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雖敗猶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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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助理裁判舉起傷停補時牌的瞬間,場邊的電子記分牌突然亮起紅色的“+5”——整整五分鍾的補時,像根突然繃緊的弦,把東京國立競技場的空氣拉得發顫。張軍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泛白,他剛才扔在替補席的西裝外套還沾著草屑,此刻卻顧不上去撿,隻是身體前傾著趴在邊線廣告牌上,喉嚨裏發出含混的低吼“別慌!把陣型穩住!”襯衫後背的汗漬暈成深色的雲,順著脊椎往下淌,在褲腰上洇出一圈濕痕。
場上的中國隊球員幾乎是拖著腿在跑。潘誌的球衣被汗水浸得貼在身上,剛才和奧爾莫爭搶頭球時撞到的眉骨滲著血,混著汗水流進眼睛裏,他卻隻是使勁眨了眨,繼續張開雙臂卡住保·托雷斯的跑位。紀風的左膝護腿板早就歪了,每一次變向都能聽見膝蓋裏傳來細碎的響聲,米格爾·古鐵雷斯像塊口香糖似的粘在他身後,胳膊肘時不時頂在他後腰上,他卻硬是側過身,用肩膀扛開對手,踉踉蹌蹌地往邊線挪——哪怕能多消耗一秒鍾也好。
西班牙隊的傳球像精密的齒輪在轉動。佩德裏在中場拿球時,突然用外腳背把球往右側一撥,卡瓦哈爾立刻插上,米格爾同時從左路壓上,兩條邊路像展開的翅膀,瞬間把中國隊的防線扯得變了形。第91分鍾,卡瓦哈爾在右路起球,奧爾莫在禁區內甩頭攻門,足球擦著立柱偏出,看台上的西班牙球迷發出海嘯般的驚呼,張軍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半步,後背重重撞在替補席的鐵架上。
“頂住!還有四分鍾!”張軍扯著嗓子喊,聲音劈得像被砂紙磨過。他突然想起賽前準備會,周洋拍著桌子說“就算跑斷腿也要守住”,此刻那個小子正跪在地上,用袖子擦著臉上的汗,膝蓋上的草漬蹭得滿臉都是。艾瑞克在中場攔截時被梅裏諾撞了一下,踉蹌著退到禁區前沿,他抬頭看了眼記分牌,又扭頭望向替補席,林宇軒正拄著拐杖朝他揮手,7號球衣的袖子空蕩蕩的——小組賽拉傷的韌帶還沒好利索,卻硬是要跟著球隊站到決賽場邊。
第93分鍾,西班牙隊獲得角球。佩德裏站在角旗區,手指在草地上敲著節奏,米格爾·古鐵雷斯突然從後排插上,像道閃電衝進禁區。足球劃出的弧線剛到中路,米格爾已經躍起,額頭狠狠砸向皮球——周洋幾乎是憑著本能撲過去,用後背將球擋出了禁區,自己卻被撞得滾出兩米遠,半天沒爬起來。
“周洋!好樣的!”段暄的聲音帶著哭腔。張軍已經衝到邊線,對著場上喊“換個人!李昊準備上!”可周洋卻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對著替補席擺手,他的球衣後背破了個洞,露出的皮膚上青一塊紫一塊,卻還是張開雙臂,重新站回了後衛線。
米格爾·古鐵雷斯甩了甩頭,剛才那記頭球頂得太猛,現在太陽穴還在跳。他走到周洋身邊,用英語說了句“打得不錯”,周洋喘著氣笑了笑,用中文回了句“承讓”,兩人對視一眼,又立刻轉身投入防守——足球還在中國隊的禁區前沿滾著呢。
第94分鍾,艾瑞克突然在中場斷下蘇比門迪的傳球。他沒有抬頭,直接用腳尖把球捅給左路的紀風,紀風拚盡最後力氣往前衝,米格爾·古鐵雷斯立刻追上來,兩人幾乎是肩並肩在草地上滑行,最後一起摔出了邊線。球出界的瞬間,紀風攥著米格爾的胳膊爬起來,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兩人都咧著嘴笑——太累了,累得連敵意都快磨沒了。
張軍看了眼手表,秒針像重錘似的砸在心上。他突然對著場內做了個進攻的手勢,所有球員都愣住了——這個時候還要壓上?艾瑞克卻看懂了,他往禁區弧頂挪了兩步,周洋也悄悄往前帶了帶,連潘誌都開始往邊路扯動。西班牙隊的防線果然猶豫了,保·托雷斯往前跨了半步,就這半秒的空隙,艾瑞克突然加速,從他和埃裏克·加西亞中間鑽了過去!
“艾瑞克單刀了!”段暄的聲音突然拔高。烏奈·西蒙棄門出擊,艾瑞克卻突然把球往回一扣,晃過門將後,麵對空門——他卻像是被什麽絆了一下,身體猛地往前撲,足球滾出了底線。全場一片嘩然,艾瑞克趴在地上,拳頭狠狠砸在草皮上,指縫裏滲出的血混著草汁,在綠色的草地上洇開一小片紅。
裁判看了眼表,舉起了傷停補時最後一分鍾的牌子。米格爾·古鐵雷斯走到艾瑞克身邊,伸手把他拉起來,用西班牙語說了句“好球”。艾瑞克沒說話,隻是拍了拍他的胳膊,轉身往回跑——還有最後幾十秒,哪怕隻是站在球場上,也要站得筆直。
第95分鍾,西班牙隊把球回傳給烏奈·西蒙,門將抱著球不肯放下,裁判衝他揮了揮手,示意盡快開球。烏奈·西蒙看了眼隊友們,突然把球放在地上,用腳慢慢往前撥,佩德裏、梅裏諾、米格爾·古鐵雷斯圍了上來,四個人在禁區前倒著腳,像在跳一支緩慢的圓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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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軍的手表秒針指向最後10秒時,裁判把哨子含進了嘴裏。周洋突然笑了,對著身邊的潘誌說“下輩子還踢足球不?”潘誌剛想回答,終場哨聲驟然響起,尖銳得像根針,刺破了所有緊繃的神經。
西班牙隊的球員們瞬間抱在了一起,米格爾·古鐵雷斯跳起來,被卡瓦哈爾一把抱住,兩人重重摔在草皮上,滾作一團。佩德裏跪在地上,雙手捂著臉,肩膀一抽一抽的——這個18歲的少年,在這屆奧運會上跑了整整70公裏,此刻終於能放聲哭出來。
中國隊的球員們卻像是被抽走了骨頭,一個個癱在地上。周洋仰躺著,望著東京的夜空,飛機劃過的尾跡像道白色的傷疤,他突然想起出發前媽媽塞的平安符,還揣在褲兜裏,硌得大腿生疼。艾瑞克走到他身邊坐下,遞過來半瓶水,兩人誰都沒說話,隻是看著西班牙隊的球員們跳上廣告牌,看著他們把教練恩裏克拋向空中。
張軍走過來,挨個把球員們拉起來。他走到艾瑞克麵前時,這孩子突然說了句“對不起,張指導。”張軍擺擺手,突然笑了“說啥呢?你們已經贏了——看看看台上的國旗!”
看台上,紅色的五星紅旗像片湧動的海,哪怕比分停留在0:1,歡呼聲卻一點沒減。周洋突然扯著嗓子喊“誰說輸了?下次咱再贏回來!”他的聲音剛落,抽筋的小腿突然抽了一下,疼得他齜牙咧嘴,卻逗得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替補席的塑料座椅被太陽曬得發燙,林宇軒卻覺得渾身發冷。他攥著那件印著7號的紅色球衣,指節因為用力泛白,球衣上的汗水漬早就幹透了,硬邦邦地硌著掌心,像塊不肯妥協的石頭。當終場哨聲刺破空氣時,他再也撐不住,身體一軟倒在助理教練老王懷裏,眼淚突然決堤,砸在球衣的隊徽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傻小子,哭啥。”老王拍著他的後背,聲音也發顫。林宇軒搖搖頭,哽咽得說不出話——半決賽對陣日本隊,最後三分鍾那個關鍵的變向,腳踝傳來的劇痛像電流般竄遍全身,自己趴在草皮上動彈不得。那時他就知道,決賽場的草皮,再也踩不上了。此刻看著場上隊友們互相攙扶的身影,他把臉埋進球衣裏,那上麵還留著半決賽的草屑,混著眼淚的鹹味,澀得人喉嚨發緊。
場上,紀風正一瘸一拐地走向米格爾·古鐵雷斯。西班牙人的2號球衣沾著草漬,左胳膊上還留著剛才拚搶時的抓痕,看見紀風過來,他立刻咧開嘴笑,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膝蓋“還是這麽能跑,差點被你拖垮。”
紀風哼了一聲,抬手捶在他肩膀上“彼此彼此,你貼防時那小動作,跟在拉瑪西亞u16時一模一樣。”兩人的手掌在空中交握,又用力晃了晃,指縫裏的汗水混在一起——從16歲在巴塞羅那青訓營搶同一個足球開始,他們就總這樣較勁,卻又在每次碰撞後笑得比誰都開心。
“還記得咱那賭約不?”米格爾突然壓低聲音,眼裏閃著促狹的光。紀風挑了挑眉,想起去年冬天在巴塞羅那的宿舍,一群來自不同國家的少年圍在拉斐爾的平板電腦前,巴西人拍著桌子說“誰能進奧運決賽,其他人請吃一個月的巴西烤肉”。那時韓國的樸振宇撇嘴說“肯定是我”,日本的鬆本晃著手機裏的訓練視頻,法國的盧卡斯叼著棒棒糖笑,德國門將漢斯則舉著手套喊“我守到最後才算贏”。
“現在看來,是咱倆請了。”紀風笑了,“回去告訴你那群兄弟,烤肉我包了,讓樸振宇多帶點韓國辣醬。”米格爾剛要接話,一個熟悉的聲音插了進來“你們倆又在說什麽悄悄話?”
佩德裏走了過來,他的16號球衣上沾著草汁,卻依舊笑得溫和。作為比他們大一歲的老大哥,一線隊正是他把紀風和米格爾拉到一起練傳中。此刻他先拍了拍紀風的後背,又揉了揉米格爾的頭發,用西班牙語混著英語說“剛才那球你倆跑得比兔子還快,害得我在中場追得喘不上氣。”
紀風想起半決賽受傷的林宇軒,眼眶突然發熱“佩德裏,下次再交手,我肯定贏你。”佩德裏笑著點頭,指了指他的膝蓋“先把傷養好,拉瑪西亞的草坪還等著看你倆賽跑呢。”三個穿著不同國家隊球衣的少年站在原地,手掌疊在一起,陽光透過指縫落在草皮上,像撒了把碎金。
身後突然傳來快門聲的洪流。記者們舉著相機湧過來,鏡頭對準了交握的手掌、沾著淚水的笑臉,還有佩德裏搭在兩人肩上的手臂。有記者喊著“看這邊”,紀風卻沒動,隻是望著米格爾胸前的西班牙國奧隊徽,突然想起u17錦標賽決賽,他們三個抱著獎杯在諾坎普草坪上打滾,那時的草皮,也像今天這樣紮人。
“回去給拉斐爾發消息,”紀風低聲說,“就說決賽的烤肉,加量。”米格爾笑得露出白牙,用力點頭“讓盧卡斯多帶點裏昂巧克力,艾瑞克肯定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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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林宇軒被老王扶著站起來,7號球衣依舊攥在手裏。他看著場上那三個交握的身影,突然把眼淚抹掉——明年的歐冠小組賽,說不定就能在諾坎普的草皮上,和他們再踢一場。陽光下,記者們的相機還在閃爍,而那些關於青春與足球的約定,早就藏在了快門聲的縫隙裏。
tv5的轉播畫麵裏,段暄摘下耳機揉了揉發紅的眼眶,再戴上時聲音已穩了許多“01的比分或許帶著遺憾,但請記住這個夜晚——中國國奧隊站在了奧運男足決賽的賽場,這是中國足球七十多年奧運征程裏,從未觸及過的高度。看看場上的小夥子們,他們的球衣浸著汗水,膝蓋裹著冰袋,卻沒人低下頭顱,這就是年輕的力量。”
直播間的彈幕瞬間刷屏,“創造曆史”四個字被反複發送,夾雜著零星的歎息“差一點就能改寫結局了”“艾瑞克那腳任意球再偏五公分就進了”,但很快被“雖敗猶榮”的浪潮覆蓋,有球迷曬出手機裏的日曆,101novel.com24年巴黎奧運會的倒計時數字,在屏幕上閃著光。
南島教育局裏,紀風的父親紀宇正襟危坐,深藍色的製服外套搭在椅背上,胸前的黨徽在空調燈下亮得刺眼。作為從事紀檢工作多年的老黨員,他習慣了用理性克製情緒,此刻卻任由右手無意識地摩挲著褲縫——那裏還別著兒子去年送他的鋼筆,筆帽上刻著“清正”二字。
旁邊的妻子周慧推了推眼鏡,這位小學的數學老師手裏還捏著筆,教案本上密密麻麻寫著解題步驟,最後卻畫了個大大的五角星。她看著屏幕裏紀風被米格爾抱住的畫麵,突然想起兒子十歲那年,在學校操場摔破膝蓋,回家卻笑著說“老師誇我跑得比小汽車還快”。
“爸!媽!哥哥在跟人握手呢!”剛上一年級的紀陽突然從椅子上跳下來,胸前的紅領巾歪成了麻花,他舉著爺爺給的小紅旗,往電視屏幕上貼,“哥哥的衣服是紅色的,跟國旗一樣!”
爺爺紀鴻生拄著刻著“光榮退休”的拐杖站起來,這位前幹部的背早就駝了,此刻卻努力挺直腰板“咱們紀家三代人,沒出過這麽能跑的!現在小風在球場上拚,都是為了爭口氣!”奶奶趕緊遞上降壓藥,看著電視裏紀風一瘸一拐的樣子,眼圈紅了“這孩子,跟他爸小時候一樣倔,摔了跤從來不肯哭。”
會議室裏的同事們紛紛鼓掌,有人喊著“紀科長,你兒子是好樣的”,紀宇起身拱手,眼角的笑紋裏還沾著沒擦淨的淚“是國家培養得好,是孩子們自己拚出來的。”
法國裏昂的“粵韻小館”裏,炒鍋裏的牛河正冒著熱氣,艾瑞克的父親周明遠卻忘了翻勺,眼睛死死盯著牆上的大屏幕。穿旗袍的法國妻子蘇菲正給客人端上雲吞麵,路過丈夫身邊時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從小組賽開始,這位潮汕老板就總在關鍵時刻忘了關火。
“爸爸!快看!是艾瑞克!”七歲的女兒安娜舉著筷子蹦,她的中文說得還不流利,卻能準確喊出哥哥的名字。電視裏,艾瑞克正和佩德裏擁抱,周明遠突然對著後廚喊“阿芳,把冰櫃裏的潮汕牛肉丸拿出來,今晚所有客人免單!”
後廚的廣州籍廚師探出頭笑“周老板,這可是要虧本的!”周明遠抹了把臉,聲音帶著哽咽“我兒子在奧運決賽踢進了禁區,這點本算什麽?當年我開餐館時,他才這麽高,總蹲在灶台邊看我揉麵……”他用手比劃著,眼眶突然濕了——屏幕裏的少年,早已長到比他還高,正對著鏡頭用潮汕話說“爸爸,回家想吃你做的牛肉丸。”
廣州越秀區的老巷子裏,林宇軒的父母正擠在鄰居家的客廳看球。林父舉著老花鏡,指著屏幕裏攥著7號球衣的兒子“你看他那急樣,跟小時候搶不到球似的!”林母把冰鎮綠豆沙遞給鄰居,笑著擦淚“醫生說他腳踝至少要養三個月,剛才鏡頭掃到他站起來歡呼,我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電視裏,段暄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穿透屏幕的力量“獎牌的顏色或許是銀色,但這群年輕人的表現,比任何金牌都耀眼。當紀風在場上奔跑時,南島的父母在為他驕傲;當艾瑞克站在罰球點時,裏昂的餐館裏滿是掌聲;當林宇軒攥緊球衣時,廣州的街巷裏有人為他落淚——這就是足球的意義,它讓相隔萬裏的人們,擁有了同樣的心跳。”
鏡頭緩緩掃過領獎台,中國隊的球員們站在亞軍位置上,紀風的膝蓋上還裹著冰袋,艾瑞克的手臂搭在他肩上,兩人都望著冉冉升起的五星紅旗。南島的會議室裏,紀陽跟著國歌節奏揮舞小紅旗;裏昂的餐館裏,周明遠和蘇菲一起唱著《義勇軍進行曲》;廣州的老巷裏,林父林母對著屏幕裏的7號球衣,輕輕說了句“兒子,回家媽給你燉排骨湯”。
這一夜,東京的月光落在草皮上,也落在無數雙注視著屏幕的眼睛裏。銀牌的光芒或許不及金牌耀眼,卻像一粒種子,在每個等待的心田裏,悄悄發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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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員通道裏的空氣又悶又潮,李陽靠著冰冷的牆壁滑坐下去,膝蓋上的護腿板還沒卸,硌得骨頭生疼。他攥著被汗水泡軟的球衣領口,那上麵沾著草屑和血跡——最後時刻封堵卡瓦哈爾的傳中時,他的胳膊被對方的鞋釘劃開了道口子,此刻傷口混著淚水,蟄得人眼睛發酸。
“李陽,把護腿板摘了。”張軍走過來,蹲在他麵前。這位平時在訓練場上總板著臉的後衛,此刻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搖搖頭哽咽道“張導,要是我剛才再跳高點,那球就不會傳進去了……”話音未落,眼淚就砸在了膝蓋的護具上。
不遠處,艾瑞克正被隊友們圍著,周洋拍著他的後背說“那腳單刀球已經夠好了”,潘誌把半瓶水塞進他手裏。李陽看著那片攢動的身影,突然想起小組賽對陣法國時,自己解圍失誤讓對方進了球,是艾瑞克摟著他說“沒事,後麵咱贏回來”。現在,輪到他該站起來了。
他剛想撐著牆起身,就聽見張軍喊“都看看你們的隊長!”所有人的目光瞬間投向通道盡頭——紀風還站著,背對著大家,左手按著隱隱作痛的膝蓋,右手卻攥得緊緊的,隊長袖標在昏暗裏像團不肯熄滅的火苗。李陽突然覺得臉上發燙,猛地扯掉護腿板,一瘸一拐地走到紀風身後,輕輕喊了聲“隊長”。
紀風回過頭,眼裏的紅血絲清晰可見,卻對著他笑了笑“剛才封堵那下,夠狠。”李陽的眼淚又湧了上來,卻用力點頭“下次……下次我肯定能擋住。”這時,其他隊員也陸續站起來,艾瑞克走到李陽身邊,用肩膀撞了撞他“你那下要是再偏點,估計卡瓦哈爾得哭著下場。”
央視記者的鏡頭恰好捕捉到這一幕紀風站在最前麵,李陽挨著他,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滲血,卻挺直了腰;後麵的隊員們或扶著彼此,或揉著通紅的眼睛,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淚痕,卻沒再有人低下頭。快門聲響起時,李陽下意識地想躲開,紀風卻按住了他的肩膀“別躲,這是我們一起拚來的。”
球員通道的廣播突然響起提示音,帶著日語和英語的雙重提醒“頒獎儀式即將開始,請參賽隊伍做好準備。”張軍立刻拍了拍手,聲音穿透隊員們的低語“都打起精神來!安踏的領獎服在裝備袋裏,趕緊換上,口罩記得戴上——就咱隊統一發的那款紅色醫用口罩,別拿錯了。”
助理教練老王已經抱著一堆紅色領獎服跑了過來,裝備管理部的小李跟在後麵,手裏捧著成包的口罩和國旗“李陽,你的4號在這兒!艾瑞克,這是你的11號,記得把拉鏈拉到頂!”他一邊分發一邊念叨,指尖在衣服上的安踏標誌上蹭了蹭——這是品牌方特意為決賽加急趕製的款式,領口內側還繡著每個隊員的名字。
紀風正幫艾瑞克扯平背後的褶皺,聽見老王喊“隊長先來”,便接過自己的7號領獎服。紅色的麵料在燈光下泛著光,他低頭看了眼膝蓋上的冰袋,想摘下來卻被張軍按住“戴著吧,別硬撐。”張軍走過來,親自給紀風整理好隊長的衣領,又把口罩遞給他“記得把鼻子壓住,鏡頭會拍特寫的。”
李陽的胳膊還纏著繃帶,穿衣服時疼得齜牙咧嘴,潘誌伸手幫他把袖子捋上去“慢點,別扯著傷口。”兩人的動作都慢了半拍,裝備管理部的老周趕緊遞過備用口罩“給,多拿兩個,別弄丟了。”他看著這群孩子互相幫忙整理衣領,突然想起出發前打包行李時,艾瑞克的媽媽特意叮囑“領獎服要燙平整”,此刻少年們胸前的安踏標誌整整齊齊,倒像是被春風熨過似的。
“都戴好口罩!”老王數著人頭,“紀風、艾瑞克、潘誌、李陽……周洋呢?”角落裏,周洋正對著手機屏幕整理頭發,聽見喊立刻蹦起來“來了來了!”他把手機塞進口袋,抓起口罩往臉上按,紅色的帶子在耳後勒出紅痕,卻對著鏡頭比了個ok的手勢——隊裏早就說好,領獎時要保持微笑,哪怕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眼睛裏的光也不能少。
鄭鈞看著隊員們陸續站成一排,紅色的領獎服像片燃燒的火焰,紅色口罩遮住了淚痕,卻遮不住眼裏的亮。他突然想起出發前安踏品牌方的囑托“要讓世界看到中國運動員的精神麵貌。”此刻看著紀風幫隊友們把國旗別在胸前,看著艾瑞克用膠帶把口罩粘在臉上(怕跑動時掉下來),突然覺得這話一點不假。
“列隊!”張軍喊了一聲,隊員們立刻調整站姿,紀風站在最前麵,左手攥著國旗,右手悄悄扶住身邊一瘸一拐的周洋。小李跑過來最後檢查一遍“口罩都戴好咯!拉鏈全拉上了!安踏的標誌都露著呢!”他拍了拍紀風的肩膀,“走吧,該上台了。”
通道盡頭的門緩緩打開,頒獎音樂順著門縫流進來。紀風深吸一口氣,率先邁了出去,身後的紅色身影依次跟上,紅色口罩在紅色衣料的映襯下格外醒目。陽光落在領獎台上,安踏的標誌在胸前閃閃發亮,口罩遮住了他們的笑容,卻擋不住每個人挺直的脊梁——就像他們在場上從未彎曲過的膝蓋,此刻正穩穩地踏在屬於中國足球的曆史坐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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