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回春堂的茅草簷角，葉蓁蜷縮在藥櫃後的陰影裏，腕間赤紋如灼燒的鎖鏈般收緊。軒老板的腳步聲混著雨聲逼近，腰間狌狌鏡的青銅獸首在閃電中泛著冷光。
    “西陵王姬的血脈，竟在清水鎮苟活三百年。”軒掀開浸透雨水的竹簾，掌心懸浮的玉玨映出葉蓁鎖骨下鳳凰銜玉的印記，“跟我回五神山，你還能體麵地做皓翎的祭品。”
    藥杵砸向軒後腦的刹那，小六的銀針已抵住他咽喉：“老子撿回來的人，輪不到你帶走！”鮮血從針尖滲出，葉蓁卻看見軒袖中滑落的赤水族徽——那是三百年前赤水祭壇的鎮魂符，她曾在玉山古卷中見過焚盡西陵血脈的陣法圖。
    相柳的冰刃刺穿軒的左肩時，葉蓁正被三名暗衛按在泥濘中。銀發將軍黑袍翻卷如垂死的鶴，胸口插著半截斷裂的玉簪——那是她清晨替阿念梳頭時遺落的。
    “九頭妖也學人族英雄救美？”軒抹去嘴角血漬，狌狌鏡驟然射出金光。相柳的獠牙刺入葉蓁頸側，毒血混著靈力灌入她經脈：“玉山的聖女，可別死得太難看。”
    劇痛中，記憶如潮水衝破封印。
    ——三百年前的玉山瑤池，西陵珩將繈褓塞進王母懷中：“旱魃命格會吞噬小夭，讓蓁兒替她承了這反噬！”鳳凰花海在靈力震蕩中枯萎，葉蓁腕間赤紋正是王母烙下的封印。
    塗山璟撞開地窖暗門時，葉蓁正用骨刀剜出心口精血。青丘狐火照亮她潰爛的腕間，九尾狐圖騰在璟額間若隱若現：“以心頭血煉遏靈丹，你會魂飛魄散！”
    “總比小夭變成旱魃好。”葉蓁將血珠滴入丹爐，火光映出璟眼底翻湧的恐懼——他在害怕，怕這雙曾為他換藥的手，再也觸不到鳳凰林的晨曦。
    相柳踏著辰榮殘軍的屍骸找到她時，葉蓁正在亂葬崗埋最後一塊疫病死者的骸骨。防風邶的麵具裂開一道縫，露出他蒼白唇角：“玉山的人，都像你這般愛多管閑事？”
    “我在找這個。”葉蓁攤開掌心，北冥冰晶裹著相柳的一縷銀發，“你故意讓冰晶沾了血——九命相柳，也會怕被人遺忘？”
    他掐住她脖頸按在焦黑的槐樹上，奴隸烙印在衣領下猙獰如蜈蚣。葉蓁的指尖撫過那道疤，相柳突然鬆開手，任由她跌進腐葉堆：“下次見麵，我會殺了你。”
    “你不會。”葉蓁將冰晶係在他腕間，“一個連自己都憎惡的人，怎麽舍得殺這世上唯一記得你真名的人？”
    皓翎王的鑾駕降臨清水鎮那日，鳳凰林開了三百年未見的並蒂花。葉蓁跪在祭壇中央，看著小六被瑲玹的暗衛拖出回春堂。
    “以吾血脈，承汝災厄。”她咬破舌尖在祭文上按下血印，天際驚雷劈開王母的封印。相柳的嘶吼穿透雲層，九頭妖真身盤踞蒼穹，卻在觸及她消散的靈體時化作漫天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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