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訊器的碎片從指間滑落，林道凝視著遠處霧靄中的島嶼輪廓。海風裹挾著鹹腥氣息撲麵而來，卻吹不散他心頭的疑慮。
    "星靈？"他在識海中呼喚，卻隻得到微弱的回應——兩塊天命石消耗過度，暫時陷入了沉寂。
    權衡再三，林道還是決定前往那座島。不是相信秦破軍的警告，而是相信星靈最後的指引。他強忍經脈灼燒般的疼痛，禦使龍淵劍騰空而起。真元耗盡讓飛行變得異常艱難，幾次險些墜入海中。
    島嶼比想象中更近。隻是當他破開濃霧之後，眼前的景象卻讓林道瞳孔驟縮——
    整座島呈完美的五邊形，五個角各矗立著一根通天石柱。柱身上纏繞著早已幹枯的藤蔓，隱約可見繁複的星紋。島嶼中央是一座半坍塌的宮殿群，建築風格古樸厚重，飛簷上懸掛的青銅鈴鐺在海風中紋絲不動，仿佛被時光遺忘。
    最引人注目的是主殿前廣場上那尊女子雕像。她手持長劍指天，衣袂翩躚如飛，麵容雖被風雨侵蝕得模糊不清，卻依然能感受到那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這是...風瑤？"林道心頭劇震。雕像的姿勢、佩劍的樣式，都與夢回上古時結識的那位天之驕女一模一樣。
    落地時，他踉蹌了一下。強撐著身軀走進主殿，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巨大的壁畫，色彩曆經萬年依舊鮮豔如新。
    壁畫上，五位武者並肩而立。居中持劍的女子正是風瑤，她手中那柄長劍綻放五色光華——正是當初她為林道鑄造的五行神劍。左側站著個赤膊大漢，手持火焰巨斧；右側是位儒雅文士，麵前懸浮著棋盤；最邊上還有一對雙胞胎，一人持弓，一人握笛。
    "薑炎、墨玄、星落、月隱..."林道指尖輕顫，撫過那些熟悉的麵容。這些都是他在上古時期生死與共的摯友。
    後續壁畫記載了他們的輝煌戰績：風瑤持五行神劍斬落金翅大鵬；薑炎以焚天斧劈開幽冥；墨玄一局困殺十萬妖兵...最後一幅畫麵中，五人站在屍山血海之上，背後是破碎的蒼穹。
    "後來呢..."林道急切地尋找後續，卻發現牆壁在此處坍塌了大半。僅存的殘片上，隻能隱約看到風瑤獨自走向一道光門的背影。
    "他們最終...去了哪裏？"
    無人應答。隻有海風穿過殿柱的嗚咽，像是遠古英魂的歎息。
    林道繼續深入遺址。偏殿的牆壁上刻滿了星辰運行軌跡，有些地方還殘留著幹涸的朱砂標記。這裏顯然是星宗的觀星台，風瑤當年最常待的地方。
    一塊不起眼的石碑引起了他的注意。碑文用上古文字刻著：
    【星移鬥轉，故人難留。五行劍封於九幽，待有緣人取之。若見吾友林道，告訴他——】
    文字到此戛然而止，像是刻碑人突然被什麽打斷了。
    "風瑤..."林道胸口發悶。她早知道他會來？還是說這留言本就是留給萬年後的他？
    突然，眉心處的天命石微微發熱。星靈虛弱的聲音響起："小心...島上有..."
    警告還未說完，整座島嶼突然劇烈震動！五根石柱同時亮起刺目白光，在空中交織成巨大的五芒星陣。陣法中央，空間開始扭曲，一個漆黑的漩渦緩緩成型。
    "陷阱？"林道瞬間繃緊神經，龍淵劍懸浮身側。但出乎意料的是，漩渦中傳來的不是神族氣息，而是一股熟悉至極的波動——五行之力。
    "這是..."
    漩渦中緩緩降下一物。那是一柄三尺長劍，劍身流轉著青、赤、黃、白、黑五色光華，正是風瑤的五行神劍。但劍尖卻挑著一塊染血的布條，上麵用炭筆潦草地寫著：
    【林兄，速離此界。大禹已墮，九鼎將傾。帶著五行劍去找...】
    字跡在此中斷，像是書寫者遭遇了不測。更令林道心驚的是，這字跡分明是薑炎的筆跡。那個豪爽如火的漢子，竟然也活到了能給他留信的時代？
    五行神劍似乎認出了故人，發出歡快的劍鳴，主動飛到林道麵前。當他右手握住劍柄的刹那，一股暖流順著手臂湧入四肢百骸，經脈中的灼痛也減輕了許多。
    "你還認識我？"林道輕聲問。
    神劍震顫回應，劍身上的五色光華流轉加速。與此同時，他體內的兩塊天命石突然自行運轉起來，與劍身產生奇妙共鳴。
    星靈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清晰了許多："原來如此...五行劍中居然蘊含著天命石的能量。"
    林道還未來得及細問，整座島嶼突然開始下沉，五根石柱接連崩塌，海水從四麵八方倒灌而入。最可怕的是，那些坍塌的廢墟中，爬出了無數半人半魚的怪物——正是之前在戰艦上見過的神族傀儡。
    "看來不得不戰了。"林道深吸一口氣，五行神劍與龍淵劍交叉而立。雖然力量未複，但手握故友神兵，他心中湧起無限豪情。
    第一波怪物撲來時，林道雙劍齊出。五行劍氣化作五色長虹，所過之處怪物盡數汽化；龍淵劍則如遊龍穿梭，精準點殺漏網之魚。兩柄神兵配合默契，仿佛並肩作戰過千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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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怪物數量實在太多。漸漸地，林道開始力不從心。就在他考慮是否要強行催動天命石時，五行劍突然脫手飛出，懸浮在半空中劇烈震顫。
    劍身上的五色光華突然分離，化作五道通天光柱。光柱中隱約浮現出五道身影——
    持劍的風瑤、舉鼎的薑炎、執棋的墨玄、挽弓的星落、吹笛的月隱。雖然隻是虛影，但那一瞬間爆發的氣勢，讓所有怪物都僵在了原地。
    "這是...五行劍中封存的一擊？"林道震撼地看著五位故友的虛影同時出手。
    風瑤的劍光如銀河傾瀉；薑炎的離火鼎似火山噴發；墨玄的棋子化作星辰墜落；星落的箭矢穿透時空；月隱的笛聲震碎神魂。
    五重攻擊疊加的威力，直接將整座島嶼連同周圍海域蒸發。當光芒散去時，海麵上出現了一個直徑十裏的真空地帶，連海底的礁石都被削平了三丈。
    林道被五行劍的光罩保護著，呆望著這毀天滅地的一擊。光罩外，五位故友的虛影正在緩緩消散。風瑤的虛影最後回頭看了他一眼，嘴唇微動，似乎說了什麽。
    "等等！"林道伸手想抓住那些消散的光點，卻隻握住一把流沙。
    五行劍飛回他手中，劍身光華黯淡了許多，顯然剛才那一擊消耗了它積蓄萬年的力量。但林道分明感覺到，劍內多了一絲靈性——那是風瑤留下的神念印記。
    "她最後說了什麽..."林道努力回憶著唇語，"好像是..."快走，他們在找你"？"
    這個"他們"是誰？神族？還是...神化的大禹？
    沒時間多想了。島嶼沉沒引發的海嘯正在逼近，遠處還能看到軍方艦隊的影子。林道最後看了眼星宗遺址消失的方向，禦劍衝天而起。
    飛行途中，他檢查了薑炎留下的布條。在陽光照射下，布條背麵顯現出幾行小字：
    【東海之極有歸墟，歸墟之下見黃泉。黃泉盡頭是昆侖，昆侖山頂...】
    信息再次中斷。但這次林道明白了——這是一條路線，指向某個連神族都不敢涉足的禁地！
    "星靈，你醒著嗎？"他在識海中呼喚，"東海之極的歸墟我們已經去過了，接下來是..."
    "黃泉。"星靈的聲音透著疲憊，"那不是傳說，而是上古時期星宗與神族的最終戰場。風瑤他們...很可能就在那裏。"
    林道握緊五行劍，感受著劍身傳來的微弱脈動。這把劍不僅是武器，更是故友留給他的路引。無論黃泉盡頭有什麽，他都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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