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真此時如遭雷擊，身體猛地一顫，仿佛被一道閃電擊中一般，他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這個六十年未見的師姐清歡，完全愣住了。
    他的心中不停地驚呼著：“我就知道之前在玄真觀不是夢啊！”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不斷回響，讓他的心情愈發激動起來。
    終於，他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大步朝著清歡走去，聲音略微顫抖地說道：“師姐，我是守真啊！我是小福啊！”
    然而，此時的清歡卻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個兩米高的身著青色道袍的年輕壯漢，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完全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
    聽到守真的呼喊，清歡不禁失聲驚呼：“啊，守真？”
    她努力回憶著，那個模糊的記憶中似乎有一個胖胖的身影，但無論如何也無法與眼前這個高大威猛的壯漢聯係起來。
    不過，隨著守真越走越近，清歡突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她凝視著守真的麵龐，發現他的眉眼之間竟與自己記憶中的某個形象漸漸重合。
    “你真的是守真嗎？”清歡遲疑地問道，“怎麽和之前長得不一樣了啊？”
    守真看著眼前的師姐，心中的違和感越來越強烈。
    他注意到清歡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迷茫和困惑，這讓他感到十分詫異。
    就在這時，站在清歡身旁的季寧開口解釋道：“清歡師祖她失憶了，現在隻有五歲的記憶了。”
    守真聞言，驚愕地看向季寧，追問道：“你是師姐的徒孫嗎？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季寧搖了搖頭，回答道：“我外公是百裏約，道號是安平。”
    守真一聽，頓時又一次激動起來，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說道：“大師兄的後人？”
    守著心中暗自思忖著，既然大師兄的後人都在這裏，那麽師父是否也在此處呢？
    這個念頭一起，他便按捺不住內心的急切，趕忙開口問道：“大師兄如今身在何處呢？”
    季寧微微一笑，回答道：“外公他現在在西域的西涼城呢。不過，我母親已經給他寫了信，相信他收到信後一定會趕來的。從小到大，外公總是跟我們講述關於玄真觀的事情，他也一直在尋找你們呢。”
    三人又交談了一會兒，守真又了解了一下師姐的一些近況。
    最後，季寧提議帶兩位師祖回家，一起等待外公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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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平又是經過一段長時間的趕路，此時在山間恢複靈氣，但是眉心突然泛起刺骨的涼意。
    他抬頭看向了空中，他感受到一股被窺視的感覺，仿佛那裏有人一般。
    就在此時前世二十五年的記憶如冰河開裂，碎冰裹挾著消毒水氣味洶湧灌入 —— 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母親顫抖的抽泣、窗台外永遠灰撲撲的天空，與六十三載修仙歲月裏的青色道袍、玄真觀的老槐樹、清歡發間的銀鈴轟然相撞。
    他踉蹌著扶住崖邊古鬆，樹皮粗糙的觸感讓指尖發麻。
    腳下雲海翻湧如沸水，將他的倒影攪成破碎的光斑。
    前世那個蜷縮在病床上的少年，與此刻身著道袍的身影重疊又分離，他忽然看見命運的雙軌在眼前交錯，每一粒塵埃都精確地落在既定的軌跡上。
    “這一切不會是我的一場夢境吧？”
    話音未落，道心深處傳來細微的震顫。
    “每一步都像被算好的……”
    他喃喃自語，聲音被山風扯得支離破碎。
    五歲墜樓的巧合、師父的出現、喝酒後又與之不同命運，此刻都像棋盤上的棋子，在腦海中自動排列成精密的陣列。
    他想起玄真觀藏經閣裏那卷《宿命論》，修士指尖撫過泛黃書頁時，總說 “天道如棋，眾生皆子”，那時他隻當是虛無的哲思，如今卻驚覺自己或許從未走出過某雙無形的掌心。
    前世的記憶突然以詭異的清晰度重現：母親握著檢查單時的沉默、父親深夜在書房摔碎的茶杯、弟弟滿月酒那天飄進病房的笙簫聲。
    這些被他刻意封存的碎片，此刻卻像被無形之手拚貼成完整的畫 —— 原來早在出生前，命運的劇本就已寫好，他不過是按部就班扮演 “李約” 的提線木偶。
    “就連修仙…… 也隻是另一場更華麗的囚牢？”
    他踉蹌著後退，道袍後腰蹭到尖銳的岩石。
    六十三載的修行歲月在眼前飛速倒帶：從未出現的師父、不存在的玄真觀、如今都成了可疑的幻影。
    他忽然想起師父醉酒時說過的話：“時空法則的窺視者，總愛用因果編織美夢。”
    難道自己的現在經曆的一切，不過是師父指間的一場幻戲？
    體內靈氣突然躁動，像被驚動的蜂巢。
    安平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看見道心處裂開蛛網狀的紋路 —— 那是懷疑的種子在瘋狂生長。
    記憶的碎片如利刃翻飛：五歲墜落時骨骼碎裂的脆響、在病床上日複一日躺著的無助，那一抹藍色帶著自己重活一世的光芒，師父第一次撫摸他額頭時的輕嗔，此刻都化作無形的手，撕扯著他的靈台。
    體內靈氣突然躁動，像被驚醒的困獸撞擊著丹田壁壘。
    “哢嚓 ——” 道心裂痕清晰可聞。
    安平眼睜睜看著掌心的聚靈紋路寸寸崩解，築基期修士特有的溫潤光澤如潮水退去。
    靈氣洪流衝垮經脈時，他想起玄真觀後崖的瀑布 —— 曾經以為堅不可摧的道心，原來隻是層薄如蟬翼的窗紙，一戳就破。
    修為暴跌的劇痛從骨髓深處泛起。
    練氣九層、八層、七層…… 每跌境一層，就有一段記憶被強行剝離。
    他看見自己在槐樹下給清歡講《南華經》的畫麵碎成齏粉，聽見田小福喊 “大師兄” 的聲音逐漸模糊。
    當最後一絲靈氣消散時，道袍下的身體正在迅速萎縮，鏡中少年的麵容被皺紋蠶食，烏發化作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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