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8章 血證訴冤屈 世家罪昭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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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dstained evidence procais injustice, ties are evident.
感受到少年渾身迸發而出的強大氣勢,四皇子武承枵也豁然站起身來,並用一種無所畏懼的眼神直視對方。
海寶兒原以為已勘破對方底牌,孰料武承枵卻不疾不徐地搖了搖頭。他字字擲地有聲:“不!少傅謬判了。柳霙閣的盟約雖重,然我身負皇室血脈,更是王朝肱骨。在江山大義和民怨沸騰之前,這李玄度,我斷無庇護之理!”帝王家的威儀裹挾肅殺之氣沛然而發,案頭燭焰應聲傾仄。
話音未落,海寶兒已彈射而出,身影裹挾著凜冽罡風掠過門檻,轉瞬便消失在房間內,餘音繞梁,久久回蕩:“既如此,他便交由我料理!你即刻啟程返京,遲則生變,切莫在這是非之地久留!”
“剛極易折,慧極必傷……他日修羅場相逢,莫道我未種菩提因。”武承枵望著海寶兒的舉動,既未阻攔,亦未跟隨,隻是唇角噙著晦暗笑意。“唉……你這般行事不羈,終不知你我最後是敵是友。也罷,你既已介入此事,想來柳霙閣也尋不出刁難的由頭了。”
海寶兒方至天鮭盟門庭,便望見一道熟稔的身影峙於門首。那人正焦灼地往複踱步,袍角隨步履卷起細碎風旋,眉宇間凝著寸寸惶急,分明是在殷切候他。
海寶兒眸中騰起驚喜,疾步上前朗聲道:“大哥,你怎麽來了?!”話落時,已帶著難掩的雀躍逼近。
石階之上,那人聞聲回首,赫然是“單刃劍”江鞘。隻見他身形如電,三步化作一躍,轉瞬已至階下,麵上盡是惶急與關切:“二弟!可算把你盼回來了!聽聞你即刻便要奉旨鞫訊四大世家,愚兄星夜兼程,特攜線索而來!”
海寶兒聞言神色一凜,旋即抬手重重拍了拍江鞘肩頭,順勢攬住他臂膀,沉聲道:“大哥春霖濟涸,且隨我入內詳談!”言罷,二人並肩踏入門庭。
……
巳時,烈日正驕。
竟陵城內萬籟俱寂,街巷間人潮如沸,百姓若江海奔湧般向西市匯聚。三丈監斬台朱漆圍欄森然矗立,正中“明鏡高懸”匾額為驕陽鍍上鎏金,與海寶兒腰間繡衣令牌的寒芒相映成輝,郡府衙役與城衛軍甲胄森然,將圍觀人潮與高台劃為涇渭。
三通鼓響震徹雲霄,海寶兒身著郡王公服,胸前麒麟補子金線盤繡,鱗爪張翕間似要破袍而出。他在飛羽騎護衛下拾級登台,身後蕭衍與傳旨內侍按品秩肅立。台下木籠中鎖著周祗、李玄度等世家家主及主事人,其餘族人身著素服跪列高台之下,雖強作鎮定,然睫下驚惶已隨鐵鏈輕響泄露無遺。
“肅靜!”衙役水火棍擊地有聲,數萬道目光如炬聚焦於監刑事台。
海寶兒展開明黃詔書時,玉軸流蘇輕顫,聲若洪鍾蕩開人潮:“奉陛下天威,竟陵世家諸案今日開審!凡含冤者可訴,負罪者當伏!”
話音未落,人群中忽有數十百姓排闥而出。為首老嫗拄著棗木拐杖踉蹌前行,正是前日伏闕鳴冤的苦主,她枯枝般的手指緊攥一方浸透血汙的碎布,那布角依稀可見繡著半個模糊的“周”字。
她尚未靠近監斬台,已被自己的嗚咽嗆得渾身劇顫,蒼老的嗓音撕裂空氣,字字泣血,卻悲憤得難以言述。
旁邊的麻衣漢子,臂彎挽著個啼哭的幼童,袖口補丁摞著補丁,膝蓋處還沾著新泥,搶過話頭:
“少傅大人!”他撲通跪地,額頭磕在青石板上迸出血痕,“小人是城南佃戶劉柱!前年年底,周家管事帶家丁踹開我家門,說‘欠租十鬥,以女抵債’。我那剛滿十二的閨女……”
漢子哽咽著扯開衣襟,露出內裏血痂未愈的鞭痕,“他們把孩子拖走時,我攔了一下,就被打成這樣!如今三年過去,連閨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啊!”他身旁的幼童突然舉起半截紅頭繩,奶聲奶氣喊著“姐姐”,引得周遭百姓紛紛抹淚。
緊接著,一個眼纏繃帶的盲眼老丈被人攙扶上前,腰間懸著杆磨得發亮的算盤:“大人,小人本是譚家米號的賬房先生!”他摸索著從懷中掏出一卷油紙包,抖落出幾枚發黑的銅錢,“譚家主逼我做假賬,把發黴的糙米混進精米裏賣,我不肯,他們就用藥毒瞎了我雙眼!這是我偷偷藏下的、他們用來打點糧道官員的‘好處費’——每一枚都沾著百姓的血啊!”
又有個披麻戴孝的婦人衝破衙役阻攔,發髻散亂,手中捧著個盛滿骨灰的瓦罐:“少傅大人!我夫君本是曹家染坊的掌事,隻因撞見曹攄私通朝臣的密信,就被他們誣陷偷布,活活打死在私牢裏!”她猛地掀開瓦罐,骨灰被風揚起,撒在胸前孝布上,“這是我夫君的屍骨!他們連全屍都不肯留!求大人剜出那些豺狼的心肝,告慰冤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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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老嫗終於緩釋過來。她止住抽泣,顫巍巍舉起血布,布角繡著的“周”字已被血浸透:“少傅大人,方才劉柱說的周家管事,就是周勰的貼身惡奴!我兒被扔進碾米機那天,那惡奴還笑著說‘死個把賤種,就當給少爺喂狗了’!”她突然咳出一口血沫,指著木籠裏的周祗,“他兒子周勰強搶民女時,他就在旁邊喝酒叫好啊!”
廣場頃刻化阿鼻地獄。百姓袒露陳年創痕:斷腿處蛆蟲尚蠕,肋間腐肉綻若石榴。地契浸透淚血,靈牌朱漆剝落如殘陽泣血。腥甜血氣蒸騰成淡紅薄霧,恍如冤魂顯化……
海寶兒望著眼前斑駁的血證,隻覺案上的朱筆重若千鈞,筆尖滴落的朱砂在判牘上暈開,竟與那些苦主身上的血痕隱隱重合。
周祗在木籠裏渾身劇震,鐵鏈嘩啦作響,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當盲眼老丈的算盤珠滾落到他腳邊時,他突然癱軟下去,額頭重重撞在籠欄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而李玄度則目眥欲裂,盯著那個舉著紅頭繩的幼童,喉間發出困獸般的嗬嗬聲——那截頭繩,正是他府中管家去年丟失的、給寵妾所生女兒的玩意兒。
“聽聽,你們都聽聽!”海寶兒的聲音陡然沉啞,卻帶著千鈞之力穿透人潮,“所有苦主的狀詞、證物先前已一一登記造冊,並送呈刑部備案!”他提起朱筆時,袖口拂過案上的血布,“周祗、李玄度……你們聽見了嗎?這不是某一個人的冤屈,是竟陵數十萬生民的血淚在控訴!”
海寶兒又眸光如電射向前方跪地伏首的周家人,將一疊供狀摜於案上:“周祗,你次子強擄民女、私設囹圄,更與曹譚兩家偽造糧券,致使數十萬生民生計為艱。依《武律·刑典》卷七第九則——當處車裂極刑!”
周祗麵如金紙,猶自強辯:“大人要明刑弼教,我等世家自當全力配合。但一人做事一人當,百姓控述,皆我一人所為,與我族人毫不相幹!更何況,也不能僅憑片麵之詞,便要定我族人死罪?天理何在,鐵證何在?!”
“天理?證據?!”海寶兒冷嗤一聲,示意衙役推過數乘木車,車上堆疊著泛黃的田契賬冊與密封密信,“此乃從你周府地窖、李家秘道查獲的罪證!更有——”他揚手召上灰衣男子,正是銷聲多日的“冒牌曹攄”,“此人實為三皇子豢養的死士陳三,本是京城一地痞流氓,卻被武承渙收為心腹。其供稱所有陰謀,皆由周家勾連三皇子府管家韓琦所謀!”
此言如巨石投江,廣場上霎時鼎沸。
鐐銬迸裂之聲驟響,周祗如困獸掙開桎梏,鐵環墜地的轟鳴裏,他目眥欲裂地嘶吼:“海寶兒!不過東宮閑職,竟敢行此逆天之舉!我等世家簪纓百年,爾一介番外島民,安能翻雲覆雨?!”
“簪纓百年?!”海寶兒掌心雷霆般拍下驚堂木,轟然巨響震得朱砂硯墨浪翻湧,猩紅如血的墨汁濺上青天白日的匾額,“既知門楣顯赫,卻偏要恃強淩弱,汲汲營營於權位傾軋,這便是世家風骨?!”他倏然轉身,鷹隼般的目光剜向庭下默立的李家家主李玄度,字字如刀,“李玄度,若告知你李家自入局中便為人傀儡,你可敢直麵真相?”
李玄度依舊垂首斂目,袖中十指深深掐進掌心,唯有額角青筋暴起,泄露幾分驚濤駭浪。
海寶兒見狀,喟然長歎,緩步行至堂前,聲如洪鍾震徹庭宇:“諸位且聽——二十餘載前,周、曹、譚、李四府公子,於曾家壩見色起意,犯下那樁令人發指的齷齪事,致使捐身之士曾固雙親及遺孀不堪受辱,自殺身亡!”說到這,海寶兒雙眼猩紅,幾度哽咽,“可你是否知曉,這一切皆是周家的陰謀!”
海寶兒的聲音在監斬台上空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刃,劈開二十餘年的塵封往事。他抬手揮向身後侍立的飛羽騎,兩名飛羽校尉即刻抬上一口貼滿封條的檀木箱子,箱蓋掀開時,一卷泛黃的絹帛赫然展露,邊角處還凝著暗褐色的血漬。
海寶兒執起絹帛,目光掃過木籠中麵如死灰的李玄度,“諸位且看——當年周、曹、譚三家公子於曾家壩設宴,實為引李家次子李玄修入局。而真正的幕後推手,卻是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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