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權劍的寒光在慕瑤喉間凝成一點冰霜。
    她聽見東方淮竹的腳步聲碾過碎骨，純質陽炎特有的金紅色照亮了百目妖君後背焦黑的傷口。血腥味混雜著毒霧在鼻腔裏翻湧，係統光屏上的黑狐血字正逐漸淡去，仿佛剛才的異變隻是幻覺。
    "解釋。"王權弘業的劍鋒又逼近半分。
    慕瑤咽下喉間腥甜，餘光瞥見百目妖君正用骨鏈纏住自己流血的右臂——這人竟在偷偷給她渡妖力療傷。她突然抓住劍刃，任由掌心被割得血肉模糊："道門誅妖的規矩，是連救命恩人一起殺？"
    東方淮竹的火焰猛地一顫。
    王權弘業眼底閃過厲色，劍氣卻未撤分毫："妖族救人，所求為何？"
    "所求？"慕瑤突然笑起來，腕間蛛絲鈴鐺叮咚作響，"求你們別死在這，否則黑狐禍亂南垂的罪名，怕是要扣在我毒蛛族頭上了。"
    "淮竹，噬魂幡殘片。"王權弘業突然收劍。
    東方淮竹會意地展開卷軸，被純質陽炎包裹的幡布殘片懸浮空中。慕瑤瞳孔驟縮——那上麵密密麻麻的怨靈名錄裏，"毒娘子"三字正在緩緩浮現。
    "三日前天機閣觀測到命星異動。"東方淮竹指尖燃起卦火，"本該滅族的毒蛛族氣運逆轉，而本該在三個月後現世的噬魂幡......"
    "提前蘇醒了。"百目妖君突然接口，他倚著斷壁緩緩起身，胸口貫穿傷竟在說話間愈合，"南宮家用三千孕婦血溫養主魂，你們追查的失蹤案——"
    劍鳴聲打斷了他的話。
    王權弘業的劍氣劈開妖君腳邊岩石："妖族沒資格提道門事務。"
    "那如果我能找到活著的孕婦呢？"慕瑤突然開口。
    密道裏的潮濕氣息裹著藥香撲麵而來。
    慕瑤引著兩人穿過蛛網密布的隧道，百目妖君的骨鏈在地麵拖出細碎響動。轉過第七個彎道時，東方淮竹突然停步："有血腥味。"
    慕瑤後背瞬間繃緊。
    她明明安排小蛛帶著幸存者撤往赤水潭，此刻本該空無一人的避難所裏，卻傳來嬰兒微弱的啼哭。王權弘業劍光快過思緒，石門被劈開的刹那，數十道蛛網迎麵撲來——
    "別動手！"慕瑤甩出蛛絲纏住劍柄。
    石室中央，三長老的孫女正抱著新生兒蜷縮在角落。少女腹部被利爪剖開，卻用最後妖力凝成蛛繭護住懷中的嬰孩。更可怕的是她眉心嵌著半截黑狐尾針，針尖上的怨氣正蠶食所剩無幾的生機。
    "南宮家......把孕婦藏在......"少女沾血的手抓住慕瑤裙角，瞳孔開始擴散，"首領......快逃......"
    純質陽炎突然籠罩石室，東方淮竹的火焰精準灼燒尾針。慕瑤卻渾身發冷——係統光屏上的地圖顯示，這樣的紅點在整個南垂還有三十七個。
    "噬魂幡需要四十九個純陰命格的胎兒。"百目妖君突然撫上石壁，七顆妖瞳映出暗門後的血池，"看來我們隻趕上了最後一批祭品。"
    王權弘業的劍氣在血池前劇烈震顫。
    上百具孕婦屍體懸浮在池中，隆起的腹部被符咒縫合，隱約可見胎兒在紫黑色羊水裏遊動。東方淮竹的火焰失控地燎焦了鬢發："他們竟然用往生咒困住亡魂......"
    "不止亡魂。"慕瑤觸碰池邊的符紙，係統突然彈出解析：【檢測到圈外生物基因序列】。她猛地轉身，"這些胎兒都被黑狐怨靈寄生了！"
    爆炸聲在此時撕裂地底。
    氣浪掀翻血池的瞬間，百目妖君將慕瑤撲倒在地。
    無數寄生胎破腹而出，嬰兒腫脹的軀體在空中扭曲成狐形。王權弘業的劍氣織成密網，卻斬不斷那些粘稠的黑霧——每當劍光觸及，黑霧便分裂出更多狐影。
    "用火！"慕瑤甩出浸泡過雄黃的蛛絲，"它們怕陽炎！"
    東方淮竹的火焰順著蛛絲蔓延，卻在即將燒到慕瑤手指時被妖力截斷。百目妖君捏碎掌心血玉，幽藍妖火與純質陽炎竟交融成青鸞形態，所過之處黑狐怨靈盡數哀嚎潰散。
    "道妖合擊術？"王權弘業難得露出驚色。
    "三百年前某個混蛋發明的。"妖君語氣森冷，"我勸你最好別深究。"
    當最後一隻黑狐被煉化，慕瑤的蛛絲鈴鐺突然齊聲碎裂。係統光屏迸出血色警告：【因果修正力突破臨界值，世界線收束開始】。她踉蹌著扶住石壁，看到那些本該死透的孕婦屍體正在蠕動——被燒焦的皮膚下，嶄新的黑狐皮毛正在生長。
    "走！"她甩出蛛絲纏住三人手腕，"整個地宮要塌了！"
    王權弘業揮劍劈開逃生通道的瞬間，慕瑤聽見懷中傳來微弱的哭聲。那個被蛛繭包裹的嬰孩正睜著漆黑的眼睛，瞳孔深處閃過狐尾虛影。
    黎明時分，四人站在毒蛛穀廢墟之上。
    東方淮竹用火焰淨化最後一絲怨氣，轉身時發梢還沾著血汙："我需要一個解釋。"
    "解釋就是南宮家要複活黑狐娘娘。"慕瑤將昏迷的嬰兒交給小蛛，"而我知道怎麽打斷他們的降神儀式。"
    王權弘業的劍鞘突然壓住她肩頭："你身上有黑狐的氣息。"
    百目妖君的笑聲比晨霧還冷："道門兵人的鼻子果然靈光。"他扯開衣襟，心口處猙獰的狐爪印正在滲血，"方才替你家小姑娘擋的那爪，可不止破了層皮。"
    東方淮竹的火焰倏地卷向妖君傷口，卻在觸及黑狐怨氣時轉為冰藍："是黑狐的本命咒。"她看向慕瑤的眼神第一次帶上了溫度，"他活不過七日。"
    "所以我們需要合作。"慕瑤迎上王權弘業審視的目光，"我知道南宮家在煉化天羅血網，而你們需要有人混進下月十五的百妖宴。"
    係統光屏在此刻彈出提示：【王權弘業信任度+10，當前15100】。
    妖君突然咳嗽著栽向慕瑤肩頭，暗紅的血染透她半邊衣袖。在他倒下的方向，朝陽正刺破雲層，將四人影子擰成模糊的一團。慕瑤聽見他在耳畔低笑："現在你和我一樣......滿身髒汙了。"她抱住他的腰身，"別說話了，受傷就該有受傷的樣子，你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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