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兵無數。
    他們想要回家。
    但是當他們衝下城頭，卻發現自己的家人，整個江陵的百姓，就站在他們身後。
    在雙方的中間，一根又一根的木杆，上麵掛滿了人！
    這群逃兵愣住了！
    一個老頭顫抖著走了過來，“你們，你們怎麽回來了？是打贏了麽？”
    這老頭是當地宿老，頗有聲望，他的詢問讓這群逃兵顏麵無存。
    仗還沒打呢，他們已經被嚇到了。
    一個人逃跑，瞬間讓一群人都生出了逃跑的心思，這才有了今日的潰散。
    但他們已經無路可退了！
    因為攔住他們的，是江陵的父老，也是他們的父母，妻兒！
    宿老還以為他們打贏了，還自顧自的笑著，“不愧是咱們江陵人，沒給咱們江陵丟臉！”
    逃兵們不敢回答，顧左右而言他。
    “這些屍體是怎麽回事？”
    宿老歎息一聲。
    “這些都是虞縣百姓的屍體啊，是一個姑娘讓人送過來的。”
    “那個姑娘說了，虞縣城破之後，所有的百姓，殺的殺，逃得逃，尤其是女娘，會被侮辱至死，想死都難啊！”
    一股風吹向那些逃兵。
    這群人隻覺得從身體到心髒，冷得厲害！
    屍體是例子。
    而屍體身後，是他們的家人！
    看著母親，妻子擔憂的神情，不知道多少逃兵內心崩潰了！
    “回去吧，仗還沒打完。”
    一個漢子扶了扶歪掉的頭盔，抓起長刀扭頭。
    在他身後，一個孩子快走兩步，卻猛然被婦人拉住了。
    “爹爹！”
    那孩子大聲地喊著，兩隻眼睛亮晶晶的。
    漢子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旋即怒吼一聲，“走啊！站在原地幹嘛！”
    一個瘦弱的男人渾身顫抖。
    “我不去，那家夥會吃人，反正我家人不在江陵……”
    他的話還沒說完，怒吼的漢子直接衝了過來，一刀砍下了他的腦袋！
    這一幕讓所有將領父老都愣住了。
    他們手裏還拿著瓜果蔬菜，舍不得吃的雞蛋，他們想要在這裏迎接取勝的將士，不曾想，卻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你們這是？”
    宿老茫然詢問。
    那個漢子深吸一口氣，“我們還沒開始打呢！二爺爺，你帶我家小寶他們先回去，外麵危險。”
    宿老茫然地點了點頭。
    那漢子轉身就走，身邊陸陸續續跟上了不少人。
    有人吐了一口唾沫。
    “該死的，怕個毛！誰敢動我兒子，我也敢吃人！”
    “不就是吃人嗎？老子也要吃！走啊！去城頭吃人啊！”
    “走了走了！趕緊回去，晚點城就破了！”
    眾人吆喝著轉身，無比堅決地走向城頭。
    所有的膽怯，懦弱，全都被一掃而空！
    ……
    城頭淪陷了。
    幾十人圍繞在趙言身邊。
    看著自家兄弟正在猛攻趙言，馬上就要將趙言拿下，王瘸子的膽怯也沒了。
    他放聲大笑起來。
    “鎮北侯！你也有今天？”
    趙言一言不發，隻是用蔑視的眼神看著他。
    王瘸子更加得意了。
    “鎮北侯，當初你是如何羞辱於我的，你還記得嗎？”
    “我也不怕告訴你，老子當時就發誓了，隻要讓老子手裏有了兵，我一定要宰了你！”
    李紅綾一刀砍死一個賊寇，奮力擠到了趙言身邊。
    “將軍，血鷂子已經準備就位了，要動手麽？”
    “還有野戰隊，現在動手的話，我們還能脫身！”
    趙言還是一言不發！
    反倒是王瘸子看著李紅綾那張英氣十足的臉，笑得更加燦爛了！
    “鎮北侯……不！趙言！等我拿下了你，北疆我就笑納了！”
    “江南富庶，這邊的瘦馬味道不錯，但我總覺得差了些許什麽，若是能進入你的侯府，讓我嚐嚐侯府女人的滋味，我這輩子就沒有遺憾了！”
    他還在笑！
    不是因為他高興，是因為他有些心虛！
    因為從始至終，趙言臉上就沒有一絲的恐懼，甚至沒有一絲憤怒。
    趙言就站在那裏，看著他，像是看著一條狗，一隻雞！
    那種蔑視的眼神，讓王瘸子心中十分不安。
    他再也控製不住了。
    “山本健太！把趙言給我抓了！就是中間玄色衣服那個！”
    城頭上的山本健太聽見喊話聲，下意識地扭頭四下查看，很快就順著王瘸子伸出的手看見了趙言。
    他臉上浮現猙獰的笑容，一手將麵前攔路的士兵丟下城頭，旋即大步走向趙言。
    在他看來，抓走趙言，應該就是老鷹抓小雞一般吧？
    他走到一半，原以為會很順利，卻在中間看到上城的樓梯露出了幾個腦袋。
    “是他麽？”
    “就是他！他手裏還拎著那隻沒吃完的人手呢！”
    “殺了他！他娘的，老子也要嚐嚐人肉的滋味！”
    “愣著幹嘛！”
    一群人看見山本健太，就像是看見了什麽仇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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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蜂擁著衝上了城頭，咬牙切齒地向著山本健太衝去。
    因為他們身後是他們的家人！
    如果他們打了敗仗，山本健太吃的就是他們的家人！
    想到自家聽話的兒子，嬌柔的妻女，這群二十年沒打過仗的男人，心中生出了無盡的勇氣！
    原本正在沉寂的喊殺聲再度喧鬧起來，甚至一度更加嘈雜。
    趙言終於閉上了眼睛，抬起頭燦爛地笑著。
    “軍心，可用！”
    李紅綾茫然回頭。
    王東平則是大喜，怒吼道，“殺啊！”
    人群混亂。
    山本健太高大的身軀都被推搡得左一下右一下。
    他的確有種力大無窮的感覺。
    隻可惜，螞蟻也可以啃大象！
    他周圍黑壓壓一片全是人！
    他拎起一個，丟出一個，手裏太刀插死一個，但轉瞬間，他身上多出了七八個血洞！
    山本健太愣住了。
    為什麽這群人不怕呢？
    他猛然發力，將周圍人全都甩開，然後跪在了地上，想要用手捂住身上的傷口。
    此時。
    一陣腳步聲傳來。
    山本健太茫然地抬起頭，還沒看清楚來者何人，一隻腳已經踏在了他的腦袋上。
    “你也算是個人？”
    話語裏的不屑，山本健太聽得清清楚楚，他胸中怒火彌漫，正要奮力反擊，卻感覺一股巨力襲來。
    砰！
    山本健太的腦袋結結實實地砸在城頭的地板上！
    一把刀幹淨利落地劃過他的脖子！
    趙言抓起山本健太的腦袋，鄙夷地看向城下的王瘸子。
    “這就是你的依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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