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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讓蘇亞吃飽飯，騎士團被迫展開一場比打仗還要艱苦的喂飯大作戰。
    原定規劃中，上午八點出發的計劃很顯然泡湯了，而且看眼前這架勢，
    他們的王，貌似才剛吃了個半分飽......
    而此刻，
    廣場正對著的諾曼式城堡的城牆上。
    盧坎一把揪起躲在城牆陰影中，仿佛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讓他硬是在這屁大點地方找了半個鍾頭才找到的達戈尼特。
    “你——”
    看到盧坎的瞬間，達戈尼特麵露駭然之色，還道盧坎是來殺他的，下意識就想要逃跑。
    然而，
    “達戈尼特，你怎麽看？”
    盧坎卻沒有動手的意思，隻是從兜裏掏出一盒卷煙，抽出一支拋了過來。
    達戈尼特接過煙，愣愣瞅了一眼，旋即當寶一樣塞進腰包裏，
    “這是......耶路撒冷那座授神塔產的新式卷煙？你哪裏搞來的？”
    “一支就要1金鎊呢。”
    盧坎見他答非所問，轉過頭，看向廣場中熱鬧的景象，手指擦過後腰的小包，轉動著彈出一支火柴，
    火柴在半空中瘋狂轉動，憑空點著，
    “嘶......呼......”
    一口史詩級過肺，煙頭瞬間燒到煙尾巴，盧坎憋著這口氣兒，木然望著遠方，若有所思。
    達戈尼特繼續裝傻，嘻嘻笑道：“這可是來自未來的好東西，爵士們可都是一口一口品的，你真是浪費啊，盧坎卿。”
    “卿？”盧坎哼笑一聲重複這個字眼兒，卻因為這個動作從鼻孔裏噴出兩道煙柱，讓他看起來又潮又土的。
    “你已經把自己當成他的臣子了？”
    “你真的準備向他效忠了？”
    “達戈尼特，你這背主偷生的膽小鬼，騎士的恥辱，小醜一樣的家夥——”
    “什麽時候，你居然有這樣的野心了？”
    在隻有兩人獨處的當下，
    達戈尼特出奇地沒有反駁這些話語，隻是譏笑一聲，看向盧坎，
    “野心？”
    “什麽時候，狗一樣活著的我們能有這種東西了？”
    “十五年前，大陸降臨事件發生後，七王之宴發生後，尤瑟王選擇與魔術王合作，用整個不列顛供養那座塔之後，”
    “盧坎，我們配嗎？”
    “整個世界忽然一夜之間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職業不如狗，大師滿地走，到處都在流血、衝突、爆發戰爭、底層叛亂、諸王割據，無數你我這樣的人為了一個所謂的‘英雄’殊榮打的頭破血流！”
    “那真的是英雄嗎？”
    “那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
    “偏偏就在這種時候，那信奉上帝的，能拯救一切的，宣揚真善美的教會架空王權，禁絕商旅，牧師們吃的滿腦肥油，餓死的民眾一茬又一茬，像草一樣。”
    “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
    “全都為了那座塔！”
    “為了那樣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
    達戈尼特咬著牙，嘻嘻一笑，聲調譏諷到了極致，將剛才的問題又重複一遍：
    “盧坎，我們配嗎？”
    然後，他盯著盧坎，一臉諷刺地拆穿道：
    “盧坎——”
    “你這廁所裏的老鼠，到處招搖撞騙的詐騙犯，從不讓靈魂向你所謂的‘王者’下跪的高潔之人。”
    “你忽然找上門來為的不是殺我，而是和我聊這些有的沒的？”
    盧坎沒說話，因為一開口，讓嗓子眼感到舒服，讓頭腦感到麻痹的那口氣兒就會散去。
    “我說啊，盧坎——”
    “分明是你，想成為‘英雄’了！”
    “你今天來為的不是殺我，我很開心，我也早就向你承諾過，不會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所以，拜托你以後不要再追殺我了，六年了，沒完沒了啊你！”
    盧坎終於長長把煙吐出去，一臉好笑地看向達戈尼特，
    “你的承諾，一個小醜的承諾？”
    達戈尼特強調道：“我說了，我是騎士。”
    盧坎嗤笑一聲：“背主求生的騎士。”
    “我說了，我隻想活著。”
    “我和你不一樣，盧坎，你是廁所裏的老鼠，又臭又硬。”
    “而我，是隻隻希望在米倉裏的吃得滿腦肥腸、毛皮油亮、碩大無比的老鼠。”
    “老鼠不配有主人，老鼠隻能憑借本能去到處打洞，否則就會變成寵物。”
    “隨時可以捏死的寵物。”
    盧坎眯著眼睛，盯著達戈尼特，
    良久，
    他平靜道：
    “我可以不殺你，但是，你要把【暗影消逝】教給那個小鬼。”
    聽到這話，達戈尼特笑了，目光不由瞥向廣場中心津津有味吃著飯的少年，
    “就憑這位‘王’，一個剛剛成為侍從的劍士？”
    “他怕是連劍該怎麽揮都不知道吧？”
    “你想讓一個侍從，去學大師都學不會的【紋章戰技】？”
    盧坎搖了搖頭，開口說出他的見聞：
    “兩個小時，那小鬼學會了四個從未接觸過的戰技。”
    空氣忽地一寂。
    達戈尼特以為自己聽到了神話，愣了半晌，
    “啥？”
    盧坎道：“戰技紋路在他體內已經開始生長，所以現在才會需要巨量的熱量，這種事情我一看就能理解，你知道的，我具備這樣的專長。”
    “而且，他的身份，沒有那麽簡單。”
    “他的魔術回路，並非人類的形狀，或者說——”
    “他不是人。”
    達戈尼特愣了，半晌，他開始撓頭，
    瘋狂撓頭。
    撓了半天，隻感到腦子裏又長出個腦子，這才徹底理解盧坎話語中透露出的巨大信息。
    “達戈尼特，這一次，你效忠了一個或許能改變一切的家夥，”
    盧坎微微睜開眯起的眼睛，金黃的瞳孔中透出一股凜然，
    “而他，或許正是你我理想中的那種王！”
    “正如妖精國軼事中記載的那樣，”
    “鼠怪慣常借用壓倒性的數量和詭計生活，一旦失去群體的庇佑，就會立刻逃跑，投向另一個群體為奴為仆，通過不斷更換群體，他們在最卑微的角落繁衍壯大。”
    “並等待著——”
    “等待著——”
    “直到那一天，他們看到了一顆蛋。”
    “當他們看到那顆蛋的時候，便立刻拋棄一切，向那顆蛋無條件效忠，他們在火海中抱成一團，為了保護那顆蛋而不惜燙毀皮肉，獻出生命。”
    “因為，那是一顆巨龍的蛋。”
    達戈尼特從未在盧坎眼中看到過如此認真的神色，心頭不由一凜，
    他當即扭過頭，看向廣場中央大快朵頤的蘇亞，
    “所以，他就是那顆蛋？”
    而等到他看清蘇亞正以怎樣的速度幹飯時，不由肅然一敬，
    “嘶......這種飯量，果然是頭角崢嶸！”
    而盧坎卻哼了一聲，盯著哐哐造飯的蘇亞，嘴角勾起，
    “不，王已破殼！”
    “看——”
    “巨龍，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