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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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浸透山階時,葉蓁蹲在膳房簷下熬墮仙骨。魏糾的赤練鞭卷著糖漿在鍋裏畫符,每道咒紋亮起,簷角銅鈴就震落三顆晨露。第二十九道符咒成型時,白柏山的玉簫挑開了她束發的糖釵。
“五師妹這鍋湯若是成了,蘇師弟刻在婚契紋裏的三百載修為可就散了。”簫尖沾著的靈泉霧凝成小鏡,映出地宮寒潭——蘇易水正將最後半截指骨按進心口,冰霜沿著脊背爬滿婚契紋。
葉蓁攪動糖漿的木勺突然折斷,半截墮仙骨從鍋裏浮起,赫然是沐清歌當年雕壞的合巹杯耳。簷外傳來傀儡鶴的尖嘯,曾易的聲音混著機關齒輪聲傳來:“四大玄門拆了東側陣眼,噬魂釘開始吸轉生樹的靈氣了!”
地宮冰壁淌著血糖漿時,葉蓁踩著蘇域鋪的鎏金陣圖闖進寒潭。魏糾的魔紋纏住她腳踝,赤瞳映出潭底異象——三百枚糖人模具正吞噬蘇易水的婚契紋,每個凹陷處都湧出沐清歌的殘影。
“他們逼你選呢。”白柏山玉簫戳破潭麵冰層,簫孔滲出帶桂花香的靈泉霧,“保轉生樹就得碎蘇易水的命盤,保命盤就得看這山頭的靈氣被噬魂釘吸幹。”
葉蓁指尖剛觸到冰水,蘇域的龍紋轎便撞破地宮穹頂。太子殿下蟒紋箭袖浸著血,掌心的虎符糖裂成兩半:“孤拆了北疆三座靈礦,夠補轉生樹半柱香靈力。”
暗處突然傳來玉碎聲,蘇易水蒼白的指尖破霧而出,將最後半塊墮仙骨按進葉蓁後頸。婚契紋綻放的刹那,三百世輪回的光影漫過寒潭——每世都是沐清歌握著糖勺,將墮仙骨湯喂進她口中。
霜糖在琉璃盞裏凝成並蒂蓮時,丘喜兒正把“斷腸散”捏成喜鵲投進酒壇。葉蓁咬著虎符糖翻看青銅匣,糖塊突然炸開記憶:二十年前沐清歌掀翻的哪是合巹酒,分明是蘇易水替她承劫的墮仙骨湯。
轉生樹根係纏住山門時,魏糾的赤練鞭正卷著噬魂釘當糖畫棍使。葉蓁躍上樹冠,看見蘇易水跪在靈泉眼雕最後一塊糖人模具。他頸間婚契紋滲出的不是血,是沐清歌當年封存的半壇桂花釀。
“小五看好了。”蘇易水染血的掌心托起冰曇花,花瓣脈絡與青銅匣星圖重合,“這才是真正的鎮山陣。”
暮色漫過護山大陣時,三百盞龍紋燈在暴雨中燃成星鬥。葉蓁站在轉生樹盛放的海棠雨中,看魏糾魔紋吞噬噬魂釘,蘇域虎符糖化作鎏金鎧甲,白柏山玉簫聲催開沐清歌的殘魂。
蘇易水破碎的婚契紋突然纏上她手腕,靈泉眼裏浮出三百個糖人模具。葉蓁咬碎含了整日的桂花糖,甘甜漫過喉間時,沐清歌的虛影自糖霜中走出,執起她的手按在轉生樹心——
十萬道金光破雲而下,噬魂釘煉成的糖人陣列懸浮半空。四大玄門飛舟墜毀的轟鳴裏,魏糾的赤練鞭卷來半壇合巹酒,蘇域的鎏金陣圖裹住山門殘骸,白柏山的玉簫聲裏,蘇易水最後半縷殘魂化作糖霜,溫柔地覆上她眼睫。
雨停時,新生的靈泉眼湧出桂花釀。葉蓁蹲在轉生樹下埋糖人模具,身後梅枝簌簌作響,三枚沾著晨露的蜜餞同時落進她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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