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在子夜毒發那次，我咬破指尖抵在他唇間。他掙紮著要推開，卻被我扯開衣襟按在榻上："聖女血若真能解毒，你該謝我才是。"
    月光漏進半合的窗，我看見他眼底翻湧的痛楚比碧茶毒更深。染血的指尖描過他心口毒紋，竟勾出段陌生記憶——紅衣少年跪在祠堂，將玉蟬係在泥娃娃腕間："若真有輪回，我等你來討債。"
    方多病踹門送來解藥時，我正被李蓮花扣在懷裏。他滾燙的掌心貼著我後頸命門穴，說出的每個字都淬著毒："葉姑娘可知道，當年李相夷就是用這招殺了...咳..."
    瓷碗碎裂聲驚破往事，我轉頭看見芩婆顫巍巍立在門外。她手中端著的藥湯浮著並蒂蓮，正是雲隱山禁地才生的陰陽蓮。
    禁地的寒潭漫著千年不散的霧，我跟著芩婆踩過刻滿南胤文的石階。李蓮花突然拽住我腰間藥囊："潭底沉著四顧門舊案卷宗，葉姑娘確定要看？"
    方多病點燃的火把照亮潭水，漣漪間浮出十二尊青銅像。芩婆的藥杵敲在第三尊像的眉心，整座山突然震顫——那竟是按現代博物館方位排列的十二生肖獸首。
    "這不是解藥..."我摸著獸首缺失的右耳，"是時空陣眼。"
    李蓮花突然輕笑出聲，少師劍挑飛我鬢間木蝴蝶簪："葉姑娘可聽過？有些輪回，要斷在故事開頭才圓滿。"他劍尖指著自己心口，那裏纏著我昨夜換的繃帶，"比如李相夷該死在海裏，比如你該留在...你的時代。"
    潭水轟然炸開時，方多病撲過來拽住我倆手腕。逆流的漩渦中，我清晰看見他懷中掉出的婚書——女方生辰八字，竟與我腕間玉蟬的冰裂紋完全重合。
    陰陽蓮綻開的刹那，十二獸首眼窩射出金光。方多病徒手掰開機關鰩的燃料艙，火油潑在寒潭水麵，映出我們三人支離破碎的倒影。
    "天機堂的時辰鍾..."他抖開婚書墊在獸首下，"每百年誤差三刻，現在剛好夠撥亂反正。"
    李蓮花突然拽著我退到潭邊古碑後，少師劍橫在彼此咽喉間："葉姑娘可還記得，我說過當歸放三年就失了藥性？"他劍鋒一轉挑開我腰間香囊，曬了整整三年的當歸末紛揚如雪，"但若混著聖女血——"
    藥粉觸到血珠的瞬間，寒潭凝結成鏡。我望著鏡中閃現的現代病房，呼吸機滴答聲與少師劍鳴共振。李蓮花突然吻住我染血的指尖，揚州慢的內勁震碎所有獸首："這次換我等。"
    考古隊打開南胤聖女棺槨那日，我正給醫學院新生講《青囊經》。手機突然震動，推送新聞寫著："東海沉船出土少師劍，劍穗係千年未腐的木蝴蝶..."
    講座結束時有學生舉手："老師相信穿越嗎？"我摸著頸間紅繩剛要回答，窗外忽然飄來當歸香氣。
    穿唐裝的男人倚在銀杏樹下，指尖轉著鋁製糖盒："葉醫生可願收留個失業的江湖遊醫？"他腕間紗布滲出淡金紋路，正是我論文裏寫的碧茶毒愈合期特征。
    藥研所的晚霞漫過古籍堆，他熟門熟路地煮起藥粥。當我翻開他帶來的《蓮花樓》殘卷，泛黃扉頁上赫然添了行新墨：「葉蓁安好，江湖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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