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方祭壇的青銅鼎炸裂時，極北之地升起赤色極光。
    相柳的半截妖骨插在冰柱上，血珠凝成葉蓁的模樣。鬼麵長老的咒文鎖鏈寸寸斷裂，他踉蹌著接住墜落的冰晶碎片，海底漩渦中竟傳出玉山瑤池的鶴唳——那是三百年前葉蓁偷折往生蓮時，被他撞破的清晨。
    "九命相柳，你當真以為逆天改命不用償債？"長老的骨杖戳穿他心口，冰晶卻在觸及妖丹時化為齏粉。相柳咳著血沫低笑，指尖輕撫冰柱映出的鳳凰紋："她說過……最恨欠人情。"
    玉山的雷劫劈碎往生蓮池時，塗山璟的狐尾正燃著青丘離火。
    王母的玉杖點在他眉心，將三百年前的畫麵烙進虛空——少年塗山氏蜷在鳳凰木下，背上鞭痕滲著血，葉蓁蹲著為他敷藥："青丘的繼任者，就這點骨氣？"花瓣落進她衣領，少年突然抓住她手腕："若我成為族長，你可願做青丘的鳳凰？"
    "現在能回答了嗎？"
    塗山璟捏碎最後一塊本命玉玨，九尾纏住即將消散的葉蓁。往生蓮的根須穿透他靈脈，王母的歎息混著雷鳴："青丘的癡兒，她早把半顆心換了相柳的命。"
    小夭捏碎藥杵時，狌狌鏡正映出葉蓁消散前的畫麵。
    冰晶從她指縫滲出，凝成相柳的眉眼。瑲玹攥著密報衝進回春堂，卻見妹妹腕間浮現與葉蓁相同的赤紋："你果然也……"
    "王兄早就知道？"小夭將染血的冰晶按在心口，"葉蓁替我承了血脈反噬，你們卻把她當棋子！"
    暗衛的刀光劈碎藥櫃，瑲玹的眼角染著瘋意："沒有葉蓁做餌，怎麽引出相柳的真身？"碎裂的狌狌鏡中，浮現他深夜在祭壇刻畫鎮魂符的身影——正是葉蓁初到清水鎮那晚。
    葉蓁在血霧中睜開眼時，九頭妖的獠牙正抵著她脖頸。
    相柳的銀發浸透冰晶碎屑，掌心托著她跳動的心髒："玉山聖女的心，怎麽是黑的？"他譏笑著將心口妖丹按入她胸腔，身後祭壇轟然坍塌。鬼麵長老的嘶吼中，葉蓁看清那顆妖丹上密布的裂痕——每一道都是為她擋的天罰。
    "你答應過……不會死在我前麵……"她攥住他逐漸透明的衣袖。
    相柳的唇擦過她耳畔，三百年來第一次喚她真名："阿蓁，其實鬥獸場那日……"
    清水鎮的初雪裹著鳳凰花瓣落下時，麻子抱著酒壇撞見奇景——回春堂那株枯木突然開花，每片花瓣都映著九頭蛇影。小六刨開樹根下的凍土，挖出個玄鐵匣：裏頭躺著半枚青丘玉簪，簪尾刻著相柳的蛇形圖騰。
    阿念的尖叫聲劃破黎明，她梳妝匣裏的玉鐲正在融化，凝成葉蓁的虛影："告訴小夭，別喝今春的桑葚酒。"
    暗處，瑲玹的暗衛正將染血的玉山令埋入祭壇，令牌背麵浮出西陵珩的筆跡："雙生劫，斷於芒種。"
    夜風卷著冰晶叩響窗欞，塗山璟跪在玉山禁地咳出帶冰碴的血。懷中往生蓮突然綻放，花蕊裏躺著片銀白的蛇鱗——正是相柳心口最堅硬的逆鱗。
    百裏外的海底，相柳殘存的神識附在鮫人屍身上，指尖摩挲著葉蓁遺落的發帶。鬼方氏的預言碑在暗流中浮現新紋："九命盡，雙生劫，鳳凰涅盤於北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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