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核滾落青石板的脆響裏，葉蓁捏著三枚蜜餞後退半步。身後梅枝簌簌顫動，蘇易水染著藥香的氣息拂過耳際，那支新簪的糖釵正化出細密冰紋——竟是沐清歌當年掀翻合巹杯時，濺在轉生樹根上的酒液凝成。
    "東南角的靈鼠洞。"魏糾的赤練鞭突然纏住她腳踝，魔瞳映著糖釵流轉的光，"本座瞧見小野貓往裏頭塞了半壇桂花釀。"
    葉蓁掌心剛凝出冰刃，白柏山的玉簫已挑開她束發的絲帶。三百根青絲懸成星圖，每根發梢都墜著蘇易水雕的糖霜珠："五師妹這頭發，比沐清歌當年在誅魔陣裏舞劍時還亂三分。"
    地宮冰棺滲出糖漿時，葉蓁正踩著蘇域的鎏金陣圖修補靈泉眼。虎符糖裂開的紋路裏浮出沐清歌的殘影，虛影指尖凝著冰曇花，花瓣脈絡與蘇易水後背婚契紋嚴絲合縫。
    "小糖罐的爪子倒是利索。"魏糾赤足碾碎滿地噬魂釘，魔紋順著糖漿爬上冰棺，"當年沐清歌在這棺中留的可不是屍首，是......"
    話未說完，曾易的機關雀叼著半塊糖人模具撞破穹頂。葉蓁接住的刹那，前世記憶洶湧而入——二十年前靈泉暴動夜，蘇易水跪在轉生樹下刻的根本不是糖人，是將自己命盤雕成了護心鏡。
    "五師妹當心！"白柏山玉簫突然刺穿她袖口，帶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沐清歌的劍招，"這才是真正的鎮魂術。"
    霜糖在琉璃盞裏開出紅蓮時，丘喜兒正把"斷腸散"揉進糯米糍。葉蓁咬著浸透龍涎香的蜜餞翻看青銅匣，糖漬突然在舌尖炸開幻象——蘇域立在龍紋轎頂拆解虎符，鎏金紋路裏淌出的竟是蘇易水當年被斬斷的情絲。
    轉生樹突然劇烈震顫，根係纏著靈泉眼浮出地麵。葉蓁追到山門時，正撞見魏糾赤足踩著誅魔旗狂笑，赤練鞭卷著三百糖人列成喜轎："沐清歌的野貓崽子，可比她當年還會折騰！"
    喜轎簾幔掀開的刹那，蘇易水蒼白的臉從靈泉霧中浮現。他頸間婚契紋爬滿糖霜，掌心托著的冰曇花裏，沐清歌的虛影正與她十指相扣。
    暮色漫過焦土時，十萬道金光從天際垂落。葉蓁站在轉生樹新綻的梅雨中，看魏糾魔紋吞噬最後一道噬魂陣，蘇域虎符糖化作萬裏河山圖，白柏山玉簫聲裏浮出沐清歌完整的命盤星圖。
    蘇易水染血的掌心貼上她後背，破碎的婚契紋綻放如紅蓮。葉蓁望著蓮心浮出的三百世記憶，突然咬碎含著的三枚蜜餞——霜雪味的凝成蘇易水雕糖人時的冰刃，魔紋味的化出魏糾赤練鞭上的火星，龍涎香味的竟裹著蘇域虎符裏藏的半縷帝王魂。
    風起時，新生的靈泉眼漫過朱漆山門。葉蓁赤腳踩在青石板上，發間糖釵突然墜地碎裂。沐清歌的虛影自糖霜中走出，將合巹杯塞進她掌心，杯底沉著的桂花突然開口說話："甜夠了，該還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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