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小道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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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來,歲月如流,轉眼間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個寒暑。
庭院中的梧桐樹幾度褪去青翠又染新綠,石階上的青苔在晨露裏悄然蔓延,唯有簷角銅鈴依舊應和著山風吟唱。
道觀朱漆斑駁的簷角投下斜斜的日影,將師徒二人的身影籠置。
玄真子端坐在青石鑿就的蒲團上,深青色道袍垂落如潭水般靜謐。
他枯瘦的指尖輕撫過泛黃的《清靜經》,眼角細密的紋路在晨光中愈發清晰。
三歲的玄微跪坐在師父膝前,腦袋隨著誦讀聲輕輕搖晃。
“大道無形,生育天地"玄真子低沉的聲音如古琴餘韻,驚起下棲息的灰雀。
“大、大道無刑,生..生…"玄微急得耳尖泛紅,小手揪著師父垂落的廣袖。
忽然他眼睛一亮,脆生生續道"生育天地!"尾音未落,先露出缺了顆門牙的笑靨,驚得廊下偷聽的鬆鼠抱著鬆果竄上屋譽。
玄真子撚須的手微微一頓。三載光陰流轉,當初抱在繈褓中啼哭的嬰孩,如今已能踩著青磚縫追著山雀滿院跑。
此刻孩童稚嫩的聲音仍在繼續"大道無情,運行曰月…."念到"無情"二字時,玄微忽然仰起小臉"師父,無情是不是就像後山的溪水?春天帶落花,冬天送冰晶,從來不停留?”
簷角銅鈴叮咚作響,驚散玄真子眼底的波瀾。他望著弟子澄澈如秋水的眼眸,忽然記起三年前那個早晨,繈褓中的嬰孩。
“師父,這裏畫著小烏龜呢!玄微的驚呼打斷了他的思緒。
道童正指著經卷邊緣的朱砂批注,那是前朝某位真人留下的河圖洛書推演。
玄真子尚未開口,玄微已伸出白嫩的手指,沿著卦象紋路細細描摹"您看,這裏像不像鬆樹根?這裏像小螃蟹舉著鉗子...."
山風忽起,卷著丹桂香掠過師徒相疊的衣袂。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打破了道觀原有的靜謐氛圍。
原來是幾位虔誠的香客前來朝拜祈福。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響動傳入了玄微的耳中。那
聲音仿佛具有一種神秘的吸引力,引得他滿心好奇。
於是乎,他情不自禁地瞪大了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猶如兩顆璀璨的寶石般閃閃發光,然後迅速轉過頭去,目光直直地朝著門口投去。
在那群香客之中,有一個身影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一個紮著雙馬尾辮兒的小女孩,她如同春日裏綻放的花朵一般嬌豔動人,活潑可愛。隻見她一眼就瞧見了安靜乖巧的玄微,瞬間喜笑顏開,歡快得像一隻輕盈的小鳥一樣,邁著輕快的步伐朝玄微飛奔而來。
眨眼間,她已來到玄微跟前,沒有絲毫猶豫,便將自己緊緊握在手中的一顆晶瑩剔透的糖果,宛如捧著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一般,遞到了玄微的麵前。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毫無防備的玄微一下子愣住了。
他呆呆地立在原地,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但依然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先是愣愣地看著眼前那顆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糖果,接著緩緩抬起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迷茫與無助,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旁邊微笑不語的玄真子。
玄真子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當他看到玄微那求助的小眼神時,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和藹可親的笑容。他微微頷首,動作輕柔而又堅定地點了點頭,表示對玄微收下這份禮物的默許。
得到師父的首肯後,玄微心中頓時踏實了許多。他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地伸出那雙胖乎乎的小手,如同嗬護稀世珍寶似的,輕輕地接過了那顆散發著迷人芬芳的糖果。
緊接著,他眨巴著那雙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用清脆悅耳如黃鶯出穀般的童音,滿懷感激地向那位善良的小姐姐說道:“謝謝姐姐!”!”
待得那熙攘的香客們陸陸續續地離開寺廟之後,玄微那雙小手仍舊牢牢地緊握著那顆得來殊為不易的糖果,好似這顆小小的糖果乃是舉世無雙的稀世珍寶一般,讓他無論如何都舍不得鬆開自己的手掌。
隻見他目不轉睛、全神貫注地凝視著手中的糖果,不時還用指尖輕輕摩挲著糖紙,臉上洋溢著難以言喻的喜悅和滿足之情。
而與此同時,他還不忘抬起頭來,用那如同熟透蘋果般紅彤彤的可愛小臉蛋望向身旁的玄真子師傅,眼中閃爍著好奇與渴望的光芒,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師父啊,徒兒一直聽聞外界的天地廣闊無垠,精彩紛呈,可徒兒卻從未有機會親身領略一番。您快給徒兒講講,那外麵的世界究竟會是怎樣一幅令人心馳神往的景象呢?是不是充滿了各種稀奇古怪又妙趣橫生的事物呀?”
聽到玄微如此急切而又天真無邪的問話,玄真子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便緩緩轉過頭來,目光柔和地落在玄微身上。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勾勒出一抹似有若無、不易被人察覺的淡淡微笑。
他緩緩地伸出手,輕柔地撫摸著玄微那圓溜溜的小腦袋瓜,就像微風輕拂過嫩綠的柳枝般溫柔。
接著,他壓低聲音,用一種極其溫和而又慈祥的語調輕聲回答道:“孩子啊,莫要如此心急。待你年歲漸長,身軀日益健壯之時;待你的心智如同春日暖陽下綻放的花朵那般逐漸成熟之際,為師定然會親自引領你踏出這座看似狹小的道觀,攜手共赴那廣袤無垠的塵世,一同去探尋、領略外麵那浩渺天地之間所蘊含的無盡奇妙以及精彩紛呈之所在。”
玄微瞪大了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玄真子,眼神之中閃爍著滿滿的期待之光,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他那雙胖乎乎的小手更是緊緊地握住手中的糖果,似乎那小小的糖果已然化作一把能夠開啟通向外界那個絢麗多彩世界之門的神秘鑰匙。
此刻的玄微,滿心歡喜都寫在了那張粉嫩可愛的臉蛋之上。
玄真子凝視著眼前這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心中暗自歎息一聲。他深知,這孩子未來必定要曆經諸多風雨滄桑,但此時此刻,他隻想讓這份純真美好的時光能夠稍稍停留得更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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