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父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怒意如火山般噴湧而出，額角青筋暴起："荒唐，你夜闖我楚家宅邸，還要帶走我的女兒，不覺得太過分了嗎？"他寬大的手掌重重拍在旁邊的石桌上，震得茶盞叮當作響。
    林道毫不畏懼地迎上楚父憤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譏誚："過分？我看到的隻是一個將女兒囚禁在華麗牢籠裏的父親。靈沁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這就是您所謂的父愛？"
    "放肆。"楚父厲聲喝道，袖袍無風自動，"如今外界變異者橫行，局勢動蕩，我不過是保護女兒免受危險。"
    "嗬嗬，"林道冷笑一聲，眼中寒芒閃爍，"這種借口連三歲孩童都騙不了。今日無論如何，我都要帶靈沁離開。"他挺拔的身軀如標槍般立在廳中，周身隱隱有金色流光縈繞。
    楚父見勸說無效，轉而看向躲在林道身後的女兒，聲音突然柔和下來："沁兒，你真要跟這個來曆不明的人走？他若真心待你，為何不光明正大登門求見？"
    楚靈沁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林道的衣角，貝齒輕咬下唇，最終還是抬頭迎上父親的目光："父親，他不是什麽來曆不明的人...他是我認定的男朋友。"說到最後，少女的聲音雖輕卻堅定如鐵。
    "你——"楚父氣得渾身發抖，猛然一揮袖袍："來人，給我拿下這個狂徒。"
    霎時間，四名身著玄色勁裝的護衛從四麵湧來，觀其氣息，每個人都是五品的高手。林道將楚靈沁護在身後，體內真元流轉，銀月鯉寶術瞬間發動。隻見他雙掌泛起月華般的光暈，身形如遊魚般靈動，在護衛間穿梭自如。
    "砰，砰，砰。"
    接連不斷的悶響聲中，那些護衛連林道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被精妙的招式擊倒在地。整個過程不過電光火石間，廳內已橫七豎八躺滿了呻吟的武者。
    "好精妙的身法。"
    一道清冷如霜的聲音忽自廊外傳來，如碎玉落盤，泠泠入耳。
    眾人回首望去，隻見一位雍容華貴的美婦人搭著侍女的手緩步而入。她身著絳紫色錦緞長裙，雲鬢高挽，眉目間透著久居高位的威嚴，正是楚家主母。
    而在她身側，立著一位與楚靈沁容貌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那女子一襲素白長衫，墨發以一根白玉簪鬆鬆綰起，肌膚如雪，眸若寒星，乍看之下氣質清冷如月下幽蘭。可當她目光落在楚靈沁身上時，眼底的寒冰瞬間化開，漾起一絲幾不可查的溫柔。
    ——正是楚靈沁的姐姐，楚家嫡長女，楚靈韞。
    林道瞳孔微縮。自西京一別，這位楚老師的氣息竟比之前更加深不可測了。
    "姐姐！"楚靈沁眼睛一亮，方才的緊張一掃而空，提著裙擺就要跑過去，卻又想起什麽似的刹住腳步，偷偷瞄了眼父親，最後隻是站在原地，衝楚靈韞眨了眨眼。
    楚靈韞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揚，目光在妹妹身上停留片刻，才轉向林道："許久不見，林同學倒是愈發膽大了。"
    她的聲音依舊清冷，卻因楚靈沁在場而少了幾分往日的疏離。院中眾人隻覺溫度驟降，唯獨楚靈沁渾然不覺，反而悄悄衝姐姐做了個鬼臉。
    楚靈韞見狀，藏在廣袖中的手指輕輕一彈，一縷清風拂過，將楚靈沁耳邊散落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後。這個小動作做得行雲流水，顯然姐妹間早已習慣這樣的默契。
    與此同時，一位鶴發童顏的老婦人拄著紫檀木杖緩步而來。楚靈沁見後眼睛一亮，連忙行禮："吳奶奶，是老祖宗讓您來的嗎？"
    老婦人慈愛地摸了摸楚靈沁的發頂，目光卻銳利地打量著林道："小姐聽說有個俊後生把我們家沁兒迷得神魂顛倒，特地讓老身來看看。"她雖年近百歲，雙目卻炯炯有神，周身散發著二品武者的強大氣息。
    林道暗自評估，雖然同為二品，但他有把握在十招內取勝。不過看楚靈沁與這位吳奶奶的親昵模樣，顯然關係匪淺。
    "小夥子，"吳奶奶突然轉向林道，"我家小姐要見你，可敢隨老身走一趟？"
    林道抱拳行禮："長者相邀，不敢推辭。"
    "好氣魄。"吳奶奶讚許地點頭，轉身引路。楚靈沁連忙跟上，悄悄傳音道："吳奶奶是老祖宗的貼身侍女，雖名義上是仆人，實則地位超然。連父親都要敬她三分。"
    穿過三重庭院，眾人來到一座被紫藤花環繞的雅致小院。吳奶奶正要通報，朱紅色的大門卻無聲自開。一個溫潤如玉的女聲從內傳出："都進來吧。"
    踏入內室的瞬間，林道瞳孔微縮——端坐在紫檀木椅上的並非想象中的白發老嫗，而是位看起來三十出頭的絕美婦人。她身著素白羅裙，烏黑的長發僅用一根木簪鬆鬆挽起，肌膚如玉般瑩潤，唯有那雙沉澱著歲月滄桑的眼睛泄露了真實年齡。
    "怎麽？很意外老身這副模樣？"楚家老祖輕笑，眼尾漾起細紋。
    林道急忙行禮："晚輩失禮了。"
    "無妨。"楚家老祖擺擺手道："待你突破一品，凝聚元神之花，自可駐顏有術。"說著她看向黏在自己身邊的楚靈沁，"倒是這丫頭，聽說能青春永駐，眼睛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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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靈沁俏臉微紅，撒嬌地晃著老祖宗的胳膊："老祖宗。"
    楚家老祖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額頭，目光重新落在林道身上："老身觀你氣息凝實，神光內蘊，距離一品隻差臨門一腳了吧？"
    林道心頭一震，尊者級的眼力果然可怕。他坦然道："前輩慧眼如炬。"
    "不錯，二十歲的一品武者，放在京城也是鳳毛麟角。"楚家老祖微微頷首，"配得上我家沁兒。"
    這句話宛如天籟，楚靈沁歡喜地看向林道，眼中似有星辰閃爍。林道緊繃的心弦也為之一鬆，但緊接著就聽老祖繼續問道："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家住何方？"
    "老祖宗，他叫林道，是古城市青山鎮人！"楚靈沁搶著回答，卻沒注意到老祖宗眼底閃過的異色。
    "林...道？"楚家老祖輕聲重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杯邊緣。片刻後，她似是無意般追問："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晚輩是獨子，家中隻有雙親務農為生。"林道如實相告。
    楚家老祖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話鋒一轉："你們的事老身不反對，但要成婚須等沁兒突破上三品。火雲訣的特殊要求，你應該知曉？"
    林道鄭重點頭："晚輩明白。"
    楚靈沁羞得把臉埋在老祖宗肩頭，耳尖紅得滴血。老祖輕撫著她的長發，突然正色道："不過你父母那邊，得靠你們自己解決。老身雖為長輩，也不便過多幹涉兒女婚事。"
    "老祖宗。"楚靈沁不依地搖晃著她的手臂，"您最疼沁兒了..."
    被纏得沒法，楚家老祖無奈笑道："罷了，告訴你父親，隻要老身還有一口氣在，楚家的女兒就不需要靠聯姻求生，如今天地劇變，我楚家還沒淪落到賣女求榮的地步。"
    林道聞言心頭一震，隱約猜到了什麽。看來楚父軟禁女兒，是想借聯姻獲取某方勢力的支持。他暗暗握拳，無論對方是誰，都休想從他身邊帶走靈沁！
    "謝謝老祖宗。"
    楚靈沁雀躍地行禮，眼角還掛著淚花。老祖慈愛地為她拭去淚水，卻在對上林道目光時，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待二人告退後，吳奶奶關上房門，低聲道："小姐，那孩子..."
    "太像了。"楚家老祖望著窗外的紫藤花，聲音飄忽，"特別是那雙眼睛...但姓氏和籍貫都對不上，應該隻是巧合。"
    吳奶奶欲言又止，最終歎了口氣："要查查他的血脈嗎？"
    "不必。"老祖搖頭，指尖凝出一朵火色蓮花，"往事已矣。隻要他對沁兒真心，其他都不重要。"
    此時星光大亮，將老人的側臉鍍上一層銀輝，也掩去了她眼中轉瞬即逝的哀傷與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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