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霖站在床邊，望著熟睡的趙欣，眉頭輕皺，神色滿是猶豫。
    她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了好幾圈，手指不時撓撓頭發，內心十分糾結。
    這份工作是方舟介紹的，性質有些特殊，他不知道該怎麽向趙欣開口，又擔心這個時間叫醒她，趙欣會不高興。
    但思來想去，她還是緩緩伸出手，輕輕推了推趙欣的肩膀，將趙欣喚醒。
    趙欣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所幸的是趙欣並沒有起床氣。
    孫霖在床邊坐下，語氣有些凝重，把方舟介紹的工作的性質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每說一句，都觀察著趙欣的表情。
    出乎孫霖的意料，趙欣聽後，臉上沒有絲毫的猶豫和擔憂，想都沒想，直接就點頭答應了。
    半夜，鬧鍾準時響起，方舟準備出門上班。
    孫霖和趙欣早已穿戴整齊，跟在方舟身後出了門。
    孫霖走在街道上，心裏既緊張又好奇。
    以往，不管在外麵玩得多盡興，晚上十一點之前，她肯定會乖乖回家。她一直生活在規律作息裏，從未見過午夜的城市模樣。
    她原本以為，午夜的街道會冷冷清清，空無一人，路燈孤獨地散發著微弱光芒。
    可當她真正踏入這片夜色，眼前的景象讓她大為震驚。街道上熱鬧非凡，燈火通明，熙熙攘攘的人群圍在各種小吃攤前，有說有笑，大快朵頤。
    孫霖的目光在熱鬧的街道上四處遊移，被眼前的喧囂迷了好一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猛地想起什麽，轉頭對方舟和趙欣說道：“這個時間點了，地鐵應該已經停運了吧。”
    聲音裏帶著幾分疑惑和不確定，可方舟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聲不吭，隻是自顧自地在前麵帶路，腳步匆匆。
    孫霖撇了撇嘴，和趙欣對視一眼，兩人加快步伐跟了上去。
    走了大概十幾分鍾，方舟在一處破舊的公交車站台前停了下來。
    孫霖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裏滿是疑惑。
    這站台破舊不堪，頂棚上有好幾處破洞，邊角的地方還耷拉著幾塊生鏽的鐵皮，風一吹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站台旁邊的引導牌更是慘不忍睹，上麵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像是被歲月狠狠地衝刷過，完全辨不出線路和站點信息，顯然是已經廢棄了很久的站牌。
    孫霖忍不住問道：“我們來這兒幹嘛？這站牌都廢了，哪還有車會來啊？”
    她皺著眉頭，眼神裏寫滿了不信任。
    方舟依舊沒有直接回答，隻是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指了指站台旁邊的空位，示意她們先坐下等等。
    趙欣拉著孫霖在站台的長椅上坐下，長椅也是破舊不堪，坐上去硌得人屁股生疼。
    孫霖不安地扭了扭身子，時不時看看四周，滿心都是不安和疑惑，心裏琢磨著方舟到底要搞什麽名堂。
    “來了。”方舟突然低聲說道，同時抬起手，用力向孫霖和趙欣擺手，示意她們趕緊起身準備上車。
    孫霖和趙欣順著方舟指的方向看去，隻見一輛破舊不堪的公交車，正晃晃悠悠地朝著站台駛來。
    車身上的油漆剝落了一大半，露出斑駁的鐵皮，車燈也昏黃暗淡，像是隨時都會熄滅。
    孫霖率先一步跨上公交車，剛上車，她就習慣性地四處張望，眼睛急切地尋找著掃碼付錢的地方或是投幣口。
    方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快去找座位，這趟公交車是給票的。”
    孫霖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哦”，隨後拉著趙欣，小心翼翼地往車廂最後方的空位走去。
    等她們坐定，孫霖好奇地看向方舟。
    隻見方舟走到駕駛座旁，遞了三張紙一樣的東西給司機。孫霖心想，這應該就是他說的票了吧。
    她伸長脖子，想仔細瞧瞧那票長什麽樣，可距離有點遠，怎麽也看不清楚。
    公交車緩緩啟動了，一開始，車身抖動得厲害，就像小孩子坐的搖搖車，一縱一縱的，孫霖和趙欣被顛得前搖後晃。
    過了一會兒，車子慢慢平穩下來。
    孫霖百無聊賴地看向窗外，這一看，她瞬間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震驚—，公交車竟然脫離了地麵，飛到了半空之中。
    窗外的景色不再是熟悉的街道和建築，而是閃爍的霓虹燈和川流不息的車輛，此刻都在他們腳下，仿佛一幅流動的城市夜景圖。
    孫霖連忙推了推身旁的趙欣，指著窗外，結結巴巴地說：“趙……趙欣，我們在飛！”
    孫霖正激動得滿臉通紅，聲音不自覺拔高，剛想和趙欣繼續討論這神奇的飛行公交。
    這時，方舟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跨到孫霖身旁，迅速將手指放在唇邊，用力地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孫霖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方舟緊張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周圍乘客沒有異樣反應後，才微微彎下腰，壓低聲音，幾乎是貼著孫霖的耳朵說：“這輛車上的其他乘客都是鬼，別一驚一乍的，千萬不能讓他們注意到你們。”
    聲音小得像蚊子嗡嗡叫，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嚴肅和警惕。
    孫霖聽完，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驚恐地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方舟，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一絲開玩笑的痕跡。
    可方舟的表情嚴肅而認真，沒有絲毫玩笑的意味。
    孫霖緩緩轉過頭，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周圍的乘客，這才發現，這些“乘客”確實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
    “他們都是你們公司的員工嗎？”孫霖用同樣小如蚊吟的聲音詢問。
    “是的，這輛公交是專門到我們公司去的，白天沒有，所以等下班之後我們隻有坐地鐵回去了。”
    孫霖打量了一圈方舟，“坐地鐵？我怎麽沒見過鬼坐地鐵？”
    方舟正色道，“你有沒有想過，那些生活在你身邊的人，真的就是人嗎？我們鬼也是可以用雙腳走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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