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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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王為了奪走季月歡,那一戰派出去的人根本不是吃素的。
    昌風作為前天樞閣閣主,都傷成那樣,危竹一個武功平平的就更不用說。
    他身上的多處刀傷劍傷,心肝脾肺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本就已經是強弩之末。
    他隻是放心不下季月歡,才強撐著最後一口氣。
    如今季月歡醒來,眼睛也恢複了,危竹再也沒有任何遺憾,隻殘存著不多的意識在床上苟延殘喘,陳利民說,他最多再撐兩天。
    季月歡見到他的時候,兩個人僅僅是片刻的對視,季月歡就知道,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僅僅是危竹了。
    季月歡看向祁曜君,“我想和他單獨說說話,可以嗎?”
    祁曜君握了握她的手,隨後神色複雜地看了危竹一眼,將空間留給他們。
    直到祁曜君離開,季月歡臉上的表情才冷淡下去。
    “陸危竹,好久不見。”
    陸危竹苦笑,“師妹,好久不見。”
    “什麽時候想起來的?”
    陸危竹望著帳頂,“在你醒的前一天吧。”
    準確來說是季月歡服下九轉返魂丹之後,危竹當時精神一鬆,再也撐不住,倒了下去。
    這一倒,前塵往事如潮水般朝他湧來。
    他終於知道師妹為什麽那麽討厭自己的了。
    困擾自己多年的謎題終於解開,可他寧願自己不知道。
    “我,嗬,若我真的隻是危竹多好。”
    他專程跟判官求了丟掉這個姓氏,可惜,陸危竹終究是陸危竹。
    “你以為我會感激你嗎?”季月歡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怎麽會呢?”
    陸危竹慘笑一聲,不知道是在說他怎麽會有這種奢望,還是在說她怎麽會原諒。
    “歡兒,我一直都知道,比起陸元豐那個王八蛋對你身體上的傷害,我的漠視,才是對你最殘忍的打擊。”
    “是,我受過的折磨夠多了,言語的嘲諷,身體的暴力,我都無所謂,因為那些人我根本不在乎。”
    季月歡看著他,“可是師兄啊,我最初真的以為你是這個世界上,除了小老頭以外對我最好的人,我為了留住那份虛假的溫柔,甚至欺騙自己,你從頭到尾都不知情……”
    陸危竹瞳孔猛縮。
    他像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師妹早就看透他了。
    “怎麽這副表情?”季月歡笑了笑,“你和陸元豐朝夕相處,我的病又那麽頻繁,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蠢得什麽都不知道吧?”
    “歡兒……”
    “可我的世界已經一片灰暗了,哪怕鏡花水月,那也是我目之所及的唯一色彩。”
    季月歡閉上眼,“就那一次,隻要那次你能站出來,就好了。”
    偏偏他沒有。
    他手中那柄名為“虛偽”的利刃,這一次不僅將她的人生攪碎,還波及到了那個清白了一生的老人。
    怎麽能不恨呢?
    她什麽都可以原諒的,唯獨那一次不行。
    “對不起,對不起歡兒,對不起……”
    滾燙的淚水從陸危竹的眼中大滴大滴地滾落,他一遍遍地說著對不起,但他知道,沒有用了。
    季月歡重新睜開眼,那雙眼睛平靜中不帶絲毫的情緒。
    “沒有必要,陸危竹,你也清楚你做這一切根本不是為了我,隻是為了想讓自己好過一點而已。”
    “這一世你也算幫了我不少,我們兩清了。”
    聽到最後一句話,陸危竹的眼睛裏閃爍起了些微的亮光,“歡兒,你……肯原諒我了嗎?”
    “怎麽可能呢?”季月歡眼中的嘲諷化作利刃直直地朝他刺來,紮得陸危竹生疼,“我永遠不會原諒的,但這和原諒無關,我隻是說,你不欠我了。”
    “陸危竹,往後我們因果兩清,你別再纏著我了,我也不想再看見你,別髒了我輪回的路。”
    陸危竹麵色終於灰敗下去,半晌後才閉上眼,沉沉說了一個“好”。
    季月歡轉身離開。
    出去的時候祁曜君正站在門口望著天空發呆,聽到聲音轉過頭來。
    “聊完了?”
    “嗯。”
    季月歡點了點頭,沒有要多談的意思,隻是上前,自然地牽過他的手,“走啦,我們回去吧。”
    祁曜君微微一愣,垂眸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嘴角不自覺揚起。
    卻在季月歡走出兩步之後將人拉了回來。
    “幹嘛?”季月歡一臉的不高興。
    祁曜君無奈地指了指另一邊,“這邊。”
    季月歡:“……”
    永昭四年,臘月二十七。
    曜京青州一段的運河順利通渠。
    此段河道雖不過三百餘裏,卻貫通了京畿與青州的水運要道,使漕糧、木材等物無需再繞行陸路,省卻了大半腳力,沿岸碼頭相繼開放,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會熱鬧非凡。
    主持修築運河的工部尚書季大人因督辦得力,受詔歸京。
    季月歡的心情變得格外忐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祁曜君都無奈了,“這麽緊張?”
    季月歡用力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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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曜君拍了拍她的腦袋,“別怕,有我在。”
    季月歡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忍住,但還是睡不著。
    祁曜君被她折騰得受不了,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歡歡,你要是再不睡,就別想睡了。”
    季月歡嘴巴一抿,眼睛一閉,“這就睡。”
    這人做起來沒完沒了,她可不想明天去見小老頭的時候路都走不利索。
    祁曜君本來也不是真的想做,就嚇唬一下她,見她老實了,這才重新躺下去,將人摟進懷裏。
    季月歡怕祁曜君胡來,當下也不敢亂動,胡思亂想間,迷迷糊糊還真睡了過去。
    晨曦的第一縷微光灑落大地,季大人歸京的馬車駛入曜京城。
    城門口的差役見了車駕,未等通傳便側身讓開,領頭的班頭還上前一步,抱拳行了一禮。
    “季大人回來了!”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如春風拂過麥浪,在整個曜京城蕩開。
    賣炊餅的老漢用圍裙擦著手,眼中閃著淚光;茶樓的書生們推開軒窗,探身張望;就連嬉戲的孩童也被母親拉著,安靜地立在道旁。
    沿途百姓紛紛駐足,側身讓道,向那輛馬車躬身行禮。
    馬車一路駛過長街,於宮門口停下。
    那裏,祁曜君帶著精心打扮的季月歡並百官親迎。
    ——季月歡當初假死離宮其實被瞞下來了,季家人麽知道那具屍體是假的,自然不會蠢道聲張,崔德海則是想到季月歡,之前兩次捐款造勢已經讓她在民間連同朝中都有了不少的聲名,若是傳出她死於冷宮,為免民心動蕩,更是將消息壓得緊。
    因此在外人看來,隻是季月歡沒來由被打入冷宮,如今又被皇上從冷宮接了出來。
    季月歡從進宮開始就一直是一個傳奇,曾創下連晉十級的記錄,當初被打入冷宮,別說後宮了,就連前朝都不相信她是真的失寵,很多人甚至私下設了莊,賭皇上什麽時候把她接出來。
    如今季大人立了功,回京接受封賞,季月歡作為季大人最疼愛的女兒,出現在這裏眾人一點都不奇怪。
    眼前的轎簾被掀開,一隻清瘦的手掀開轎簾,季大人身著得體的官服下了車。
    他躬身給祁曜君行禮,季月歡站在旁邊,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意,緊張地等他抬頭,下一秒,笑容卻僵在臉上。
    季書棋根本沒來得及直起身子,便一頭栽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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