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沉吟片刻，隨即問道：“耶律兄可知牽機毒呢？”
    耶律元修幾乎是不屑的笑，一臉盡在掌握的模樣，“牽機毒是一種馬錢子堿，主要由馬錢子製成，中毒者會全身抽搐，最後像被人牽動機栝的人偶一般死去。”
    “且此毒來自你們厲國有名的遊醫——沈七診，此人常年跋涉使得他身形精瘦，卻有著柔韌的筋骨，走動時腰間藥鈴輕響，似有若無。”
    蕭衡微微一愣，很少有人知道此毒來由，看來耶律元修也並非完全不學無術，從他的反應來看，眾人知道耶律元修說對了。
    此時，夏庭複突然開口，“若是一種無色無味，能讓人昏迷且不易察覺的毒，你可知其來曆？”
    耶律元修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道：“這或許是迷魂散，多由曼陀羅花、草烏等配製而成。”
    “你隻說毒性，那自然容易判斷失誤，畢竟毒性相似的也有很多，最好是說出毒名，我才能準確說出出處。”
    眾人一時間對耶律元修的話信了大半。
    洛維摸著下巴，思索著說：“即便知道毒的來曆，可這後宮這麽多人，也不好排查啊。”
    夏庭複也跟著點頭，“是啊，而且下毒之人肯定會小心隱藏自己。”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祁治突然開口：“或許我們可以從栗妃身邊的人查起，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蕭衡眼睛一轉，心道：他這是想轉移視線？
    眾人討論漸入佳境，他接著說：“我們雖被困在此，但也不能坐以待斃，大家各自回憶回憶，說不定能拚湊出線索。”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是先前守門的侍衛，大聲道：“各位太子，陛下有旨，請你們即刻去宣陽殿！”
    眾人皆是一震，各自對視一眼，沒想到事情竟有此轉折，紛紛起身，整理衣衫，而尹戈爾也適時出來，看來他是早就醒了，隻是不想參與到他們其中。
    蕭衡一愣，看來是問不出什麽結果了。
    現下剛到辰時，晨霧還未散盡，金色的陽光穿透重重朱門，將琉璃瓦上的積雪鍍成碎金，折射出萬道光芒，雖有光輝，卻依舊寒冷至極。
    蕭衡他們一行人到時，景帝已經居高臨下坐在漢白玉堆砌好的座椅之上，一雙慧眼仿佛能看透一切。
    而下方的位置依舊如昨日一般，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蕭衡用餘光一瞟，景安樂也在那裏，她的左右兩邊是景風遙和景風羽，而栗妃的位置空著，林妃也不在。
    “見過陛下。”幾人一起行禮。
    祁治掃了一眼，心中頓時閃過一抹不安。
    “不必多禮。”景帝微微抬手。
    耶律元修永遠沒什麽眼力見，張口就道：“陛下這麽早喚我們過來，是不是已經查出真正的凶手是誰了？”
    其他幾個異國皇子都是臉一僵，心裏都在罵耶律元修。
    而坐著的景帝臉色卻不大好，一副沉重的樣子。
    蕭衡見狀，趕緊緩和氣氛道：“陛下既召我們來，想必是有事相告，還請陛下明言。”
    這樣一對比，蕭衡的話就得體多了。
    “是啊，陛下，既已經有結果，那就告趕緊告訴我們，好讓事情有個結果。”說話的正是太後陳畫屏，她自然也不是關心栗妃，而是宣陽殿的床如何能與她慈安宮的軟榻相比。
    她昨晚一夜未得安寢，心中對景帝也是頗有埋怨，她怎麽也是一國太後，如何受這樣的委屈。
    誰都聽得出太後的意思，可誰也不敢接話。
    永平公主也隻是臉色淡淡的坐在那裏，即便萊麗郡主昨日受了驚嚇需要陪伴，她今日依然光彩奪目的坐在她自己的位置上，反之陳妃則臉色差了許多，她似乎也沒有休息好。
    而慶王表麵沒什麽波瀾，但今日被宣卻沒見到景柔，隻說身子抱恙，他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感覺來。
    大殿一片肅穆，靜的可怕。
    “昨日栗妃中毒，險些一屍兩命，皇嗣事關我朝國本，下毒之人居心叵測。”
    景帝頓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朕已派人徹查，如今有了結果。”眾人皆屏息凝神，豎起耳朵。
    “來人呐，傳證人。”
    不一會兒，禦膳房的宮人被帶了上來，隨之一來的還有景帝信任的部下李淼。宮人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看眾人。
    “臣大理寺卿李淼參見陛下。
    景帝沉聲道：“起來吧。”
    “說說吧，昨日你調查的情況。”
    眾人一時間都將目光看向李淼。
    宮人身體顫抖著，聲音帶著哭腔，“陛下，昨日奴婢去給栗妃送藥，走到半路被一個小太監撞了一下，藥碗差點打翻……”
    她說到一半又開始高呼求饒，“奴婢真的不知道那藥就是在那時被下藥了啊！求陛下饒命，求陛下開恩呐！”
    景帝眉頭緊皺，“那可看清那小太監模樣？”
    宮人哭著搖頭，“天色暗，沒看清，隻記得他身形瘦小，跑起來很快。”
    李淼接著道：“陛下，臣派人順著禦膳房到栗妃寢宮的路線查找，在一處花叢裏發現了一個沾有毒物的小紙包，而經過太醫查驗，此毒與栗妃娘娘所中之毒一樣。”
    “我景國太醫無用，居然驗不出此毒，諸位太子見多識廣，想來能幫忙查看一二。”
    這下輪到景安樂懵了，昨夜林妃不是說了此毒叫「斷人腸」，出自毒醫賽芸嗎？如今又故意問這些異國太子們，這是什麽意思。
    蕭衡心中一動，剛想開口，耶律元修卻搶先說道：“這毒我瞧著像斷人腸，是毒醫賽芸所製，此毒無色無味，能讓人腹痛如絞，傷及胎兒。”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景安樂更是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耶律元修竟也知道。
    景帝目光一凜，“你確定？”
    耶律元修拍著胸脯道：“陛下放心，我斷不會看錯。”景帝陷入沉思，殿內氣氛愈發緊張。
    “且此製毒的斷腸草又名綠珠蘭，他隻在冬日開花，春夏枯萎，且……”說到這裏他冷笑一聲，意味深長的看著祁治，又接著道：“且因氣候緣故，隻在祁國境內生長。”
    一時間眾人都朝著祁治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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