來的蛇人:“你能不能活,都在我的一念之間,可算你倒黴,老子現在心情很糟糕!”
    “嗚嗚嗚……”蛇人雙眼通紅。
    “媽的,你們這幫狗東西是真的該死啊。”馮子昂眼神一厲,寒冰瞬間加速,瞬間將其完全封死在寒冰中,讓他和之前的兩條蛇一塊作伴去。
    “莫生氣了,蕭大人。”冰玄煞蛟輕輕拉住了馮子昂的衣袖:“集合血脈這種事情,其實也是經常發生的,不少魔獸抵達血脈的極限後,往往都會采用這種手段。”
    馮子昂搖搖頭,目光有些陰沉,他倒是對這種抽取族群的血脈集於一人,堆出一個超越極限的高手的行為沒什麽反感。
    或者說,對一個超凡族群而言,隻要那個‘高手’的人選足夠優秀,那麽,這種行為所帶來的收益,就遠大於一盤散沙慢慢發育。
    但他對‘天蛇藥’這玩意,卻感覺到可笑而荒誕。
    蛇人族無法突破的原因,來源於血脈的詛咒,可他們的選擇,卻是集中全族的精血,然後衝一波。
    怎麽?是嫌單獨的個體體內鮮血裏的詛咒不夠濃鬱,所以吃一口大的?給自己上上強度?
    更何況,天蛇藥是一種透支潛力,燃燒生命作為推動實力的秘藥,也難怪沉廬那小子吃完拉到幾乎脫肛,他又不是蛇人串串,體內一點蛇人血脈都沒有的他敢張著嘴吃這種彼之蜜糖,此之毒藥的玩意。
    沒被毒死隻能說大鬥師足夠耐艸。
    更何況,這藥對於蛇人來說,也未嚐不能算是一種毒,而這種藥落到了小部落裏,那才是真真黑了心。
    雖然八座蛇人王城之外的哪些小部落裏的蛇人罕有善終,也罕有能將自己的潛力完全變現的蛇人,可把這些藥撒給那些急需力量的蛇人來說,說是逼著他們吃一點都不為過。
    那些小部落生存環境惡劣,酷烈的陽光,徹骨的寒夜,無處不在的捕奴隊,時時刻刻會出現的魔獸,麵對這些壓力,天蛇藥這東西,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而且,這幫打著美杜莎女王旗號的蛇王們,可沒有將天蛇藥的隱患也一同告知,完全就是擺出一副恩賜的模樣。
    在這種情況下,外漠的小部落們,是真的把這種能夠斷了他們根子的毒藥當救命藥來用的。
    這種行為,說是手段也好,說是愚民也罷,馮子昂沒法做評價,畢竟,對於那些小部落的蛇人來說,有今天沒明天的,未來的事,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都難說,還管什麽未來?
    燒幹了潛力無法晉升鬥王?開玩笑,蛇人族有幾個鬥王?
    就外漠那點貧瘠的資源,憑什麽養出鬥王?
    鬥氣大陸的修煉者主流就是嗑藥,連蕭炎那種天才都得一路嗑上去,造了不知道多少天材地寶才有那種實力,一個外漠的底層蛇人想晉升鬥王?隻能說夢都不敢做這麽離譜。
    而天蛇藥卻是立竿見影的,能夠實打實的推動鬥師、大鬥師層次的實力晉升,相比起遙不可及的鬥王,近在眼前的實力,才是底層蛇人們能夠抓住的。
    所以,天蛇藥的弊端,在馮子昂看來,並不是什麽罪無可赦的東西,真正讓馮子昂對這條蛇人毫不猶豫下殺手的原因,是這群蛇人高層做事的方式。
    對於美杜莎這個層次的超凡者來說,大鬥師們的那點精血,夠幹什麽?
    超凡之間的位階差距,帶來的可不隻是力量的差距,這份表露在外的力量背後,是生命位階的區別,是人與非人,凡與超凡之間的差距。
    大鬥師和鬥皇,看似還是同一個品種,但本質上的差距,已經大到不可以道理計。
    而想用大鬥師硬生生堆出一個鬥宗,這種路子,堪比湊夠足夠的幼兒園大中小班上的奶娃娃,從而算出曆史上那些橫壓一個時代的頂尖大牛都解決不了的難題一樣可笑。
    聚沙成塔,確實沒問題,但前提是,你聚起來的那些沙,能真的撐起一座塔!
    想用大鬥師撐起一個鬥宗,馮子昂隻能說,夢裏啥都有。
    超凡這玩意,和數學題很像,說不行,就不行,再多也不行,甚至超凡還更加唯心,這可是一人一個答案的絕世難題,你湊一群大鬥師有個屁用?
    真要有用,那也得更強者上,可事實則是,到了鬥靈層次,就可以基本擺脫血稅了,至於這些鬥王層次的蛇人,更是一次血稅都沒交過,哪怕這些強者的精血,一滴就能頂得上幾千上萬的大鬥師。
    可無論是主導這項計劃的血祭蛇王,還是最終受益者的美杜莎女王,都對此恍若未覺一般,其餘的蛇人族強者,更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任由這份負擔落到了大鬥師的頭上。
    而且,更讓馮子昂覺得諸位蛇王們不當人的則是另外一個原因,蛇人族最鼎盛的八大部落,也就是蛇人族八大王城裏的大鬥師們,不用上繳血稅。
    理由也很可笑,美杜莎女王憐憫外漠的小部落生存艱難,而蛇人族八大王城實力足以自保,故而這種能夠推動蛇人族實力整體上升的天蛇藥,優先供應給小部落的蛇人。
    於是乎,血稅,這份原本合全族之力讓一人得道的壓力,就隻能夠苦一苦泥腿子了。
    畢竟,若是能成功讓美杜莎女王晉升鬥宗,這對整個蛇人族來說,都能帶來巨大的利益。
    馮子昂看著寒冰內的蛇人體內的血肉被徹底凍結後,看了一眼遍布整個洞窟的木架的玉瓶,眼中閃過一道複雜的情緒。
    就像他自己和冰玄煞蛟說的那樣,他不是一個好人,但同樣,他也不是一個徹底的壞人。
    雖然他馮某人偷渡異界,殺人放火,劫掠偷盜,但他還是個好男孩。
    一眼望去,這滿屋祿祿之血上,馮子昂仿佛看到了茫茫沙漠中那一個個小部落的修行者們將精血滴入的模樣,也看到了他們背後被瘋狂壓榨的潛力和逼近枯竭的血脈。
    無關善惡,這對於任何一個經過正經培養和教育的超凡者而言,都會情不自禁的物傷其類。
    若是這群蛇王帶著自己的王城一塊兒交血稅,馮子昂還真不至於上火。
    可現在,隻能說,這個扭曲的鬥氣大陸上,有一個算一個,都特麽的是鐵畜生!
    “走!”馮子昂揮出一道冰刃,將頂部的洞窟撕開一道裂縫,熾烈日光凶蠻的砸進這座地窟裏的時候,馮子昂已經撞碎了剛剛升騰起來的煙塵,直上蒼天。
    身後,纖細的少女拽著三條小蛇,寸步不離。
    “咱們要去哪裏啊?”
    “去看看,那個美杜莎女王,到底是個什麽貨色!”
    ……………………
    “老師,咱們真的溜得出去麽?”蕭炎仰頭看著蹲坐在前方山道裏的高大魔獸,腿肚子有點轉筋。
    “不逃出去,讓人家拿你當藥人麽?”
    藥塵聲音冰冷,進入這隱藏在深山裏的藥穀之後,藥塵可謂是如芒在背,尤其是那個詭異的女人,眼神每每落在自己寄身的戒指上,都讓他有種對方的目光侵入了進來的錯覺。
    老實說,他藥塵自詡也是見過吃過的人,但是這女人實在詭異,尤其是在對方真正的站在蕭炎麵前的時候,那種詭異的感覺,更是達到了巔峰。
    而且藥塵也看出了對方的身份,一尊覺醒了的厄難毒體,還是幾乎開發到了他完全看不懂程度的厄難毒體,若不是對方還未盡全功,沒有徹底將厄難毒體降服,恐怕別說站在對麵讓自己隔著戒指看了,就是真的讓自己上手,都不一定能察覺得了。
    這個程度的厄難毒體,已經完全擺脫了厄難毒體的天生桎梏,進入到了另外一個層次,那種厄難毒體時時刻刻向外散發猛毒的本能,在這個詭異的女人身上,幾乎被徹底控製住。
    厄難毒體原本滿身能讓鬥宗鬥尊都要飲恨的猛毒,竟然能夠與滿穀的藥材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以一種藥塵從未設想過的方式,強行配平這些藥材,達到以毒養藥的目的。
    這才是如此之小的山穀中竟然能容納下如此之多的珍惜藥材的緣故。
    不過藥塵本人非常懷疑,這種方式養出來的藥,真的能作為煉藥所用麽?
    雖然他本人偶爾也會利用藥毒來倒逼藥性,但這種從一開始就泡在毒窩子裏培植出來的藥材,丟進爐子裏燒出來的玩意,吃下去真的不會死嗎?
    雖然他非常想要試一試用這些‘毒藥’來煉藥,但那個厄難毒體大成的女人,實在是過於詭異了,對於蕭炎來說,站在這個山穀裏,生死真的係於對方一念之間,危險程度過高,讓他不得不壓下心頭的這個想法。
    再從蕭炎小子身上攢點鬥氣,到時候偷偷以靈魂體形式跑進來過過手癮……)
    “可是老師,她好像對我沒什麽惡意啊。”蕭炎回過頭,看了一眼門扉緊閉的小茅屋,聲音壓到最低:“而且人家還說這滿地的藥咱們隨便用來著。”
    “別說咱們,那是對你說的,別扯上我,還有,在心裏想就行,說出來是怕別人聽不到嗎?你幹脆喊好了!”藥塵沒好氣的道。
    “我可給你小子說好了,這女人可怕程度遠遠超過你的想象,你進來的時候,生死就攥在人家的手裏了,這可是個毒師,你想想外麵那些青山鎮,能配出‘神丹’這種玩意的人,你總不能去賭她的善良吧?”
    藥塵不說還好,這麽一說出來,蕭炎猛地一愣,這才想起來,那個一身雪白的少女才是讓外麵讓一個個鎮子淪陷的罪魁禍首。
    “老師,她很強嗎?”蕭炎眼珠子轉了一下,有點好奇,他覺得老馮那個外星人就夠離譜了,可藥塵也對老馮雖然認慫了,但也是陰陽個不停,可現在,藥塵對那個少女,甚至有點……忌憚?
    這就有意思了,按照老馮臨走的說法,自己這個便宜老師,可是鬥尊,還是鬥尊裏麵相當頂的那種大個子,能讓老師這種存在忌憚的,又會是何等的怪物?
    “強?”藥塵語氣怪異的重複了一聲:“她的力量,超乎你的想象。”
    “比老……哥還強?”
    “冰小子?她能把冰小子按在土裏打!”藥塵說完,對蕭炎語重心長的道:“你不要把冰小子當成目標,他很強,但是在鬥氣大陸,他別說上桌的資格了,就是在桌邊聞味道的資格都沒有。”蕭炎沉默,一言不發。
    見狀,藥塵歎息一聲:“我理解你的想法,得知自己親近的人,其實很普通,確實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但不說別的,就說那個詭異的女人,你要不要猜猜,她多少歲?”
    蕭炎眨眨眼:“能讓老師這麽說,她的年紀恐怕不大,但您又說她比老哥強,我猜……她比老哥差不多?二十來歲?”
    “她和你差不多大。”
    “不可能!”蕭炎斷然否認,他可能不了解老馮,但絕對了解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人。
    女性發育時間原本就比男性早,但和自己同齡的,絕不可能發育成那個樣子!
    而且一個人可以隱藏年齡,尤其是修煉者,暮暮垂矣都能在鬥氣的加持下和精神小夥似得。
    但一個人的氣質是固定的,哪怕是再怎麽隱藏和偽裝,也不可能有那種能被他清晰感知到的滄桑感,僅僅從氣質上來說,馮子昂覺得那女孩都比自己戒指裏的藥塵都老!
    再說了,一個能把老馮按在土裏打的女人,和自己同歲?這特麽什麽天方夜譚。
    老馮能幹自己,是因為比自己多吃了兩年飯,同齡人裏,他能承認有人比自己強,但絕不可能有人比自己強這麽多。
    “老師。”蕭炎嚴肅起來:“她到底有多強?”
    “很強。”藥塵沉吟了一下後,但他的判斷僅僅從對方厄難毒體的掌控程度作出的,對其的鬥氣實力還真的沒法作出論斷,想了想:“如果她願意,風吹到多遠,人就能死到哪裏,一天時間吧,整個迦瑪帝國,都會不再有任何活物。”
    蕭炎聞言,悚然一驚,看向茅屋的眼神,也滿是震驚。
    “別以為我在嚇唬你,她的力量,或許對於頂尖強者來說不夠看,也無法威脅,但無論她抵達哪個層次,對於實力弱於她的修煉者來說,都是最可怕的災難,給她時間,她能讓鬥氣大陸的土地都長不出一根草!”
    少年震驚:“這麽恐怖?”
    少女輕笑:“沒這麽可怕。”
    兩道幾乎疊在一起的聲音,同時響起,蕭炎臉上的震撼,瞬間出現在了藥塵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