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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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月歡皺眉:“你在說什麽?我沒生氣啊,我懲罰你什麽了?”
謝宇見她還裝傻,有點兒生氣了,“季月歡!你還在騙我!我到淩雲村了!他們都說村裏根本沒有一個叫季月歡的人!你不是耍我是什麽?”
他說完也覺得自己語氣太差,又軟了下去,近乎乞求,“歡姐,別玩兒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季月歡沉默了兩秒,忽然笑了一下。
謝宇一怔,直覺那笑聲聽著不對勁。
張了張嘴想說話,聽筒裏傳來她冷漠的聲音:
“我沒騙你,我隻是忘記跟你說我也改過名字,我戶口上得晚,十歲才改的名,以前那個名字他們叫了十年,叫順口了,他們不記得我的新名字。”
“那……”
“你直接問野雞尾的家在哪兒他們就知道了。”季月歡不等謝宇問便給出了答案,隨後將電話掛斷。
謝宇聽著耳邊的忙音,沒來由一陣心慌。
他總覺得,他好像做錯了什麽事。
她剛剛說什麽?野雞尾?
是這個名字嗎?還是他聽錯了?一個女孩子怎麽會叫這樣的名字?
他遲疑著,又問那個老人:
“那個,老爺爺,您知道……野雞尾的家在哪兒嗎?”
那老頭兒一愣,隨後笑開,“原來你是來找野雞尾的,早說啊,哦對,隱約記得那丫頭好像是改過名字……你啊順著村裏大路一直往裏走,走到第三個岔路口的時候右轉,會看到一條上山的小路,她們家在半山腰上,具體的你去了再找人問就知道了,村裏人都知道的。”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謝宇卻並沒有想象的開心。
因為心中的猜測得到了證實。
歡姐她真的叫野雞尾……
他忍不住問:“爺爺,你們為什麽會叫她野雞尾?不覺得……”
謝宇從來是個禮貌有加的人,這是第一次,他對一個陌生的老人直接質問,“不覺得這對她一個女孩子來說很冒犯嗎?”
老人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冒犯什麽?她就叫野雞尾,覺得冒犯你跟她爹媽說去,跟我撒什麽火?”
謝宇一下子噎住。
想起方才歡姐說她改過名字,他隻覺得嗓子有些發幹。
“我……抱歉……我能不能問一下,她以前……叫什麽?她總不能姓野吧?”
老人仰頭望了一下天,像是在回憶,“嘶……對啊,叫什麽來著?野雞尾叫慣了,叫什麽來著……叫……啊!”
老人眼角的餘光忽然瞥到什麽,伸出粗糙的手指指向不遠的一處牆根兒,那裏正生長著幾根狗尾巴草。
“對,想起來了,叫那個那個,季尾草!狗尾巴草嘛哈哈哈哈……”
即便已經看過那段過去,如今再聽這些人提起,祁曜君依然感覺心髒處痛得他無法呼吸。
老人說著兀自笑了起來。
但謝宇卻笑不出來。
季尾草。
“怎麽……會是這樣的名字?”
老人哼了一聲,“問她媽去啊,她那娼婦媽起的名字,估計自己都不知道這丫頭是誰的種,所以胡亂起唄,季家可被這女人害慘咯。”
他兀自感歎著,謝宇緊鎖的眉心卻始終化不開。
最後一句……是他的錯覺嗎?
他怎麽覺得老人口中的“這女人”,不是指的季月歡的媽媽,而是指……季月歡。
錯覺吧。
他出神間,老人又朝他望了過來,上下打量他,隨後眯著眼睛笑:
“野雞尾這麽些年可從來沒有帶男人回來過,你是她對象?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她媽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不曉得跟多少男人上過床,你跟她……”
“夠了!”
謝宇一雙拳頭我的很緊,大聲打斷。
“她是什麽樣的人我自己清楚,不需要你來告訴我!”
他瞪著一雙眼睛,素來老實巴交的一張臉上青筋暴起。
老人卻並沒有被他的架勢嚇到,隻是嗤笑一聲,“切,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隨便你。”
謝宇抿緊唇,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如季月歡所言,當詢問的名字變成野雞尾之後,幾乎沒有人不認識。
隻是每一個人在回答謝宇的問題之前,都會先用異樣的眼光上下打量他一眼,隨後又露出和那老人一樣的怪異笑容,給他指明方向。
謝宇越走,腳步越是沉重。
他從來不知道,那麽好的歡姐,居然在自己的老家,會承受那麽多的惡意。
難怪她不曾提起她的家鄉,難怪當初大學,她寒暑假都極少回家。
謝宇按著指引走到那幢門前鋪滿木頭的瓦房前,茫然地看了看四周。
他一直知道歡姐的家境不富裕,畢竟她大學大部分時間都在勤工儉學,他和歡姐認識也是在一次誌願服務中,可他從來不知道,歡姐的家居然破到……連基本的水泥平房都算不上。
老舊的磚瓦房,抬眼可見瓦片上厚厚的青苔,牆上的白磚也早已斑駁,布滿歲月的痕跡,木門上貼的門神也褪了色,沒有鎖,似乎隻是虛掩著,剛好一陣風吹過,門板嘎吱作響,又開了手掌寬的一條縫。
像是上個世紀遺留的產物,與周遭兩層、甚至三層的樓房格格不入。
說是早已遺棄的倉庫他都信,可這居然是……歡姐的家?
他有點不敢相信。
剛好隔壁有人開門出來,他還是決定上前,跟對方再確認一下。
“你好……”
那人望過來,謝宇發現對方是個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板寸頭,皮膚比他還黑,長得一臉凶相,看著就不好招惹。
“做什麽?”那人開口語氣就很不善。
“請問這裏是野雞尾的家嗎?”
謝宇原本以為這人的反應會和自己之前見過的村民一樣,結果對方聽完臉色一變,抄起門邊的掃帚就朝他衝了過來,一臉的凶神惡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