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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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身著一襲絳紅織金雲鳳紋嫁衣,這是按皇後大婚禮服規製特製,卻在原基礎上增添十二章紋樣——金線繡日月山河,銀線綴星辰萬象,更有山龍華蟲等帝王專屬紋飾。腰束九孔玲瓏玉帶,頭戴九鳳翊龍冠,鳳嘴銜東珠,冠頂竟是一尾金龍盤繞,龍睛以血玉鑲嵌,活靈活現。
    祁曜君看著他的夫人一步步朝自己走來,被此刻的她美得一陣失神。
    他就說,她穿紅色會很好看。
    如此張揚明豔又極具生命力的色彩,最適合她了。
    他朝季月歡伸手,季月歡也看向他,這男人的容貌本就得天獨厚,精心打扮一番後,就更讓人挪不開眼了。
    身上是和她同色的龍紋婚服,金線繡就的蟠龍在日光下熠熠生輝。他眉目如畫,雙眸含星,頭頂的白發在之前就被季月歡用自己調出來的染料給他染回了黑色,如今玉冠束起的長發如墨般傾瀉,襯得那張俊美無儔的麵容愈發攝人心魄。
    倒是薄唇微抿間透著一絲難得的緊張。
    季月歡無奈地笑了笑,緩緩將手放進他的掌心。
    掌中是讓人安心的溫度,祁曜君握得緊緊的,牽著她的手,邁上步輦。
    皇上與旭夫人同乘一輦,二人手中共執一柄玉如意,寓意“同心同德”。
    九鳳金輿自季府出發時,輿前高舉“季氏月歡”的金字朱牌。沿途百姓皆見儀仗隊手持的宮燈上,皆以朱砂寫著"季氏月歡"的名諱,映得長街如晝。
    鑾駕於太廟前停下,祁曜君親執季月歡之手入太廟,在百官見證下,將“季氏月歡”四字以金粉題於玉牒之上,並命人將季月歡一縷頭發與自己的結發一同封入金匱,置於太廟正殿梁間。
    合巹之禮設在金鑾殿——
    百官跪伏兩側,看著帝王親手執起纏著金絲的紅綢,另一端遞到季月歡手中。
    在禮官的高聲唱和中,祭告天地。
    合巹酒器用的是祖廟祭器“龍鳳呈祥樽”,樽身蟠龍紋中嵌著十二顆夜明珠,酒液傾入時,珠光與酒色交融,恍若銀河傾瀉。
    當兩人共飲時,禮炮九響,皇城四角突然升起萬千明燈,殿外九鼎齊鳴。
    禮成後,祁曜君當眾取出一方金印,上刻“旭夫人印”,放入季月歡手中,言,持有此印,如朕親臨。
    文武百官皆在,卻無一人敢置喙——畢竟聖旨明言,“旭夫人位比帝王”。
    回到未央宮時,已至黃昏,季月歡已經累得不行了。
    好長好長的流程啊……
    祁曜君好笑地看著她,“怎麽累成這樣?”
    季月歡都沒力氣瞪他了。
    祁曜君認命地把她撈起來,給她拆發髻,直到三千青絲鋪散,季月歡才晃了晃自己腦袋:
    “誒,我的腦袋終於又回來了。”
    她鼓著腮幫,半開玩笑地抱怨,根本不知道這副樣子落在祁曜君眼中有多可愛。
    他終於按捺不住,扣著她的後腦將人狠狠吻住。
    從她穿著火紅的嫁衣出現在自己麵前,他就想這麽做了。
    不知道是今天這個日子讓他格外心潮澎湃,還是他一路過來確實忍了很久,總之他一上來就吻得又深又重,季月歡沒一會兒唇就被他吮得發麻。
    “……祁曜君,你……你都不累的嗎?”季月歡覺得匪夷所思,同樣的流程,為什麽她就累成狗,這個人跟沒事兒一樣。
    祁曜君微微放開她,貼著她的唇低笑,“放心,洞房花燭的力氣還是有的。”
    “可我沒力氣了……”
    “沒關係,我自己來。”
    季月歡:“……”
    “祁曜君你敢撕我嫁衣試試,這可是花娘親手繡的!”
    祁曜君頓了頓,啞著嗓子低笑,“那不撕,你自己脫。”
    季月歡紅著眼生氣,“我沒力氣了。”
    祁曜君被她氣笑了,“歡歡,你確定要在這種時候挑事兒?”
    季月歡輕哼一聲。
    她就是氣不過,這男人不是力氣多得很嗎?
    “我不管,你要做就好好脫。”
    祁曜君:“……”
    行。
    季月歡很快就後悔了。
    讓他脫衣服,他倒好,邊脫邊撩。
    季月歡整個人跟蝦米一樣蜷縮起來。
    “祁曜君……你……你混蛋……”
    祁曜君低笑著,“別急歡歡,我還沒理清這個腰帶要怎麽解。”
    報複!分明就是報複!
    到後麵季月歡更恨了。
    她都被扒光了,這人居然還衣冠楚楚的?
    “你……你怎麽不脫?”
    祁曜君慢條斯理地碾著,聲音懶得很,“騰不出手來,或者,你幫我脫?”
    她就該趁著剛剛有力氣給他撕了!
    季月歡生氣,偏過頭把臉埋進被褥。
    偏這個人還要得寸進尺。
    “歡歡,我們成婚了。”
    他貼著她耳朵低語。
    季月歡受不了,“所以?”
    婚禮都結束了忽然說這個幹什麽?
    “所以,你是不是該喚我一聲夫君?”
    上一次聽這個稱呼還是她氣晉王的時候,祁曜君一直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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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月歡整個腦袋都快埋進被褥了,細長的脖頸線條繃得筆直。
    “不要。”
    “歡歡……”
    “……我不……”
    “夫人?”
    季月歡瞳孔都縮起來了,眼尾泛著妖冶的紅,晶瑩的液體從眼眶溢出。
    “祁……祁曜君……你隻會這一招是不是……”
    “是。”
    他倒是臉皮厚地承認了。
    他調整了一下略微紊亂的呼吸,愈發遊刃有餘。
    “歡歡,今晚不同,你便是示弱我也不會罷休的。”
    季月歡咬著下唇,不理他了。
    兩個人膠著許久,她愣是強得不吭聲。
    祁曜君是真拿她沒辦法了。
    他歎了一口氣,親吻她的鎖骨,脖頸,再度蜿蜒至她耳後。
    本就長在季月歡審美點的聲音此刻啞下來,蠱惑力簡直成倍增長,偏他還刻意將語調放緩,帶著幾分低聲下氣的味道。
    “就喚一聲,好不好?”
    不隻是她會示弱的,他也會。
    季月歡都快氣死了,這人怎麽什麽都學啊,交學費了嗎?
    她感覺腦子裏緊繃的那根弦隨時都會斷掉。
    眼前一下天旋地轉,再回過身時,祁曜君已經在她身下。
    兩個人均是一頓。
    祁曜君率先緩過來,扣著她的腰,往自己胸膛的方向靠了靠,語氣更顯哀求。
    “夫人,好不好?”
    季月歡一下被擊潰了。
    她無神地趴在他懷裏,低喃了一聲,“夫君……”
    祁曜君眼底一瞬間迸射出細碎流華。
    今夜,注定漫長。
    永昭四年,四月初一,工部尚書季書棋請辭,帝準。
    同日,未央宮,南星已經為季月歡收拾好了行囊。
    她曾一度是小老頭的眼睛,如今有了機會,她想和他一起去看看。
    南星冬霜和臘雪都跟她一起,本來祁曜君給她的那十個人也想和她走的,但如今女官考核如火如荼地進行,季月歡覺得她們本事不俗,跟著她是埋沒了,倒不如去給女子掙個臉麵。
    眾人也覺得有理,便相繼告辭。
    言靈說她的目標是欽天監,等她當上監正,以後誰惹她她就丟對方一臉的下下簽。
    祁曜君一頭的黑線,季月歡忍著笑叫她趕緊跑。
    除了那十個人,李迎夏也跑去當女官了。
    祁曜君在封季月歡為旭夫人之後,也將後宮殘存的眾人全部抬至妃位,除了貴妃和賢妃,以及膝下有二公主的婉嬪被抬為良妃,後宮眾人再也不用為了往上爬而勾心鬥角,因為祁曜君的聖旨說得很明白,往後她們的位分都不會動了。
    這下誰都沒有了鬥的心思。
    此後女官製度推行,皇上特意表明,不限後宮嬪妃抑或官家夫人。
    李迎夏立馬坐不住了,果斷報名,除了她以外,還有周才人也去了,段蕊還在猶豫,不知道以她的膽子,什麽時候願意邁出那一步。
    不過這都不是季月歡要考慮的了。
    和她同行的還有娘親,二哥說巧物閣遍布大曜,當時開的時候她沒在,如今正好讓娘親帶她認認。
    祁曜君站在宮門前,還是有些不舍。
    季月歡原本都要上馬車了,又轉身走回他跟前,伸出雙手,將他抿成一條線的唇拉扯出一個上揚的弧度。
    “笑一笑嘛。”
    “笑不出來。”他虎著個臉。
    季月歡無奈,轉而握住他的手,“祁曜君,你忘了嗎?我暈車啊。”
    祁曜君一怔,差點以為她不走了。
    又聽她說:
    “所以我會走得很慢,我等你來找我好不好?”
    一如曾經她給出不後退的承諾,這一次她明確說出會等他。
    這是一份期待。
    曾經祁曜君用一條夏天的裙子,讓季月歡為了一份美麗,堅持了一個春季。
    而今他用他自己,讓季月歡為了一份重逢,願意堅持許多個春夏秋冬。
    祁曜君長出一口氣,臉上終於緩緩露出一份笑容。
    “好。”
    此後數年,大曜百廢俱興。
    江南世家歸順,運河貫通南北,女官之製推行如火如荼。
    旭夫人乘一輛四望帷車,朱輪華轂,金鈴懸角,遊曆天下。
    車帷輕紗薄透,百姓可遙遙望見其中端坐的身影。
    最令人稱奇的是,車轅旁懸著一麵鳴冤鼓,赤漆金釘,但凡有冤情者,皆可擊鼓求見。
    起初無人敢試,直至行至青州時,一老婦當街攔駕,哭訴田產被奪之冤。
    旭夫人抬手停車,於市集設案,當場審問。不過半日,便查出當地豪強勾結官吏之罪,立命隨行女官錄狀,飛馬遞送刑部。
    自此,旭夫人車駕所至,常有百姓捧狀跪候。她或於驛亭,或在官道,擇明亮處設座,親自聽訟。遇小案即決,大案則加印急遞京師。
    民間遂傳:“旭夫人行車處,冤情化雲煙。”
    【明月複位,恩澤哺饋;國之昌極,日月同輝。】
    祁曜君最初其實理解錯了。
    他以為的明月複位,是季月歡假死那次,被他帶回宮中,他以為的日月同輝,是季月歡與他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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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直至此時,他才真正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明月複位,是指季尾草將季月歡這個身份,徹徹底底還給她,而後她將用自己的恩澤,回饋大曜。
    日月同輝,月,自然是季月歡,但日,指的從來不是祁曜君,而是“旭夫人”的“旭”。
    她一直都是自己的太陽。
    她將帶著那份無論白天黑夜都存在的光,照亮大曜每一個角落,帶領大曜,走向極致盛世。
    永昭二十一年,祁曜君宣布退位,卻未曾傳位。
    永昭帝頒布最後一道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承天命禦極二十餘載,夙夜憂勤,惟願天下太平,百姓安樂。今四海升平,新政已成,朕欲效古之聖王,擇賢而禪。然儲位之爭,非朕所願見,故決意以非常之法,定非常之選。
    皇長女祁錦舒、皇次女祁錦依、皇長子祁永晝,皆朕骨血,各有所長。
    即日起,三人共領監國之責,分理朝政,五年為期。
    朕與旭夫人將隱於民間,暗察政績。凡民生疾苦、吏治清濁、新政推行,皆在考校之列。五年之後,能者繼統,庸者退位。
    一應朝務,三人共議,遇大事不決,可飛鴿傳書,朕自會回應。
    六部官員須盡心輔佐,不得偏私。若有結黨營私、挑撥離間者,立斬不赦。
    天下州縣,凡遇監國公主、皇子巡行,皆以帝王之禮相待。
    此詔既下,望爾等以蒼生為念,以社稷為重。
    朕雖退位,心係天下。五年之後,必當歸朝,親定乾坤。
    欽此。】
    聖旨一出,朝野震動。
    然太上皇已不見蹤跡。
    同一時間,西北小鎮,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濺起飛塵無數,在一處宅院前停下。
    一人自馬上躍下,快步至門前,手抬起又放下,終究沒有敲響那扇門。
    他從袖中掏出一枚五色土陶哨,置於唇前,吹動五聲。
    “吱嘎”一聲門響,一名眉目如畫的女子開了門,看見來人,笑容緩緩從臉上綻開。
    “歡歡,我來了。”那人說。
    季月歡朝他展開雙手,一如方才那扇為他敞開的門。
    “好久不見,祁朝紀。”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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