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聲的幻境是一間沒有窗戶的密室，牆壁上橫七豎八刻著咒文。葉蓁的繡鞋陷進冰涼的血泊裏，十歲的慕聲蜷縮在角落，手腕被鐵鏈磨得血肉模糊。他懷裏抱著一隻焦黑的兔子玩偶——那是慕容兒留給他唯一的物件。
    "娘說……隻要數到一千，就放我出去。"幼童的呢喃混著鐵鏈窸窣，他腳踝上青紫的掐痕還未結痂，那是慕家主母懲戒"妖物"時留下的。
    葉蓁攥緊胸口的衣料。係統強製她旁觀這段記憶，卻在她試圖觸碰小慕聲時發出警告：【禁止幹預既定過去！】鏡妖的蠱惑聲在耳邊炸開："可憐嗎？你可知他日後會為淩妙妙剜盡萬人心？"
    現實中的慕聲正在鏡妖巢穴苦戰，淩妙妙被藤蔓纏住腰肢尖叫："子期救我！"葉蓁看著幻境裏數數的孩童，突然扯斷頸間紅繩。那枚藏著慕容兒殘魂的玉墜碎在掌心，鮮血滲進鏡麵——
    "以吾血脈，共爾魂靈！"
    這是係統數據庫裏殘缺的禁術。慕聲的妖力如岩漿灌入葉蓁經脈，她在劇痛中看到他記憶深處的畫麵：慕容兒被慕家人逼到懸崖，懷裏還抱著慕聲的繈褓。"阿聲，閉眼……"那是大妖最後的溫柔。
    幻境崩塌的刹那，現實中的慕聲本該撲向淩妙妙。可他瞳孔突然泛起妖異的金芒，轉身將葉蓁死死護在懷中。鏡妖的利爪貫穿他肩胛，血滴在葉蓁眼尾，燙得她渾身發抖。
    "為什麽……"她盯著他後頸浮現的妖紋。
    "你身上有娘的味道。"慕聲的呼吸混著血腥氣拂過她耳垂，指尖卻溫柔拭去那滴血，"別讓阿姐知道。"
    淩妙妙被柳拂衣救下時，袖中的係統光屏瘋狂閃爍：【警告！慕聲救贖進度倒退20！】她望向相擁的兩人，第一次嚐到酸澀的滋味。
    柳拂衣在客棧廂房攔住葉蓁。他手中銅鏡映出她脖頸未愈的咬痕——那是共魂術的反噬，慕聲妖力失控時險些咬斷她動脈。
    "葉姑娘可知，慕聲半妖之身若徹底覺醒，需飲盡通靈者心血？"他劍鞘壓住她顫抖的指尖，"你活不過下一個朔月夜。"
    窗外忽然傳來玉珠相擊的脆響。慕聲倚著廊柱把玩束發銀環，腳邊躺著幾隻被擰斷脖子的傳訊紙鶴——他早截聽了全部對話。
    "柳大哥總是這麽愛多管閑事。"他笑眼彎彎，踩過滿地紙屑走向葉蓁，"表妹的藥，該涼了。"
    葉蓁在慕家藏書閣翻找破解共魂術的方法時，淩妙妙抱著一兜杏脯湊過來。
    "妹妹怕冷嗎？子期讓我把這個給你。"她遞來慕聲的狐毛大氅，袖口還沾著捉水妖時的腥氣。係統光屏在葉蓁眼前炸開：【慕聲殺孽值+10，請盡快矯正劇情！】
    "他其實很孤單。"淩妙妙突然低聲說，"每次殺完妖，他都在河邊洗很久的手。"
    葉蓁攥緊大氅下的手爐。慕聲昨夜確實在寒潭泡到指尖發白，卻在她經過時笑著揚起濕漉漉的手："表妹要試試嗎？冷水鎮疼最有效了。"
    柳拂衣在渭河畔找到葉蓁時，她正將寫滿符咒的河燈放入水中。這是江南給橫死者引魂的舊俗，燈芯卻用了慕聲常用的安神香。
    "你為他做的這些，終歸是徒勞。"柳拂衣解下外袍罩住她單薄的肩，"他的命數早在慕容兒跳崖時就定了。"
    葉蓁忽然抓住他手腕。月光下，她掌心浮現與慕聲同源的妖紋："若我說，我的命數……也係在他身上呢？"
    對岸傳來淩妙妙的驚呼。慕聲斬落最後一隻水妖的頭顱，手中劍卻突然調轉方向，直指柳拂衣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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