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離開特情局基地時，邢戮塞給他一枚青銅令牌。令牌正麵刻著"特派巡察"四個篆字，背麵則是精密蝕刻的電子芯片。
    "現在各地都在搶物資。"邢戮說話時，左眼的琥珀色斑塊在陽光下泛著詭異光澤，"有這個至少能過軍方哨卡。"
    吉普車在第三十七號國道拋錨時，林道才真正理解這句話的分量。
    "停車。"
    路障後方衝出十幾個手持鋼筋的暴民。他們眼窩深陷，脖頸上布滿鱗片狀皸裂——這是長期飲用汙染水導致的角質化病變。為首的光頭男人肩頭居然扛著製式步槍，槍管上歪歪扭扭刻著"第七民兵隊"字樣。
    林道龍瞳微閃，看清三公裏外廢棄服務區裏倒吊的屍體。那些隨風搖晃的軀幹上，軍裝殘片還帶著模糊的番號標誌。
    "把食物和淨水片交出來。"
    光頭拉栓上膛，槍口卻詭異地扭曲融化。滾燙的金屬液滴在他腳邊烙出焦痕時，這些人才注意到年輕人眼中流轉的金芒。
    當林道踏過滿地扭曲的鋼筋繼續前行時，身後傳來光頭撕心裂肺的嚎叫——他手臂上被龍息擦過的傷口正在晶化，指關節已經變成半透明的石英狀。
    殘陽如血，映照著蜿蜒的山路。林道站在一處斷崖邊，望著腳下奔騰的江水。自從月球消失後，岷江的水位每日都在變化，有時暴漲淹沒沿岸村落，有時又詭異地退去，露出布滿裂縫的河床。
    "小哥，要搭車不？"
    一輛鏽跡斑斑的卡車在身後停下，司機探出頭來，"前麵三十裏就是臨時安置點了。"
    林道搖搖頭，目光掃過卡車貨廂裏擠滿的災民。這些人大多眼神呆滯，懷裏抱著所剩無幾的家當。有個小女孩突然從人縫中伸出髒兮兮的手，指向天空："媽媽，月亮真的不會回來了嗎？"
    這句話讓車廂裏響起壓抑的啜泣聲。林道默然轉身，繼續沿著公路前行。自從月隕計劃實施後，這樣的場景他已經見過太多。
    七日後，錦官城郊外。
    曾經的旅遊勝地如今變成了巨大的難民營。林道穿過擁擠的帳篷區，耳邊充斥著各地方言交織成的嘈雜聲。有人在哭訴海邊的家園被異常潮汐吞噬，有人則擔憂沒有月亮的夜晚該如何耕作。
    "最新消息，京都方麵宣布啟動"補天工程"。"廣場中央的大喇叭突然響起，"首批人造衛星已成功發射，將部分替代月球對潮汐的調節作用。＂
    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但林道注意到，幾個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員正在偷偷在往興奮的人群中噴射某種藥劑。他眯起眼睛，龍瞳輕易捕捉到藥劑瓶上的標簽：鎮靜劑。
    "看來情況比報道的更糟。"林道的心中暗道。
    夜幕降臨後，林道在城郊找到一家尚在營業的茶館。老板是個獨臂老人，正用剩下的那隻手嫻熟地斟茶。
    "客官不是本地人吧？"老人推來一盞冒著熱氣的蓋碗茶，"嚐嚐，蒙頂山的最後一批春茶。"
    茶湯入喉，苦澀中帶著奇異的回甘，林道沒想到在現在這個時候，還能喝到這麽清香的茶水。
    付賬時，林道不動聲色地在茶錢下多壓了幾張鈔票："老人家，跟您打聽個地方，魔都武大的新校區可知道在哪？"
    老人渾濁的眼珠轉了轉，枯瘦的手指蘸著茶水，在斑駁的木桌上勾勒起來："順著岷江往上遊走，過了三岔口往青城山方向..."
    茶水在桌麵上蜿蜒成簡易的路線圖，最後在某處畫了個圈，"到了這片林子，得找棵被雷劈過的老槐樹，樹洞裏有暗哨。"
    老人突然壓低聲音，茶漬繪製的路線圖竟詭異地開始蒸發："記住，要是遇到查問的，就說是青城山采藥的。"話音未落，桌上的水痕已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
    ......
    三日後，青城山深處。
    按照老人的指引，林道終於找到了隱藏在群山中的魔都武大新校區。與其說是校園，不如說是個軍事堡壘——五米高的合金圍牆上布滿了感應器，入口處站著全副武裝的士兵。
    "請出示身份芯片。"士兵機械地伸出手。
    林道正猶豫間，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驚呼："臥槽，林哥？"
    轉頭看見王芝豹那張圓臉時，林道差點沒認出來——這小子瘦了兩圈，原本的板寸變成了齊肩長發，右眼還戴著個戰術目鏡。
    "你這造型還挺別致。"
    "別提了。"王芝豹一把摟住他肩膀，壓低聲音道："先進去再說。現在外麵到處都是"金眼病"患者。"
    穿過三道安檢門後，眼前的景象讓林道怔住：曾經的校園微縮版被完美複刻在山穀中，隻是每棟建築都加裝了防護罩。訓練場上，學生們正在練習針對變異者的特殊戰術。
    "林哥！"
    得知消息的李峰和羅鵬從重力訓練室衝出來，三人激動地抱作一團。
    食堂角落裏，久別重逢的眾人圍坐在一起。顧明月、徐晴和周婉兒也來了，曾經略顯柔弱的女孩們，如今都變成了英姿颯爽的女戰士。
    "你們這是…..."
    "沒想到吧？"顧明月靈活地轉著手中的餐刀，"現在所有武大學生每天都要接受實戰訓練。上周我們還去蓉城清剿了一處變異者巢穴。"
    閑聊中，林道得知月隕計劃實施後的第三天，楚靈沁就被楚家派專機接走了。
    "走得很突然。"王芝豹嘴裏塞滿了變異獸肉，"聽說她父親親自來的，連行李都沒來得及收拾完。"
    林道心中湧起一絲失落，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安心，回到京都楚家，至少她的安全能得到保障。
    飯後，幾人帶他參觀了新校區的核心區域——一座十米高的防護塔。塔頂懸浮著籃球大小的能量石，淡藍色光暈籠罩著整個校園。
    "這是國家設計院提供的方案。"羅鵬敬畏地望著高塔，"全國重點機構都建造了這種防護裝置。據說能阻斷神族的感染。"
    夜色漸深，林道獨自站在宿舍樓頂。無月的夜空漆黑如墨，隻有人造衛星在軌道上閃爍。他掏出手機，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您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機械女聲用中英文重複著。
    林道收起手機，目光投向北方。龍瞳穿透夜幕，隱約可見地平線上時隱時現的金色光柱。那是京都的方向，也是楚靈沁所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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