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神禽化危機 血咒鳶尾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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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寶兒跨步踏出院落,又奔行數裏,直至周遭荒寂無人,方以指節輕叩唇邊,哨音尖銳刺破夜霧。
    虎斑獸鳴寶與天靈鷲紫靈聞聲即至,雙翼振風,蹄聲踏碎月光。他指尖托著的血蛭蟲仍在蠕動,暗紅軀體裹著新鮮血珠,沉聲道:“循此氣味,追緝此人!”
    鳴寶豎瞳驟然收縮成細線,喉間滾出壓抑嗚咽。
    這頭素來桀驁無畏的神獸,竟猛然後腿蹬地,倒躍三丈開外。蓬鬆長尾緊緊夾於腹下,周身毛發根根炸立,猩紅長舌不斷舔舐鼻頭,前爪在青磚地麵抓出五道深可見骨的白痕——對這蠕動的蟲豸,它忌憚到了極致。
    “奇哉怪也!”海寶兒劍眉緊蹙,玉指捏住蟲身,將手再往前遞了遞,指腹血漬未幹,“鳴寶莫怕!此蟲僅飲我幾滴太淵精血,此刻正沉眠未醒。”
    話音未落,那蟲突然扭曲成詭異弧度,尾端吸盤開合間,細密血絲滲溢而出。
    鳴寶見狀,驟然人立而起,兩隻前爪連連作揖,先用力點頭,複又瘋狂搖頭,喉間嗚咽時高時低,似在急切示警。
    下一刻,它轉身躲進紫靈寬大羽翼下,短尾不安地拍打地麵,身軀仍在微微顫抖。
    紫靈身為神禽的敏銳直覺瞬間被觸發,紫色羽翼如流雲般轟然展開,將瑟瑟發抖的鳴寶完全護於身下。它修長脖頸微微弓起,喙尖輕觸鳴寶顫抖的脊背,又溫柔梳理著對方炸立的毛發,喉間發出輕柔鳴叫,聲聲皆是安撫之意。
    鳴寶嗚咽著將腦袋埋進溫暖羽翼,尾巴卻依舊緊張擺動,未有半分放鬆。
    倏然,紫靈昂首發出尖銳唳鳴,雙翅扇動間罡風驟起,將蠕動的血蛭蟲卷至半空。利爪揮出,蟲身應聲斷為三段。然詭異至極的是,三段蟲身竟在空中重組,化作三隻血蛭蟲,嘶鳴著直撲紫靈。
    紫靈毫無懼色,羽翼上的紫色紋路驟然亮起,光華流轉。它精準以喙啄向蟲身,吞入第一隻的瞬間,羽翼劇烈震顫,原本瑩潤的紫色羽毛上,竟泛起詭異褐斑。
    眨眼之間,三隻血蛭蟲已盡數被它吞入腹中。
    解決蟲患後,紫靈踱步至海寶兒麵前,用喙輕輕叼起他滲血的手腕。金色眼眸泛起柔和光暈,溫熱唾液滴落傷口,泛著熒光的液體所過之處,灼傷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直至傷口完全平複,紫靈才滿意地低鳴一聲,緩緩鬆開喙部。
    “原來如此!”海寶兒凝視著完好如初的手腕,恍然感歎,“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他伸手輕撫紫靈頭顱,眼中閃過難掩的興奮,“紫靈,既有這般能為,定可救治皇叔!走,我們即刻返程!”
    海寶兒攜紫靈、鳴寶疾馳回雲棲別苑,遠遠便見正廳外宿衛軍戒備森嚴,如臨大敵。廳內燭火搖曳,赤山皇叔麵色青紫如鬼,心口處的鳶尾狀傷痕,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楊大眼守在榻前,目光緊鎖太醫署令徐寔——後者手中冰魄草已碾成碎末,卻遲遲不敢喂下,隻因漁陽燾喉間不斷湧出黑色黏液,似有活物在經脈中橫衝直撞,稍有不慎便可能致命。
    見海寶兒去而複返,楊大眼快步迎上,急聲問道:“少傅大人,您尋得解藥了?!”目光掃過海寶兒身後的兩隻神寵,他似有所悟,又急忙補充,“徐署令言,皇叔此刻狀況極差,隨時可能殞命。”
    徐寔聽聞聲響,從忙亂中回過神來,連忙起身擦拭額頭汗水,對著海寶兒躬身行禮,語氣帶著愧疚:“稟少傅大人,恕小令無能。皇叔的狀況,仍在持續惡化……”
    海寶兒擺了擺手,語氣沉穩:“無妨,你且暫歇片刻,我的紫靈,自有辦法。”
    徐寔不敢耽擱,連忙側身讓開,為身形龐大的紫靈騰出空間。
    海寶兒衝紫靈頷首示意,後者毫不猶豫地上前。它昂首踏步至榻邊,喙尖輕點皇叔眉心,瑩紫色光絲隨即滲入皮膚,將那些在經脈中蠢蠢欲動的血蛭蟲虛影,一一逼回心髒位置。
    “原來紫靈的本命神通,竟能克製此等邪蟲!”徐寔瞳孔驟縮,滿臉震驚。
    轉瞬之間,紫靈張開喙部,噴出一團泛著冷焰的唾液,冰晶狀的液體精準落入漁陽燾口中。
    這時,漁陽燾周身騰起冰霜,傷口處的赤金色紋路開始皸裂,數十條血蛭蟲裹著黑血,被凍結成珠,從毛孔中緩緩析出,落地即化為冰渣。
    就在此時,鳴寶突然焦躁地刨著地麵,發出警示低吼。海寶兒這才驚覺,紫靈的羽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光澤,紫色羽毛根根泛白,神禽的動作也愈發遲緩,似已力竭。
    但它仍固執地將喙抵在皇叔心口,源源不斷輸送著寒氣,誓要將最後一絲盤踞在心髒的咒毒徹底絞殺。
    當最後一隻血蛭蟲在寒氣中化為齏粉,紫靈終於支撐不住,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它的瞳孔漸漸蒙上白霧,卻仍用喙輕輕推了推一旁的冰魄草藥渣,示意海寶兒喂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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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寶兒連忙將藥汁灌入皇叔口中,見漁陽燾麵色逐漸恢複紅潤,又轉身握住紫靈逐漸冰冷的羽翼。
    他動作迅速解下腰間玉瓶,倒出一枚丹藥喂入紫靈口中,複又脫下外袍,輕輕蓋住它顫抖的身軀。片刻之後,紫靈微弱地動了動翅膀,將頭枕在海寶兒腳邊,終於陷入沉睡。
    鳴寶焦急地繞著紫靈打轉,用鼻尖輕推它的翅膀,發出低低嗚咽。海寶兒握緊腰間的魚鱗寶匕,看向鳴寶時語氣森然:“鳴寶莫急,它無性命之憂!隻是神力耗盡,需沉睡調養。但今日之仇,我們必討無疑。”說罷猛地起身,魚鱗寶匕出鞘,寒光映照著他眼底燃燒的殺意,“走!循著那妖婦殘留的氣息,定要將她揪出!”
    鳴寶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周身毛發再度炸立,瞬間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屋內。
    “你們守在此處,務必確保皇叔與紫靈安全,我與鳴寶去去就回!”海寶兒丟下這句話,亦身形一閃,追著鳴寶的蹤跡而去。
    深夜的京城街道,霜華滿地。鳴寶鼻翼翕動,幽綠的眼眸在夜色中閃爍,突然轉身朝著城東疾馳。它踏著滿地霜痕,循著那縷若有若無、混雜著朱砂腥甜與腐朽的氣息,最終停在城東一座廢棄的鑄劍坊前。
    鏽跡斑斑的鐵門半掩著,風吹過時,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響。
    海寶兒腳步沉穩,魚鱗寶匕緊握手中,寒芒映照著他冷峻的麵容,緩緩踏入坊內。坊中,斷裂的劍坯散落滿地,風掠過殘破的屋頂,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更添幾分陰森。
    “出來吧!我知你在此處!”海寶兒的聲音在空曠的鑄劍坊內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陰森的笑聲驟然響起,如毒蛇吐信,劃破死寂:“倒是小瞧了你,竟能追至此處。不過,比我預計的時間,可慢了不少。”
    隨著尾音落下,圖雅·阿茹娜身姿搖曳,自陰影深處款步走出。她赤足踏在碎劍之上,裙裾掃過地麵,未有半分遲疑。
    海寶兒周身騰起凜冽真氣,衣袂無風自動,魚鱗寶匕折射的寒芒與他眼中森然殺意交織,凝成實質般的鋒芒。“赤山血蛭,素來以一擊斃命為傲,可皇叔胸口那截斷劍,既未傷及要害,又留有餘地——這般破綻百出的刺殺,分明是你精心設下的誘餌!”
    少年緩步逼近,刀鋒精準鎖定對方眉間的朱砂鳶尾花鈿,字字如淬毒冰刃:“莫要再惺惺作態!交出解藥,我尚可留你一具全屍;若執意頑抗,今日便讓你連同這見不得光的陰謀,一並化作這廢墟中的齏粉!”
    話音未落,一股無形的威壓如泰山壓頂般擴散開來,周遭斷裂的劍坯竟被震得微微發顫,似在畏懼這股氣勢。
    “哈哈哈!解藥?你以為我會這般輕易交出?”圖雅·阿茹娜狂笑出聲,語氣中滿是嘲諷,“況且,海少傅不是已經將毒解了嗎,此刻索要解藥,又有何用?!”
    海寶兒瞳孔微縮,寒意自尾椎骨竄上後頸。他瞬間悟透其中關鍵——這妖婦頸間的赤蛇紋身,此刻正躁動不安,想來對邪蟲存有感應。
    否則,她怎會如此精準地知曉,皇叔體內的鳶尾噬心咒已被破除?
    “既有感應,便是相隔千裏,隻要蛭蟲受損,施術者必然心神震蕩。”念及此處,海寶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驟然轉緩:“圖雅·阿茹娜,你對皇叔留一線生機,目的便是引我來此。直說吧,你到底有何陰謀?”
    陰謀?
    圖雅·阿茹娜忽而仰首,發出一串銀鈴般的輕笑。猩紅麵紗隨著她的動作滑落,露出下頜處若隱若現的鳶尾花刺青,與皇叔心口的傷痕如出一轍。
    她赤足輕點地麵,繡著金線的裙裾層層鋪展,纖長指尖劃過頸間蜿蜒的赤蛇紋身,動作帶著幾分魅惑。
    “海少傅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倒比我豢養的蟲兒們,還要有趣三分。”她眼波流轉,蓮步輕移,繞著散落的劍坯踱步。指尖突然拈起一縷海寶兒垂落的發絲,在唇邊輕輕纏繞,語氣曖昧:“你瞧,這滿城風雨的追殺,倒像是一場特殊的追逐。”
    忽而,她又猛地將發絲吹散,袖中驟然甩出一條綴滿骨鈴的紅綢,紅綢翻飛間,在兩人之間織出一道血色簾幕,骨鈴聲響徹坊內,刺耳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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