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裹著霜糖氣息漫過窗欞時，葉蓁正用蘇域送的玉刀刮取桃木劍上的糖霜。昨夜魏糾抹在她眼下的飴糖化了，凝成淚痣般的紅印，惹得曾易新製的窺心鏡總嗡嗡作響。
    “小師妹的劍穗歪了。”白柏山倚著丹爐拋來顆蜜漬梅子，玉簫卻挑開了她藏在袖中的輪回鏡碎片。銅綠斑駁的鏡麵忽然泛起漣漪，映出沐清歌執劍立在轉生樹下的背影——那樹下分明埋著她前日偷藏的蘇易水藥渣。
    簷角冰棱猝然炸裂，蘇易水挾著靈泉寒氣掠進屋內。他蒼白指尖剛觸到輪回鏡，四大玄門的傳訊紙鶴便撞破窗紙，燃著青焰的符文在空中炸開：“交出天機竊命者！”
    地宮暗河倒映著三百盞龍紋燈，葉蓁踩著蘇域鋪的鮫綃毯走向泉眼。腰間三枚同心結燙得驚人，魏糾的魂燈在左袖跳躍，右袖裏蘇易水給的桃木劍正化出沐清歌殘影。
    “他們都說你像我。”殘影忽然握住她執劍的手，劍尖挑起潭底封印石，“可易水將墮仙骨煉成糖人哄你吃藥時，我從未教過他這些。”
    水幕轟然破碎，蘇域玄色王袍浸在血泊裏，掌心還攥著半塊虎符糖。四大玄門長老的誅魔陣外，魏糾赤練鞭正卷著蘇易水的束修劍——那劍柄煙羅紗不知何時纏上了葉蓁的發梢。
    “輪回九十九次才改得的命數...”蘇易水染血的掌心突然貼上她後心，寒氣裹著靈泉眼灌入經脈，“小五該學會自己造糖了。”
    霜糖在舌尖化開第七重滋味時，葉蓁正蹲在轉生樹下埋魏糾送的玄鐵盒。丘喜兒新研製的“醉生夢死糕”熏得曾易的傀儡滿地打滾，白柏山卻從糕點渣裏拈出星圖殘片：“五師妹可知，師尊當年在墮仙骨上刻的不是封印咒？”
    盒中沐清歌的殘魂忽然睜眼，指尖凝出二十年前的月光。葉蓁看著那道光照亮蘇易水頸間咒文——哪是什麽墮仙封印，分明是逆轉輪回的婚契紋。
    山門外忽然傳來玉磬清音，蘇域的龍紋轎碾著四大玄門旗幡停在她眼前。太子殿下掀簾遞來鎏金食盒，掀開卻是沐清歌的束修劍：“萬盞明燈照不透輪回，不如借小糖罐的火光？”
    梅枝輕顫，魏糾赤瞳映著葉蓁掌心浮出的命盤。魔尊大人咬破指尖將血抹在她眼尾紅痣上：“沐清歌欠的債，該用喜酒還了。”
    風起時，蘇易水係在她劍柄的青銅鈴終於響徹西山。葉蓁望著靈泉裏自己與沐清歌重疊的倒影，突然咬碎含了許久的飴糖——這次嚐到的，是沐清歌藏在墮仙骨裏二十年的桂花釀。
    「傀儡夜話」
    曾易的機關鼠偷喝忘憂酒醉倒丹房，葉蓁收拾殘局時發現鼠腹暗格。半塊糖人模具裏封著沐清歌的手記："易水今日又雕壞三十個糖人，眼疾恐難愈。"窗外梅枝輕響，蘇易水蒼白的影子從月下掠過，袖口露出纏著繃帶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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