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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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奈分辨出那是桉樹油的味道以前,桉樹那特有的刺鼻的氣味已經讓鈴奈猛然醒來。急促地喘息著,鈴奈的神智還不算清醒。盡管如此,在看到麵前的人影時鈴奈還是下意識地試圖點燃火焰以保護自己。然而——
“看樣子是醒來了呢。”
伴隨著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鈴奈發現自己原本戴著的指環已經不在自己的手指之上。而自己的雙手被屋頂上垂下來的鐵鏈與手銬分別銬起,雙腳也被鑲進地板裏的鐵鏈與腳銬銬住,整個人呈四肢懸空的直立狀態。
“!!”
用力掙紮著想從桎梏中脫離,鈴奈拚命地扭動著身體。然而她的行為根本是徒勞的。厚重的鐵鏈與手銬腳鐐隻是微動著發出些微的金屬摩擦聲。
“沒有了指環,即使是下任門外顧問候補也不過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而已。家光以為用這麽個小姑娘就能扳倒我?真是可笑。”
中年男人輕嗤了一聲。他的部下、先前讓鈴奈聞桉樹油的年輕男子則是很快收拾好桉樹油、站回到了中年男人的身後。
“……!”
中年男人的話讓鈴奈意識到對方八成從一開始就知道身為門外顧問的家光會針對自己有所動作。而自己之所以來到這裏,並在這個地方被襲擊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請君入甕的圈套。
“——您知道您這是在做什麽嗎?”
知道自己的身份和目的早已暴露,鈴奈索性放棄了掙紮。以碧眸睨著中年男人,鈴奈強忍著胃部翻攪的感覺。
——被做成料理的少女還放在那裏。身體已然開始冰冷的她還散發著些許烤肉的味道。
“……誰知道呢?”
麵前還放著那種東西,中年男人卻連眉都沒挑上一下。他那種波瀾不驚的態度讓鈴奈失控地尖叫起來:“你怎麽能……?!怎麽能做出這種事情?!那女孩——……!!!你這個瘋子!!!!!!!!”
“瘋了嗎?或許吧。”
“DANIELA死去的時候,我就已經瘋了吧。”
中年男人負手而立,背對著鈴奈的他如同喃喃自語一般說著:“美麗的DANIELA……彭格列曆史上唯一一位女性首領。守護著我們所有人的大空——”
“我們的太陽。”
中年男人說著說著捂住了自己的雙眼。在他的手掌之下,有眼淚緩緩地流淌了出來:“為什麽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DANIELA死去……?失去了DANIELA的彭格列仍舊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那樣選出新的BOSS,接著再度圍繞著新的BOSS運作起來……?”
“DANIELA的性命對彭格列來說算什麽?DANIELE對彭格列的付出算什麽?DANIELA的存在對彭格列來說僅僅隻是這樣的東西嗎?”
“為什麽無論我怎麽做DANIELA都無法複活?DANIELA……”
中年男人的話語讓掙紮中的鈴奈有一瞬的微愣。在這個中年男人的身上鈴奈仿佛看到了斯佩多的影子。
(那個人、斯佩多也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所以才——)
絕望到陷入了深深的瘋狂,充滿狂氣的願意用整個世界為艾琳娜陪葬。
“是你的話……你應該能明白我為何如此痛苦、不惜做出這一切的苦衷吧?”
用痛苦到極致的聲音問,中年男人捂著自己雙眼的手不斷的顫抖。然而同情中年男人的念頭剛在鈴奈的腦海中出現,就被鈴奈完全掐滅。
(……不是的。不一樣!這個人和斯佩多不一樣!!)
即使多麽的絕望,即使多麽的充滿狂氣,即使多麽的冷酷殘忍,即使多麽的憎恨從自己身邊奪走了艾琳娜的彭格列,即使多麽的無法原諒GIOTTO的後裔,斯佩多也依然遵循著自己的理念。
(斯佩多不會做這種事情……!!)
“……你是想告訴我你是為了Ottavo才會做出這麽變|態的事情嗎?”
鈴奈咬牙,因為憤怒而渾身顫抖的她沉聲道:“不可能——!!我相信Ottavo決不會原諒做出這種行為的人的!!說是為了Ottavo而做這種事情……根本是——”
“是嗎?這種程度的鬧劇還騙不過你啊?”
中年男人的聲音忽然一變。他口吻之中的頹喪與悲痛完全消失,口吻中滄桑感也一下子被收斂了起來。
“虧我還擠了幾滴眼淚出來。”
中年男人微微一抬手,原本站在一旁的他的下屬們便快速的行動起來。有人搬來了椅子,有人搬來的餐桌,還有人在餐桌上鋪起了白色的餐布,點起了燭台。
“不是說東洋人都對什麽‘義理人情’很弱嗎?隻要適當的說些能夠打動人的小故事,讓旁人覺得‘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就不會再追根究底。”
在正對著鈴奈的餐桌前坐下,中年男子一邊抖著餐巾,一邊說著:“還耽誤了我晚餐的時間。”
“——————————————”
喉頭滾動,意識到中年男人這是要做什麽的鈴奈隻覺得自己的脖子像被人用力掐住了一般。
“住手——”
“你吃過烤乳豬和烤羊排吧。和那個的道理是一樣的。冷了脂肪就會凝固起來,味道不夠鮮美不說,肉質也會變老。”
“住手啊——……!!!”
鈴奈瘋狂地掙紮了起來,她的眼淚湧出了她的眼眶。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像是頗為享受鈴奈臉上扭曲的表情。中年男人拿起盛有血紅色的葡萄酒的高腳杯向著鈴奈舉杯。
“你的家人沒有教過你不能浪費糧食嗎?再說做這個很麻煩的,從選材到用料都要舍得下功夫。製作過程也相當的麻煩。我也是一周才能吃個兩次左右啊。”
無法很好的用語言來斥責中年男人的行為,腦中一炸、思維完全混亂的鈴奈尖叫道:“你瘋了!!!!!!!!你這個瘋子!!!!!!!住手————————!!!!!!”
鈴奈的慘聲尖叫之中,啜了口作為餐前酒的紅酒,中年男人拿起了餐刀與餐叉。他的屬下畢恭畢敬地將分割成大塊的帶骨肉送到他的麵前。
“DANIELA死的時候我確實是很傷心,很難過的。讓DANIELA先我一步死去也可以說是我一生最大的恥辱。”
優雅地開始了切割著盤中餐,中年男人像是閑聊般隨口說著:“但是隨後我就想到了。”
“死亡真是件可怕的事情。”
“DANIELA身上的傷口連我的晴之焰都無法治愈。比我還要強上數倍的她就那麽簡單的死了。那我呢?”
“看看現在這個又老又醜的我吧。雖然我還沒有死,但也是一隻腳踏進墳墓裏的人了。”
用餐叉叉起一小塊肉送進嘴裏,中年男人笑道:“所以,看到那些新鮮美麗的肉體就忍不住想讓他們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鈴奈的眼淚模糊的了她的視野,她好想像以往那樣閉上眼睛什麽都不去看,什麽都不去聽。可是現在的她雖然能閉上自己的眼睛,卻無法堵住自己的耳朵。就算鈴奈不去看中年男人進食的畫麵,中年男人發出的咀嚼聲不斷地傳進鈴奈的耳朵之中。
“……嘖,皮都不酥了。”
抱怨了這麽一句,中年男人用餐巾抹了抹自己的嘴角。因為得到他的示意,他的屬下很快從一旁的大桶裏抓了些帶血的紗布往鈴奈的嘴裏塞去。
望著掙紮到讓足有上百斤的鐵鏈都晃動起來的鈴奈,中年男人露出了帶著玩味的表情:“我還以為你會拚命地閉上眼睛,像平時那樣自欺欺人呢。沒想到……嗬嗬,你也對這孩子的滋味有興趣嗎?”
“你認為我的興趣很變|態?不不不……不是我自謙,比我變|態的人多了去了。”
嘲諷的口吻中帶著笑意,中年男人道:“被我買來的都是幸運兒。留在那官員手下的男女老幼泰半都是用來做人體承受痛苦的極限的實驗的。那些實驗者不會馬上就讓那些被實驗的人死亡,他們會想方設法的延長身心都千瘡百孔、如同破布一樣的被檢體的壽命,直至被檢體完全死亡。隻要被檢體還有一口氣,他們就都是等著被折斷手腳、剖腹挖肉的牲畜。”
“……嗚、嗚嗚!!嗚嗚嗚……!!!”
掙紮的鈴奈手腕上已被手銬磨出了血痕。眼淚成串的掉落下來的她像是無所謂自己的手會廢掉那樣一下比一下更加用力的把背銬住的手腕往手銬外拉扯。
“那個軍火販子也一樣。他也需要活人來實驗他們開發的新型武器的效果。所以這次他通過我搭上了那個官員。”
從餐桌邊離開,中年男人來到了鈴奈的麵前。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平等和人權都隻是幻想。無論是表世界還是裏世界。每天都有無辜的人因為無聊的理由被殺。擁有權力和力量的人想怎麽魚肉比他低等的人都可以。”
“——————————————!!!”
想要反駁,但是隻能發出“嗚嗚”聲的鈴奈幾乎是目眥欲裂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弱小的人就隻能成為強者的餌食與飼料。”
“我也是。你也是。彭格列也是。任何人都是。”
抬頭望著把自己的右手手腕拉扯到脫臼的鈴奈,中年男人露出了個慈祥和善的笑容:“你以為TIMOTEO會察覺不到我在做什麽,澤田家光真的沒有能力製止我嗎?”
“非也。”
“他們隻是因為身為第八代晴之守護者的我站在支持TIMOTEO的一邊,並支持澤田家光的兒子澤田綱吉成為下一代首領而裝作不知道我在做些什麽的樣子,對我的行為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