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對於房產證上是否寫金俠的名字，誌平認為這是夫妻信任的基礎，不容討論。如果一開始就像母親這樣提防，也真沒必要結婚了。
    那又如何讓父母放心呢？誌平一籌莫展，而且他不想跟金俠說出父母的顧慮。他考慮了一個晚上，隻好跟金俠說，讓她先拿一萬塊錢，跟父母就說算作首付，實際操作還是共同還房貸，每月還1500塊錢。
    這是誌平思前想後的唯一辦法了，他先爭取了金俠的同意，至於父母先告知，再拖著，反正房產證還得一年後交房再說。
    第二天，誌平要去市裏找小莫和高凡去，母親提醒他在小叔那裏帶一點蜂蜜和蜂王漿。
    誌平感覺高凡和小莫是自己當年在“環湖”的莫逆之交。當初他生病的時候，高凡有次陪他坐車從市裏回來，高凡難過的歎息表情，他至今都難以忘懷，
    他們可不是一般的朋友啊，現在母親說讓她帶一點禮品去，那不是交情淺薄的人才靠禮品開路的嗎？他和小高哥哥根本不需要，哪怕以後他們來廠裏玩，都可以送他們每人一點老家正宗的蜂王漿，但現在找他們借錢根本不需要。
    帶點蜂蜜王漿，豈不是侮辱了他們之間純潔的兄弟情誼了！
    母親直搖頭說他終究還是個孩子，同時勸他對借錢別抱太大指望。誌平不屑於父母的言論，輕蔑地想他們太多慮了，便兩手空空頭也不回的去鎮上坐車了。
    因為已經約過，高凡在家等他。誌平便直接去了城西，他想如果能讓小高哥哥一次性解決個三五萬的，那小莫那邊就可以不用再開口了。畢竟小高的生意有“環湖”集團在背後支持，拿個三五萬不算過分的要求。
    高凡大多數時間都在省城，早年在城西買的平層就很少回來住了。小區業主大多數是市委退休的老幹部，雖然年代久遠，但環境清幽，小區中間的假山流水，一年到頭清澈見底。
    誌平已經不認識高凡住在哪棟樓了，隻在假山邊轉悠，心裏想著他是左邊這棟還是右邊這棟？正在徘徊無著的時候，聽到左側頂樓一個窗戶裏在大聲的喊他：誌平誌平。
    我立馬趕過去，然後咚咚咚的爬上樓，早已開著。誌平一步跨進去，見到高凡依然是那熟悉的笑容，隻是高凡做了鋼材生意，麵容裏透著生意人的精明！
    高凡剛剛拿出一杯飲料，又想到太甜，便換了杯牛奶，問：“牛奶可以喝吧？”
    “沒事，沒事，都可以。”誌平盡量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誌平直接了當，說了如何在半湯那邊看中的樓盤，又如何想要一個車位，現在換大房子缺六萬塊錢左右，看能不能想想辦法解決一個三，五萬的。
    高凡一邊喝飲料，一邊聽製品說完，點點頭說：“我明白了，但是我的意見是盡量不要借錢了。畢竟你買房已經按揭了，還不知道未來房價如何，即便是會漲的，你隻有一套自己住，漲不漲也沒什麽意義。上次你說的想在市區買房，我就建議找個自己能承擔得起的小區，同樣是不想讓你借錢。
    “你選擇半湯就很正確，雖然遠點，畢竟價格便宜嘛。這世上就沒有既要品質又要低價的東西，所以我從頭到尾就不支持你借錢。人隻要不借錢，永遠都是好朋友，好兄弟。借了錢我見過的反目成仇的例子實在太多了！”
    誌平聽到高凡的一番話，覺得冷冰冰的，他心想每年做到上百萬的鋼材生意，見過太多的騙子嗎？怎麽把多年的兄弟情誼，說的這麽人情比紙薄？
    誌平就假裝聽懂了他的話，接下來便又說了些題外話。繼平覺得高凡應當是遇到生意場上的坎，不容易過的。可是他不還有哥哥嗎？那是多麽大的大後方啊！誌平並不明白。
    一會兒高凡說家裏就他一個人，便拉著誌平下去吃晚飯。誌平也不客氣，兩人去了一家土菜館燒了兩個菜，又說了很多離開公司後各自努力的話。
    高凡很佩服誌平在不斷地努力打拚，他要誌平不要急於求成，一步步踏踏實實地來。包括婚姻也一樣的，要求一步一個腳印。選擇對象，不可辜負自己，也不可辜負別人。”
    二
    兩人分開時已是10點多了，誌平說晚上去堂哥家，便打了出租車走了。坐在車裏，誌平打開車窗，任由晚風吹過他發燙的臉龐和自認為已經長大卻很幼稚的大腦。
    他想該聽一聽母親的話，就不至於失望了，也認為世上很多的事母親要比他看得清。他又很迷惑，為什麽一個經驗豐富的媽媽就能幹過一個讀了那麽多年書的兒子呢？那讀了那麽多的書而帶來的理想主義不就是一個笑話嗎？
    出租車很快就到了堂哥的小區，誌平下車後站在那裏，他不解：上次不是發誓過再也不來這裏了嗎？可今晚又怎麽啦？
    誌平坐在小區公園的椅子上，任冷風一陣陣吹過。不知過了多久，他撥了小莫的手機號碼，對方一接就問：“這麽晚了，在哪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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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巢州哦！”
    “那怎麽不過來吃晚飯呢？”不管幾點，小莫一點也不虛情假意。
    “吃過了，現在要找個地方住下來。”
    “那就來我家吧，我剛剛打麻將結束，馬上就開車過去。”掛了電話，誌平一晚上都覺得人情的淩厲刺骨，但小莫的幾句話卻讓他無比溫暖。
    等誌平抬眼看到前麵停著輛越野車，正是熟悉的308車牌，便起身走過去。誌平一進車裏，覺得比外麵暖和多了，不禁渾身抖了一下。小莫一邊開車一邊問：“怎麽這麽晚才來市裏，是送女朋友的嗎？”
    誌平聽到小莫提到金俠，心情就立馬好起來。他告訴小莫，他們已經領證了，並說準備明年挑個好日子把事情辦了。
    小莫一聽，連聲說不錯不錯，兄弟終於跑步前進了。誌平聽了一句稀鬆平常的玩笑，也覺得很開心。說到前幾天，他們買了“西山春居”的房子，又說到車位的事。
    他坦誠地告訴小莫，去過高凡那裏借錢，他說不下去了，覺得莫名的難受。
    “他從不借錢給別人的。”小莫直截了當。誌平很驚訝，又說了很多心中的困惑，覺得那麽多年在一起的坦誠相待，走過那麽多困難日子，怎麽現在就成了這麽冷清的人呢？
    “具體不知道，反正我們現在有事，見麵說事，沒事也不聯係了。他不借錢可能也是因為在鋼材生意上要做一個環湖就夠了，沒必要這麽辛苦為業務把自己身體累倒了。市場上的大業務小業務都一樣的，是相互利用啊！哪裏還有像你我這樣這種隻念舊情的人呢？
    “我是因為那些你看到我受的罪，我也明白你的難處，所以現在不管什麽時候，想起來都覺得挺不容易。我也看到你現在仍然在努力，這種感情我很滿足，也很享受。看似是在我幫你忙，可你又讓我心裏很踏實舒服，所以應該是相互的吧？”
    不知什麽時候，小穆早已把車停在小區裏了。兩人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但又隻是慢慢的回憶。最後說到那個車位，小莫聽得很仔細。他說如果能送給大麵積的，小麵積也可以送，規矩都是人定的。明天先帶我去看看，不放過一點機會，爭取搞一個車位過來。反正我們把所有的話，有道理的，沒道理的都說盡，實在不行等以後有錢了再花錢買一個車位。也隻能這樣了！
    這一番話，仿佛提醒了誌平，他可沒想過花錢買車位。隻想著介紹新客戶，或者換成大房子，怎麽就想不到花錢買呢？
    誌平興奮的連聲說好好。進門的時候，小莫輕聲說，孩子和他媽都睡了，我們就在沙發上湊合吧？
    行行，兩人仿佛又回到多年前。誌平從江西回來的時候，要嘰嘰咕咕到不知幾點，直到困得抬不起眼皮，才抱著枕頭在沙發上倒頭睡去。
    兩人醒來時，誌平看到客廳靜悄悄的，原來嫂子上班，孩子上學去了。小莫說這跟住個賓館也差不多，還是加床。
    誌平想到這麽多年來，小莫還是一樣的風趣，一樣的仗義。兩人去樓下吃早飯時，就計劃著去了該怎麽說？可是想來想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沒必要想那麽多，就見機行事。
    “我先跟售樓小姐混熟了，都問到了，再想辦法。”
    誌平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必須的。”
    兩人吃飽喝足，去銀行辦了一張5000塊錢的卡，隨時見機行事，想盡辦法。
    兩人抱著誌在必得的信心驅車前往“西山春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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