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廠長願做現成的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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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星期六的晚上,李廠長帶著張誌平又去了趟陳師傅家。還是那個天井連著廚房的小院,家裏沒什麽家具,空空蕩蕩的幹淨,呂嬸在廚房忙著燒菜。
    誌平這幾天的反常,讓呂嬸心裏狐疑,更讓陳曉月心裏難受。早上她一個人悄悄的站在村口,看見誌平騎著自行車去了總部,晚上什麽時候回來,她就沒再見到了。這兩天爸爸晚上回來也不喝酒了,總是早早躺下,在房間裏唉聲歎氣。
    聽爸爸說這兩天小會計很忙,要去總部報賬,別人眼裏是會計去報賬,隻有她心裏明白不一定是報賬。她聽誌平說過公司的辦公室和團委經常找他,而那些人都是年輕的女大學生呢?她在心中泛起一陣酸味來,她希望今天誌平撲了個空,一個女同事也見不到。
    這樣的心情煎熬著她,讓她一天沒上班,比上班還累。安靜下來她又覺得自己很可笑,心想張會計不就是跟她爸媽關係比較好的一個年輕會計嗎?來過家裏吃過幾次晚飯而已,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也很短,僅限於小張會計來他家和她送小張回廠裏的路上。
    哦,那段路上的時光實在太美妙。有時是她和弟弟一起送,有時候就隻有她。有弟弟在時,他們還嘻嘻哈哈。她一個人跟小張會計走在路上時,一句話也不說,那份悄悄地激動的心情,不忍心打擾。說什麽話都是多餘的啊。
    在他們跨過一道幹旱無水的溝壩時,小張會計拉了她一下手,那麽有力熱乎乎的大手。暮春的晚上,天氣很涼,她的手纖細冰涼,但張會計的手肥厚而溫暖。
    兩個人跨過溝壩,一直沒放開。她的心砰砰跳的厲害,兩人悄無聲息的站在壩埂往西走去。她抬頭望見絮狀的晚雲,圓圓的月亮早已害羞似的鑽進了雲層。
    那段路也就十來分鍾便到了,站在馬路上誌平對她說:“回去慢點兒。”
    “沒事,我帶了小手電。”說完她在褲兜裏摸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手電筒,摁一下便射出一道白光來。
    “啊,你還帶著電筒來了!”誌平驚訝,曉月卻嬌笑,在黑暗裏罵一句“傻子。”
    今天晚上李廠長又帶著張會計來吃晚飯了,她突然不想出去,隻偷偷的躲在房間裏,聽他們都在說什麽話,如果是對自己不好的話,或者是不想交往的話,那就不用出門了。
    她尖著耳朵聽李廠長說話,聽媽媽說話,聽爸爸說話,是沒聽到張會計說話。至於她很關心的,這兩天張會計總是往總部去報賬的事,也隻字不提。
    她正在焦躁不安的時候,聽到李廠長喊她的聲音:“曉月呢,出來陪我們會計呀!”
    李廠長假裝酒喝多的樣子,曉月便拔門而出,笑盈盈地答應著:“哎,大伯,我來了。”然後站在媽媽身旁,望著張誌平一眼又掉過眼光看著李廠長,仿佛她是李廠長手下的一名工人,等著今天安排在哪裏呢?
    “曉月呀,我來跟你說兩句,剛才跟你爸媽說的,他們都沒聽見,我要重點跟你說。”李廠長說著拉住曉月的手,像是對待自己女兒似的誠懇。“曉月,你要聽大伯說,張會計來這裏不久,很多地方不熟悉,你沒事時候要帶她出去走走。”
    然後李廠長又拉了誌平的手說:“張會計,你看的書多,曉月有不懂的來問你,你要如實回答她。而且我今天要你向曉月保證,以後她不管問什麽問題,你都要老老實實的回答,可好?”
    誌平當然知道廠長的用心,便誠懇地說到:“我會老老實實回答的。曉月看到誌平低眉順眼的模樣,心裏那些焦慮瞬間蕩然無存了。”
    李廠長又說到給方老爹做壽的事,讓陳師傅不要太著急,事情會水到渠成的。
    陳師傅就不好意思地笑笑,仿佛早已忘了幾天前他在瓦堆上罵罵咧咧的話了,隻是誠懇地說:“廠長,你別當那麽多人麵說我,我要麵子呢,你還說過讓我當車間負責人呢。還怎麽當?”
    誌平聽了想笑,突然覺得喝了酒的陳師傅像個孩子。
    李廠長也微笑地說:“你這麽長時間了,也知道我就是有什麽說什麽,從不拐彎抹角。那天你不幹活,在那裏罵罵咧咧,我就來氣了,所以喊你進辦公室也就沒好話了。
    “還是那句話,什麽時候都要認認真真把事情做好,讓兩個孩子自己做主,不要幹涉他們,提供方便,這才是家長該做的事。”
    曉月一臉幸福地看著誌平笑,誌平也覺得山環水繞那一段彎彎曲曲的路終於拋在身後,剩下的就是綠水隨著青山轉了。
    李廠長說到方老爹爹做壽時,讓他過來做,到時候張會計送一份大禮,他也來喝杯酒呢。
    呂嬸聽了咯咯直笑,連聲說好的呀。陳師傅就更加得意忘形起來,說著就打電話通知方老爹爹。
    “不不,你讓他現在就過來,再喊羅師傅我們四個人打麻將,明天上午你們遲一點去上班,把瓦切掉就行了。”李廠長這樣安排著,陳師傅激動地現在就要去接方老爹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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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聽李廠長又說:“張會計和曉月去接老爹爹,然後曉月把張會計送回去休息。我在這裏打麻將什麽時候結束什麽時候走。”
    “不用走了,我們睡一起又不是不行哦”
    陳師傅的話又讓呂嬸笑得抬不起頭來。
    二
    曉月和張會計趁著月色騎車很快到了窯廠,老爹爹一聽放下酒杯,一把鎖掛在門上就走了。
    方老爹爹的三輪車跟在後麵咣當咣當響,他讓會計先回去,不用等他。
    曉月便和張會計直接去了瓦廠。
    鄉村的夜晚安靜極了,月色融融,兩人像是久別重逢一樣的上上下下打量個夠,曉月又笑個不停。仿佛那些天裏的猜忌,著急,煎熬的心情,隻有這無拘無束的笑聲才能補償回來。
    然而,曉月卻一句也不問誌平那幾天去公司做什麽了。
    兩人到了瓦廠門口時,誌平熟練地開了門,然後拉著曉月的手迅速往房間裏走去。夜空幹淨的沒有一絲雲彩,一輪明月照著車間大院浩浩蕩蕩,仿佛十萬大軍走過後的安穩平靜,隻有食堂那邊遠遠地亮著一盞燈,今夜的車間安寧,人也心靜。
    曉月隻在白天的時候來過誌平的房間,晚上還是第一次來。她微笑地在一排書架前看來看去,大多是文史類書籍,她並不懂。專業書就更是不明白,但她不看書,隻隨意的翻來翻去的模樣,誌平看的也心動了。
    “不看書了,我們坐下來說說話啊…來我們猜猜李廠長他們這時候幹什麽?”
    “那還用猜,打麻將唄。”曉月開心的說。
    “不對,有可能還在喝酒。”誌平故意笑著反駁,又問“羅師傅有沒有來呢?”
    “肯定來咯。”
    “不對,如果你媽不會打牌,他就要來,如果你媽會打牌,還用叫他來幹嘛?”
    “ 嗨,你猜的對,我媽比我爸還會打麻將”。曉月有些興奮地說道:“你猜的什麽都很準,連我媽會打牌你都知道啊!”
    “我不知道啊,我隻是說了一種可能。”誌平又問曉月:“那他們會不會猜我們在幹什麽呢?”
    “哈哈,還能做什麽?看書,說話,又說又笑。”
    “那我們就讓他們猜不到……怎麽也猜不到我們在……”
    誌平說著就抱著曉月親吻,曉月像是明白了一切似的說:“你真壞,壞得讓人心裏發癢。” 曉月還沒說完嘴就被誌平堵上了。
    誌平伸手關了燈,房間裏一片月色融融,過了許久,兩人才喘口氣,多麽長長的一個吻啊!兩人終於騰出手來,互相把對方剝光。
    那月光放肆地催生了一切美好的念頭,那月光也像打翻一切的動力,青春的肌膚像是兩塊磁鐵,那麽緊。
    窗外,如同所有的夜晚一樣安靜,兩人也如喧鬧過後的小院,人散後,一勾涼月天如水。
    曉月安安靜靜地躺在誌平懷裏,誌平伸手要開燈,曉月攔住不讓開,說:“就這樣躺著,等會起來也不用開燈,月光下的曉月你還沒看過呢?”
    誌平便轉過臉去看曉月,月光下的臉龐,朦朦朧朧的好看,她的眼睛很亮很亮,
    “我愛你呢。”
    “我也愛你。”曉月又被緊緊的摟住喘不過氣來,又是一個長長的吻。
    半天曉月才說:“我也談過戀愛,也跟其他男孩子相處過,但就覺得你跟他們都不一樣。每次下班的時候,你在辦公室低頭看書的模樣,我就特別心動。你是世上最帥的男孩,第一次跟大伯來我家,我就開心了好幾天,後來你又不來了,我就很難過。終於你一個人又來我家吃晚飯了,晚飯後我還送你回去,多麽好啊,這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了。
    “可那時我的心就圍著你轉了,你那幾天去公司,我上班都沒勁,想著你一定是忙著報賬呢,又見到其他女同事了嗎?唉,我為什麽想這些啊。
    “可你晚上不來我家時,我真難過呀,一刻鍾都安靜不下來,你的心也真狠啊!那麽多天都不來我家了,你不知道我心裏難過呀,我為什麽難過呀,為你不來難過呢?”
    曉月說到最後就淚流滿麵了,讓誌平無限地後悔那幾天他跟什麽宋霞聊什麽玩意兒呢?
    真心實意的金子在這裏呢!
    誌平隻顧抱著曉月,恐慌地看著曉月不停的流淚,不知所措。突然曉月破涕一笑,收住眼淚說:“對不起,把你嚇到了。”
    誌平搖搖頭:“你太美了。”然後又平靜的對小月說了兩年前的夏天,在南昌生了一場大病……
    曉月越聽越心疼誌平,她捧著誌平的臉說:“那你現在怎麽樣了呢?”
    誌平說:“還在每天打兩針,但針裏的藥就是人分泌的胰島素,因為我胰腺死了,隻能通過打針來保證每天的飯量,就像一個斷了腿的人,安裝了一條假肢也可以走路,不影響的。”
    曉月仿佛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我看過電視上說過一個大熊貓,因為生小貓,就是打這個針的,後來大熊貓一直打了好多年,比其他的熊貓活的時間還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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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誌平聽了不覺一笑,才放心地說:“是呀,這針不了解的人都很擔心,但知道的人都明白不是藥,而是蛋白質。李廠長還讓我暫且不要對你說,但今天晚上你流著淚說了那麽多話,我就一句話也不瞞你了,我都跟你說了,你隻要不告訴你爸媽就行了。”
    “嗯,不告訴他們,他們就曉得錢,我跟那個男孩談戀愛的時候,也是因為他家沒有錢,就不同意我們了,我不會跟陳家虎說的。”
    誌平很驚訝,連續的驚訝。曉月跟前任男孩就因為沒錢才分開的,那如果男孩家裏有錢,陳師傅也就同意了嗎?真可怕,難怪曉月不屑的喊他陳家虎了。
    等到月影西斜的時候,誌平送小月悄悄地離開瓦廠,往村裏方向走去,兩人過了溝壩,又緊緊的摟在一起,半天才分開,各自往回走去。
    以後的日子裏,誌平無論做什麽事都願意跟曉月分享。曉月不聲不響,她隻會麵帶微笑,含情脈脈地看著誌平,誌平習慣地侃侃而談。
    有時候誌平也會覺得曉月懂的越少越好,讓他有種成就感,他從骨子裏需要這種被崇拜的感覺。
    兩人的感情讓呂嬸很滿意,覺得以後她和老陳兩人的工資,一定是車間最高的,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為了個對錯跟老楊會計爭個麵紅耳赤。她心裏想著楊會計經常把替下來的瓦模樣塊當正常瓦賣,那差價不就是他吃掉了嗎?
    “以為別人不知道,哼,我也把這些統統告訴我家小平子呢。”
    呂嬸忍不住這樣感慨道,如沐春風般的暢想。
    李廠長仿像明白呂嬸心裏的感慨,他要讓誌平把病情瞞著不告訴呂嬸一家。李廠長像是運籌帷幄的諸葛大師,搖著蒲扇,計劃著接下來的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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