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女誡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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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被摟住的時候,季月歡嚇得連手裏的書都落到地上,直到鼻尖被熟悉的氣味籠罩,她才略顯怔忡地側過頭。
他就像是料到她有這個動作,所以早早將側臉湊過來,季月歡上次吃過虧,這次分明有意避讓,薄唇還是擦過他的臉頰。
她莫名有些僵硬,他反倒輕笑一聲,瀲灩的桃花眼灼灼地看著她,也在她的臉頰啄了一下。
“偷襲我,扯平了。”
季月歡都懶得跟他掰扯到底誰偷襲誰,隻是將臉轉了回來,眼神微閃。
“你……怎麽來了?”
“你說呢?”他反問。
他自然地在她身旁坐下,順勢彎下腰將掉落在地上的書撿起。
本來隻是順手,結果看到封麵上的名字就是一頓——
《女誡注解:論婦人德行之夜課》
祁曜君微微皺眉。
她什麽時候還看起女誡來了?
不對,女誡他也了解過,怎麽他不記得有這一注?
他轉過頭想問季月歡,卻發現她的表情不太對。
她似乎在他彎腰之時便已經轉過頭去,雖然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但耳根分明泛著淡淡的粉。
湊過去細瞧,發現不止耳根,她的眼神也飄忽不定,像是在……心虛?
季月歡發現他湊了過來,還以為他已經發現了,梗著脖子凶巴巴地道:
“幹嘛?你的藏書閣自己藏了這種書還不要人看了?”
“這種書?”
祁曜君咀嚼了一下這三個字,感覺有什麽玄機,當下翻開書頁。
然後……
光一個目錄他便無語了。
第一話:風流寡婦夜會書生。
第二話:高冷太傅夜懲逃妻。
第三話:禁欲方丈夜遇狐妖。
第四話:鐵血將軍夜題紅燭。
……
都什麽亂七八糟的,這種東西怎麽會出現在藏書閣?
季月歡聽他反問才知道自己有點不打自招了,伸手要去搶,但顯然來不及。
祁曜君舉著目錄頁朝她晃了晃,似笑非笑:
“這就是,女誡……夜課?”
季月歡眨著眼決定裝傻,“啊?我不知道啊,我對你們大曜的女誡又不了解的咯,看你的藏書閣放著,以為還挺權威的呢。”
想起這本書的名字,祁曜君默了默,估計當初收錄的時候負責的人也沒細看,以為是女誡的什麽稀有孤本,便幹脆收了。
見他不說話,季月歡像是想起什麽,又戳了戳祁曜君的肩膀,“說起來你小子是不是拿了我一本小黃漫……我是說避火圖,什麽時候還我?”
這下祁曜君也有點不自在了,耳朵有些充血,他輕咳兩聲,別過臉去,“還你做什麽?你還需要那種東西?”
“啊~~~”
季月歡拖長了尾音,“你需要?”
她就說這人為什麽進步神速,敢情背地裏沒少學啊。
祁曜君:“……”
祁曜君覺得自己被她帶跑偏了,自己分明不是來說這個的。
他正了正神色,將手裏的書按在麵前的桌案上,重新看向她,“說正事。”
季月歡垂眸,抬手捋了捋自己鬢邊的碎發,“說什麽?”
他掰過她的肩膀,要她直視自己的眼睛,“季月歡,我想清楚了,我答應你,不要孩子。”
季月歡一怔,她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料到,祁曜君會妥協。
“你……”她一時有些啞然,靜了好一會兒才像是不可置信般反問,“你確定嗎?”
“我確定。”
他說得無比篤定。
季月歡表情怔忡,垂在身側的手也止不住地蜷縮起來,指甲掐著掌心的痛感讓她微微回神。
她的睫毛頻率極快地撲閃了好幾下,才恍惚地開口:
“為什麽?”
祁曜君看著她,半晌後伸手將她抱住,他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說話時,季月歡能感覺到他胸腔的每一份震動。
“因為你不會妥協的。季月歡,你說過,盛不盛開,花都是花,有沒有我,你都是你。每一次冷戰,都是我一個人在痛苦掙紮,而你的生活毫無影響。如果我堅持,我就徹底失去你了。”
民間夫妻過日子,也是摩擦不斷,總需要一方服軟,而顯然在他和季月歡的這段關係裏,低頭的人隻能是他。
季月歡聽到祁曜君的話,有些恍惚,她感覺自己好像誤入了什麽古早言情小說的保大保小劇情,不同的是她並沒有懷孕,也沒有麵臨瀕死,可祁曜君依舊在她和那個虛無縹緲的孩子之間,選擇了自己。
“你確定嗎?”季月歡的睫毛依舊快速地撲閃,像是有些不敢置信,“你……你將來很有可能後悔……”
“季月歡。”
祁曜君打斷她,“你說過,我是你看過的某個話本子裏的主角,你比我想象的還要了解我,那麽,在你的認知裏,我有為我做過的決定後悔過嗎?”
沒有。
永昭帝祁曜君,從來殺伐果斷,說一不二,哪怕偶爾判斷失誤,給出並不那麽正確的決策,他所做也隻是想辦法糾正,他從不為自己的決定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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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了許久,季月歡終究輕歎一聲,緩緩抬手回抱住他。
“謝謝。”
祁曜君輕撫她的發絲,無奈道,“真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從你嘴裏聽到這兩個字。”
他不喜歡這代表了禮貌和疏離的兩個字。
季月歡抿了抿唇,忽然道:
“祁曜君,你想知道我的故事嗎?我是說,我在另一個世界的故事,或許你聽完,就能夠理解我為什麽不要孩子。”
她之前覺得沒有必要解釋,可既然祁曜君作出了選擇,她感覺自己也有必要給他一個交代。
否則,對他太不公平了。
祁曜君微頓,知道她大概會講鄭曼的事。
但他其實早就知道了,正因為知道,所以他才痛苦。
從她說出那句“這個世界上隻有一個季月歡就夠了”,當時胸腔傳來的鈍痛便已經告訴他,他沒法置喙她的選擇。
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質疑她,唯獨作為夢境親曆者的他不可以,他本該是最理解她的人。
說白了他邁不過去的坎一直是謝宇,他總疑心她心裏住著另一個人,她為對方生兒育女,卻不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上元節帶她出去,他幾次欲言又止,都是想問他和謝宇到底誰在她的心目中更重要,可又實在不知道從何問起。
但昨晚的夢境已經給了他答案。
她從頭到尾沒有愛過謝宇,她也未曾為任何人停留。
這便夠了。
他抱緊季月歡,“沒關係,如果是不好的回憶,那便沒有提起的必要。”
“談不上回憶,”季月歡的表情很平靜,“我連她的樣子都不記得。”
祁曜君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隨後緩緩點頭,“你如果想說的話,我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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