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天公不作美 人心陷孽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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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君臣相處,默契早已深植心間。
方才多一命那意味深長的眼神,羌王瞧得真切,其中定藏著不為人知的隱秘,他迫不及待想要一探究竟!
多一命雙手穩穩轉動輪椅,動作徐緩,行至羌王麵前,神情肅穆,臉上覆上一層寒霜,低聲道:“我主,這事恐怕並非如我們預想的那般錯綜複雜,卻也絕非表麵這般淺顯簡單。”
這一番言論,乍聽之下自相矛盾,且細聽之下也矛盾至極。
羌王心中頓生疑竇,不禁擰緊眉頭,目光直直望向多一命,眼中滿是探尋之意,似在追問:“究竟何意?!”
多一命雙手輕輕一擊,那輕響瞬間劃破了殿內令人壓抑的靜謐。隨後,他神色凝重,語調不疾不徐地開始解釋:“我主,三殿下的確是遭五芒裂心釘所害,這一點毋庸置疑,但行凶者絕非向家軍舊部。”
話語至此,他突然頓住,那短暫卻又漫長的停頓,既像是在暗自積蓄力量,又好似在字斟句酌,每一秒都重重地敲擊在人心上,讓人忍不住心弦緊繃,對後續內容湧起無盡的好奇與揣測。
羌王自然也不例外,他的眼珠在眼眶中急速轉動,在腦海中飛速梳理線索。突然,他像是捕捉到了關鍵,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
然而,羌王的話語還未完全出口,多一命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手製止,眼神中閃爍著銳利且警惕的光芒,示意羌王切莫將話點明。
緊接著,多一命神色凝重肅穆,緩緩點了點頭,聲線沉穩卻暗藏波瀾,繼續說道:“整個事件的核心關鍵,便是蠱毒。經過我的仔細查驗與推斷,這種蠱毒的源頭,絕非來自東、西、北三方。”
不在東西北三麵,那便隻能在南麵!
羌王暗自思忖,腦海中思緒如亂麻般交織,良久,才緩緩開口問道:“既然此事與璿璣並無關聯,那會不會是海寶兒所為?!”
畢竟,海寶兒現今身處南邊的聸耳國,從地緣之便來看,他具備獲得蠱毒的機會;而從利害關係分析,對於那些對他不利的人,他也存在采取極端手段的潛在動機。
所以羌王的懷疑,不無道理。
多一命毫不猶豫地堅決搖頭,言辭斬釘截鐵,透著不容置疑的篤定:“寶兒那孩子的品性我了解,他心性高潔,根本不屑於用毒這種手段去殺人。無論是設奇謀、施巧計,還是洞察人心、縱橫捭闔,他都遊刃有餘,但決然不會選擇用毒去對付一個素未謀麵的人,這一點,我可以用性命擔保。”
“這樣就說得通了!”羌王喃喃自語,臉上肌肉微微抽搐,眼中滿是痛苦與掙紮 。緊接著,他仰頭長歎一聲,聲音裏裹挾著無盡的悲涼與無奈:“可如果真如我們猜測那般,孤將如何麵對這樣殘酷的現實啊……”說罷,他緩緩閉上雙眼,像是不堪承受那不敢置信的真相,臉上的皺紋愈發深刻,好似歲月都在這一刻加速侵蝕,寫滿了滄桑與無力。
多一命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的目光透過殿門,望向殿外那如注的滂沱大雨,心中無端湧起一陣強烈的不安。思忖良久,終是按捺不住,有感而發,低聲吟誦道:“密雨愁愁如霖鈴,宮垣黯黯劍光獰。莫道天公不作美,從來孽海自飄零。 ”
“再言天意催災禍,每歎人心陷孽溟。”羌王聽聞,眼眸陡然睜開,眼中閃過一抹複雜難辨的神色,情不自禁地跟著和詩敘吟起來。吟罷,他微微搖頭,神色間滿是悵然與喟歎,感慨道:“國師所言極是。孤承繼大統幾十載,曆經無數權謀爭鬥、風雲變幻,卻時至今日,竟還未能參透權力的本質 ,實在是慚愧啊。”
他,算是徹底釋然了嗎?!
多一命目光探詢,言辭間帶著幾分審慎,輕聲問道:“我主,事已至此,那接下來當如何行事……”
羌王深吸一口氣,似要將滿心的哀傷與疲憊統統咽下。轉瞬之間,他便斂去了方才的頹廢與沉痛,周身氣勢陡然一變,隻見他大手有力一揮,擲地有聲地說道:“查,繼續徹查到底!既然已然下定決心,那便為了整個青羌部族的興衰榮辱而殫精竭慮、奮不顧身。哪怕前路荊棘密布、危機四伏,孤也絕不退縮!”
說罷,他來到多一命身後,雙手覆在輪椅的把手上,推著輪椅朝著旁邊的正殿走去,邊有邊對著一直守在外麵的青衣衛雷旗旗長索朗下令:“傳旨,即刻傳三公主薑璿璣和向不悔前來覲見,並帶‘竟陵七友’及其他幾旗旗長過來見孤……”
宮外。兩輛華麗的車輦並列擺放,在暴雨中靜靜矗立。車輦四周,一眾護衛身披黑色蓑衣,雨水順著蓑衣不斷流淌,他們的身影在雨幕中影影綽綽。人人雙手緊握刀劍,肅然而立。他們彼此間隔半丈,形成一個嚴密的包圍圈,將車輦牢牢護住。
雨水順著他們的臉頰滑落,打濕了他們的衣衫,卻打不透他們堅定守護的身姿及眼中絲毫未減的警惕與專注。
這時,左邊那輛雕梁畫棟、盡顯華貴的車輦內,傳出大王子薑攀略顯深沉且帶著幾分不甘的聲音:“二弟,時至今日,父王仍舊不願相信三弟的死與薑璿璣、海寶兒脫不了幹係。看來,在他心中,對我們的看法依舊未改,我們的地位依舊如往昔那般微妙不堪啊!”
右邊車輦中,二王子薑闊略作沉吟後,回應道:“大哥,事已至此,徒增煩惱也無濟於事。當務之急,是要謀個周全之策,從中巧妙運作、推波助瀾,好讓父王早日‘看清真相’,做出正確的決斷。”
“那依你之見,究竟該怎麽做?”薑攀眉頭微蹙,目光中透露出急切與期待,向薑闊問道。
薑闊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輕笑,笑容狡黠若寒星:“大哥啊,你莫不是被嚇得失了分寸?你不妨細細思量,三弟這一死,除了零昌王妃和弟媳遭受沉重打擊之外,還有誰會對此耿耿於懷、意難平呢?”
“自然是三弟的親舅舅以及整個……”薑攀話語脫口而出,可說到一半,卻戛然而止。數息之後,薑攀的聲音再度傳出,那聲音中夾雜著難以抑製的顫抖與激動,就像在黑暗中窺見了曙光:“對啊!讓整個犛牛羌部有所行動!他們一旦動起來,父王必定會承受巨大壓力。到那時,薑璿璣縱有百口,也難敵悠悠眾口,無論她是否真的清白,都在劫難逃!”
“正是此理!”薑闊毫不猶豫地表示讚同,繼續說道,“既然父王下令將我兄弟二人禁足府中,那我們正好借此契機,在休養生息的同時,好好欣賞這一場即將開場的精彩好戲吧!”
二人同時發出一聲輕笑,笑聲裹挾在雨聲裏,透著徹骨的陰冷。
雨勢漸漸趨緩,薑闊神色冷峻,抬手不輕不重地叩擊著車輦內壁,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朗聲道:“回府!”
刹那間,外圍半數護衛迅速歸位,動作整齊劃一。其中一人利落地跳上車架,身姿矯健,其餘人則在前方左右分列兩排,步伐沉穩有力,靴底踏在濕漉漉的地麵上,濺起層層水花。車輪緩緩轉動,碾過積水,發出沉悶而厚重的聲響,預示著命運的車輪開始緩緩滾動。
薑攀神色陰鷙,抬手輕輕撩開車輦的布簾,目光如刀,穿透雨幕,望向那輛在雨霧中漸行漸遠的馬車,嘴角緩緩勾勒出一抹肆意且不加掩飾的冷笑,那笑容裏滿是誌在必得的張狂與得意。旋即,他挺直腰杆,聲音洪亮地對著餘下護衛下令:“我們也走!”語畢,他緩緩靠向車輦內柔軟的軟墊,雙目輕闔,不知是養精蓄銳,還是在暗自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