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亞飛搞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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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吳鎮送走誌平後,他想到今天中午安慶的汪老板過來看場地,便早早的來到了飛華廠裏。
大表哥早就過來了,他讓大舅把門衝洗幹淨,大舅說沒水管,隻提了兩桶水擦了擦。
中午的時候,吳鎮在空空蕩蕩的車間裏轉悠,他透過窗戶,看到大門外一輛奔馳越野車,悄無聲息的開進來。吳鎮的心莫名地咚咚咚跳起來,車間的許多地方都是他待過,那些設備,他都修過,現在鍾華卻準備賣掉了,如果雙方談的好價格,那他們下午就要離開這裏了。
他看到奔馳車裏下來的人往辦公室走去,鄭會計早已讓人把辦公室打掃的幹幹淨淨,窗明幾淨。
廠裏停產多日,但依舊像是剛剛停下來的模樣。
吳鎮走進辦公室,提起水壺給客人續茶,近距離看到汪老板是個50來歲的中年人,旁邊還有個很精明的年輕人。汪老板幾乎不說話,隻是在聽鍾華,在慢慢裏介紹廠裏的現狀。
汪老板像是坐車累了,微微眯起雙眼。跟汪老板一起來的年輕人倒是睜著一雙眼,一會兒朝鍾華看,一會兒朝吳鎮看,進來的每個人他都掃一眼,隻有汪老板一副半夢半醒之間。
過了一會,鍾華說完後,汪老板起身要去車間看看。吳鎮上前領著客人按照事先規劃好的路線,幾台最新的設備要讓客人先看到,讓他對飛華有種不敢小瞧的驚訝。
果然,汪老板沒再眯眼,走在車間裏,他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吧?吳鎮心裏對這個鬼精的汪老板有種說不清楚的討厭了,然而鍾華還是風輕雲淡裏陪著客人。
看過那幾台設備後又看了輔助設備,包括壓花塑形設備,這又讓吳鎮在反感這個男人的時候又心生佩服。男人畢竟是那麽內行,轉了一圈,胖胖的汪老板還是比較滿意的。
吳鎮忍不住自告奮勇地說起這套德國進口的設備,除了換易損件之外,都沒動過一顆螺絲,都是原廠進口的機芯。汪老板微微一笑,朝吳鎮看了一眼,但沒說話。
看過車間後,中年人又在廠區裏轉悠起來。他從食堂,宿舍,公廁,車間的方向都轉了一遍。他認認真真地記住步數,心裏在默算廠區南北和東西的長度,他先要有自己心裏有個底呢。
這是,突然外麵響起一陣嘈雜聲,吳鎮望過去是俞大琴跟二紅在門口大聲吵吵。吳鎮感覺這兩個在車間不說話的對頭怎麽一起出現在這裏,而且踩了很準的點在這裏要求賠償,這不明顯要把賣廠房的事搞砸嗎?
鍾華讓吳鎮過去跟大舅說,讓他攔住女工,等汪老板走了後再說不遲。
吳鎮連忙大步趕到門口。這一幕都被汪老板看在眼裏,隻是他仍然半睜半閉著眼睛聽鍾華在介紹廠情。
吳鎮趕過去後,見大琴坐在條凳上,一條腿翹上來用手杵著膝蓋,一副來者不善的模樣。二紅則罵罵咧咧地坐在桌子上,說:“瞞著我們賣廠房,不把工人當人,那今天就賣不成。”
“你們怎麽知道的。”
吳鎮好奇地問,但又覺得很蠢,她們是不會告訴他聽誰說的。
“你回答不了任何問題,你滾!”俞大琴像是一個鬥紅了眼的牛,見誰都頂撞。吳鎮想,其實他也隻是車間小吳,還能左右啥呢。隻好笑笑說:“也不問那許多了,你們通過一個書麵材料,寫清楚你們開價,再雙方坐下來談嘛!”
這一招果然有效,幾個女工立馬不說話了。大舅則站在旁邊一言不發,他像是啥都知道,就是啥都不說。吳鎮才想起賣掉飛華,大舅是不情願的。他沒再仔細想下去,見女工們不說話,就讓她們寫吧。至少在這段時間,汪老板看不到女工的吵鬧。
然而過了一會,俞大琴對吳鎮說:“大舅都不算數,你滾一邊去,讓鍾廠長過來,他親自答應才行!”
很顯然吳鎮剛才的緩兵之計並沒效果,女工還是要鍾華出麵。
“鍾廠長有事走不開,我全權代表。”
“有事就對了,我們就是趕在有事才來的,要不然到哪裏找去啊!”俞大琴不按套路出牌,又果斷嚴厲,他甚至想到那次就是自己被她騙過去失了身,現在想來這個女人真是可怕。
“好好,你們保持安靜,不吵不鬧,有商有量。我跟鍾廠長匯報去。”吳鎮盡可能地穩住事態。他不確定汪老板是否看到了,他又如何去跟大表哥說呢?
過了一會,吳鎮見汪老板去開車時,他迅速跟鍾華三言兩語說完。鍾華說先告訴她們開個價目,他明天過來跟所有女工談。吳鎮便過來跟大舅說了鍾華的意思。
大舅當然明白要害,他覺得鬧得不可開交,廠賣不掉,那以後也不可能用二紅大琴她們了。於是他看到吳鎮離開後,悄悄跟二紅說見好就收。
安撫完工人,鍾華帶著客人去皇家大酒店吃飯,亞飛帶吳鎮開車跟上,大舅留下來處理女工事件。
飯桌上大家沒再提生意上的事,汪老板對酸菜魚十分滿意。他說,安慶的江魚館也燒不出來這裏的鯽魚味。鍾華附和地說,這些野生的湖魚味道確實堪絕。但還有一道菜,想必汪老板沒吃過,就是巢湖南岸邊圩塘裏的各種雜魚,因為食材難得,現在很少有了。小時候經常吃的雜魚鍋餅貼,就是這絕味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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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鍾華又留下懸念說,城南門靠河邊有一家,隻是量很少,下次可以帶老汪去嚐嚐小時候的味道。
老汪哈哈一笑。說:“城鎮化的過程,農村人都進了城,那些小時候司空見慣的菜肴,現在對他們來說都成了奢望。”
大家一說起那些難忘的兒時美味,也就有說不完的話題,午餐的氣氛和諧融洽。
隻是吳鎮覺得鍾華一直在小心翼翼的陪著汪老板,他不禁想到去年鍾華為他買房去了供電局跟房東談判。那時的大表哥瀟灑自如地掌控局麵,但現在明顯感覺到鍾華一副不敢輕舉妄動的謹慎,看來任何一件事對誰重要誰就不敢大意。
許多時候隻有放得下才能拿得起吧。
桌上開的那瓶古井貢,大家都很小心謹慎,隻喝了半瓶就打住了。飯後眾人又直奔廠裏辦公室,吳鎮進門時沒看見俞大琴她們,安心不少。
因為已經是談判的關鍵階段,不相幹的人都退出了房間。吳鎮給汪老板倒好一杯茶後,也悄悄的退出去。吳鎮聽不清裏麵說什,隻能聽到有時候鍾華滔滔不絕的說話,有時候汪老板慢條斯理的說話,有時又是長久的沉默。
吳鎮看到窗外的太陽已偏西,下午的太陽已經沒那麽熱了,隻是屋裏的空調一刻也沒停下,仿佛在給雙方這個談判降降溫。過了很久,門開了,汪老板和那個年輕人往外走,鍾華客客氣氣的送客。吳鎮看不出來有沒有談成,雙方都那麽客氣?
吳鎮想肯定談崩了,因為談不成的業務都是給自己留有餘地才這麽客客氣氣的,互相道別。談成了的,雙方一定是滿心歡喜,直奔主題簽合同。
那輛方方正正的像吉普車一樣的奔馳車開出廠門,消失在大路上時,吳鎮才回過頭來問大表哥怎麽樣?
鍾華坐下來抽了根煙,緩緩道相差20萬,他們回去再商量一下。接著鍾華又說汪老板他們也很想要這個廠的,因為能在城市周邊有這麽一塊工業用地,現在是不能批了。他因為是買下來的時候還是學校,土地局批準過的,要新批土地,肯定是沒有了。
吳鎮問:“這麽說這個廠最大的優勢在於土地了。”
“那當然了,你跑業務經常看到很多廠拆遷搬走。本來一點業務不做,隻要遇到搬遷就立馬假裝生產,後來搬遷就發了。我有個同學在上海開服裝廠的。租的廠房買的設備,後來服裝廠被征用,房東補償他200萬。當然了,那是在上海,但他有這二兩百萬回到巢州,也輕鬆去拿地建廠了,去年還花了一筆錢把兒子送到加拿大留學去。”
吳鎮覺得不可思議,土地的增值真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他又想到自己買的房子,土地證麵積才十來個平方,但房價都到十萬了。
吳鎮又拉回話題:“那這麽好的土地廠房,汪老板他們還定不下來。”
鍾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可能是身體和思維一樣緊張了大半天,現在可以在沒有外人的時候放肆的舒展一下了,他“啊”了一聲,說:“大生意都是要來來回回談好多次的,價格啦,設備啦,土地啦,細節很多。太快成交雙方心裏都不踏實,不是買虧了就是賣虧了,所以還是耐心一點。不過飛華當下一個難題是廠裏的存貨,你們手裏有合適的單位,能走就走,按照成本價,差價你們自己得,以後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這話讓吳鎮亞飛豁然開朗,確實如此,他們目前手裏還有幾個有幾個客戶,那就盡快行動了。
臨走前,鍾華去了大舅那裏,了解下午女工們究竟為什麽鬧,等明白後,他告訴大舅。下次報告派出所,來一個抓一個。然後給兩個帶頭的私下談好,每人1萬塊錢補貼。
這種恩威並施的方式,吳鎮和大舅都覺得有點急了。而讓鍾華著急的原因就是換賽道投資水泥廠呢。
二
接下來的幾天,吳鎮和亞飛兩人頻繁出差,或者是電話聯係,把客戶倉庫塞的滿滿都是飛華產品為止。
鄭亞飛又去了竹根水廠。毛科長聽明白亞非的意思後,說是他去財務查看存貨,等數量確定後再定。他看毛科長很忙,也就沒多打擾。第二天接到毛科長電話,說了需要的產品型號和數量。最後又讓亞飛多給他開一張15萬的產品發票,也就是金額1.5萬。亞飛驚訝不已,但他也明白,一定是毛科長盤點時多出來的。那他就直接給他多開一張發票就是了,亞飛想到現在百分之十七的增值稅,就告訴毛科長飛華現在是一般納稅人了,都是17的增稅了。毛科長愣了一下,然後又很爽快的說了一句“無所謂,開過來就好”。
亞飛很開心,你認為自己從稅上多報了一兩千塊錢呢,滿意極了。
亞非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可怕的念頭,他想著如果利用這次開票機會,可以多一張15萬的出庫單,如果能瞞過大舅,那再出庫15萬,就等於是自己的貨了。
等以後有機會再隨便找個單位開張正規發票,豈不是撈了一筆錢?當然,送貨的發票產品種類數量跟出門證上除了金額一致,其他都不用考慮。亞飛想即使大舅知道,最近特殊期間,業務員都在瘋狂出貨,他也不一定能管的過來,即使是被發覺了,他也可以用其他辦法周旋過來呢。回去先跟趙大舅搞好關係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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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飛那天越想越激動,感覺自己這麽多年來就像一個給他地主打工的長工一樣,總是缺錢,現在即使沒什麽機會,也要創造機會黑一筆錢呢。
晚上亞飛回到公司,開車帶上大舅和吳鎮去市裏吃飯。趙大舅正因為看著廠被賣掉,心裏鬱悶呢。聽說亞飛帶他去吃飯,便將早已空蕩蕩的廠區大門一鎖,鑽進亞飛車裏。
一上車,亞飛就表現出相當恭敬,遞給趙大舅一支煙,然後說了,姐夫做事太衝動,廠賣得太突然。大舅接下來就會有很多話了,從一開始拓荒時期到現在的條件成熟,一路都在說著陳年往事。
到了老鵝湯店,很快開吃,亞飛想著今天晚上再吃一頓,把招待日期往前推,寫成接待客戶就好了。
大舅才不管這些呢,他坐下來就大口吃鵝肉,痛快喝鵝湯,還特意點了兩個燒菜加一瓶經典十年陳釀。
吃飽喝足,他就仿佛把這麽多久以來對亞飛的各種不滿意消失殆盡,他說亞飛在外也辛苦的話,不禁讓吳鎮感歎所有的別扭,就因為一頓老鵝湯就一點也不別扭了,仿佛油膩的老鵝湯把兩人所有的疙瘩都順滑了。
大舅心裏很清楚,閉著眼睛任由亞飛開車帶他去了按摩店。城北的那條街,也算是個名聲在外的紅燈區了。店門口都有個明暗不定的彩燈,偶爾能看到男人掀起門簾走出來,背後是朦朦朧朧的紅色燈光,引人好奇,浮想聯翩。
大舅一副寶刀不老的神態,說著,自己年輕時也貪玩了,花樣百出呢。說的吳鎮在後排坐著,忍不住偷笑。
到了店裏,亞飛先開了兩個鍾點的,老頭就跟著一個豐滿的婦人走了。吳鎮坐在外麵跟前台聊天,亞飛也瞧不起這裏,他今天來的唯一目的就是服侍好大舅了。
半天大舅紅光滿麵的走出來,神采飛揚的感歎著小姐的手藝好,一口東北話,聽得帶勁,又說小姐戴個帽子,裝作小護士。
吳鎮便忍不住說是護士長吧,亞飛笑噴了。大舅也仰頭哈哈一笑,說:“還是他們的莞式服務有味道,不能比啊,不能比!”
吳鎮便奇怪,老頭說不能比是比什麽呢?難道老頭常常光顧此類按摩店,還是趁興吹牛?
送完大舅,大舅回到廠裏後,亞飛又開車送誌平去了供電局。在車裏,吳鎮想開口問亞飛今晚為何如此破費,但轉念一想,以亞飛的為人,一定是有求於大舅,而這個非常時期,肯定是關於進出產品和資料的事了。
吳鎮便忍住沒問,他覺得自己越少知道越好,雖然亞飛跟他有業務上的苟且花樣,但是現在廠要賣掉,一切也就平安落地了。
此時,他可不能有任何把柄留在外麵,他要清清白白跟在鍾華大表哥後麵呢。亞飛集中精力地開車,或許他已想好了該怎麽回答吳鎮的疑問吧,可一直沒等到吳鎮問他。
亞飛從供電局開車回去的時候,他想到這次隻要把大舅降服住了,那他以後就有機會從倉庫裏發貨了。目前看來吳鎮並不想趟這渾水,那也好,一切他自己趁著混亂,搞點零花錢呢。
他又自我安慰地想,這也還算是零錢花花,隻是現在錢不值錢了,零錢數字也大了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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