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多謝姑娘。”那人鞠躬行禮，
    “就是不知姑娘芳名，”一副書生打扮。
    “想有一日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站在原地，迷惑地腳趾扣地。
    但是聽到對方這麽說，
    立馬就恢複了平靜的表情，指了指他腰間的袋子。
    “這個是什麽？”注意力都收在上麵。
    沒想到我會說這些，書生愣了一下，稍後連忙把袋子取下來，
    “這是家裏做的果幹，姑娘若不嫌棄，便拿去吧。”他解開袋子，露出來裏麵橘色透紅的果肉出來。
    好看，看著就好吃。我有點想要。抬眸認真盯了他一眼，確定對方的態度很認真，而且還帶著點兒誠懇之後，
    我接住那袋杏幹。
    “這個就夠了。”塞進竹籃裏，“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在意過多。”
    是指我給書生遞了繩子，幫他從獵戶的陷阱裏爬出來的事。
    “姑娘......”書生一副不認同的模樣，勸慰話來襲，他連忙擺擺手，
    “聖賢有雲，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遙向天際，手勢舒展，書生昂揚驕意，言語流暢，婉轉動聽，也不惹人煩。在高山泉水般滔滔不絕的一大段之後，
    “還望姑娘告訴潘某，”書生再言再語，還是同樣的意思，
    “日後潘某想要好好答謝您。”
    “你這人好軸啊。”微微上揚的唇角，露出的笑容顯得幾分嬌蠻，“我叫阿宥，
    寬宥之宥。”
    斜睨一眼，“雲鶴城人士。”
    說完，轉身離開，隻留書生一人站在原地。然而不及半晌，
    “山靈方恫悔，斂跡祈恕宥。”
    他就念出一詩來。書生好似垂眸一笑，凝著眸光專注其人背影，絕秀若踏雲之象。
    “阿宥。”
    ——《遊將軍岩》宋·胡寅
    山中的神靈正在痛苦悔恨，收斂行跡祈求寬恕和原諒，賦予山靈以人的情感，營造出一種神秘的氛圍。
    。捏出一枚杏幹，走在回家的路上，邊走邊吃。陽光明媚，穿透林間葉，灑滿的溫暖像是美味的火鍋。我放下一顆毒丹，踩吧踩吧將它碾碎，再把粉末混進土壤裏，
    重新裝進來。最近街角總是出現奇怪的人影。就像是遊蕩的孤魂野魄，充斥著寂靜的呐喊。拾起一雙繡花鞋，
    抬頭看著前方。搬貨的一行隊，板車堆放的木箱有一角破裂，露出鮮紅的顏色，應該是新娘婚服，
    “大哥大哥！
    東西掉了！”
    。
    “這一身是送到哪家的？
    我瞧著城裏最近喜事是不少啊。”幫著把倒落的首飾盒撿起來，
    “崔家的！”衣鋪送貨的李大哥耳背，說話的聲音略大略展，“他小女兒與何家小子的結親宴，”
    “訂在清倚院三樓，”
    “到時候，你也別忘了去啊！”
    “好嘞！李大哥。”最後一顆珍珠被壓在腳底。我站在原地，看著李大哥拖著板車繼續朝前走。他的背影漸漸染上歲月流走的痕跡，養家的艱難與年齡的攀長，
    使身軀漸漸佝僂。
    我撿起這顆瑩白透貴的珠寶，心裏難得的溫和，“我這還算幫他了呢。
    不然……”微微一笑。
    。
    接住這枚紅紅的果實，手心浸泡在泉水裏，勾起幾縷墨長。
    當水漫過頭頂時，我緩緩睜開眼睛，朝更深的水底望探。
    幽暗的邃洞藏於溫潤平穩的泉水。握緊重新凝化的玉扣，將佩繩纏繞在手腕處。玉石泛起瑩光粼粼，逐漸照亮的洞壁，
    露出被水侵蝕的影子。
    “你是誰呀？”重新誕生在世間的朱厭現在還是個幼崽的樣子。我帶他前往離開山林的路。我可能不太適合養小崽子，
    還是帶他去找英招比較好。想起之前，無奈地放緩步伐，
    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總是白發人送走黑發人。感情太深在離別時心總是苦，還是普普通通的，就這樣比較好。
    牽著小朱厭，他袖子上的絨球此時被風吹起，輕輕拂過手背，癢癢的感覺。
    山頂神廟那裏，我捏捏小朱厭的臉頰。
    微微一笑，轉身離開。風雪之下，黑衣顯跡。等過段時候，槐江穀的小槐鬼降世，我把他也送過去。
    中途回山林的時候，偶然與新一任的白澤神女相遇。她是第九代白澤神女。在七萬多年的時間裏，我看著每一代的白澤神女，她們被冠以相同的身份，
    行以穩諧人妖兩界的職責。
    每一位都是獨特的存在。在原地停留，對於此方唯一的懸石橋，
    我等著她一起。
    她叫容音。容音弦月無處賞，唯自心上投壺間。在我看來，
    是很美的名字。
    踩著光裸的岩石，在黑暗中，從水裏走出來。身軀被濕漉漉的衣服裹挾，此時被我脫得隻剩一件單薄的裏衣，能落到腳邊。
    舉起腕間的玉扣，光芒驟然增強，照亮此方恰似密閉的籠所。
    我辨認演化洞穴壁崖的岩性，以來確保自己的路線沒有走錯。從地下通洞潛行直達槐江穀地的核心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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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是誰？”黑黝黝的空間，被槐林密葉遮蔽仿佛洞穴般。
    “你呢，不用管我是誰。”半蹲在地，攏了攏小槐鬼的頭發。
    “現在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得跟我走。”被槐穗綁成小揪揪，與粉嘟嘟的臉蛋兒配在一起，格外適配的可愛，想摸摸，
    “我不要。我在這裏待得好好的。才不要離開。”但是被離侖挪開臉。他跑著，腿著把自己藏在一棵樹後麵。
    “那我帶你出去玩。”
    “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再決定要不要繼續留在這裏......好不好？”暫時加個委婉的表達詞吧。這樣還顯得自己溫柔一點。
    “……好吧。”離侖歪歪腦袋，
    他同意道。
    。
    年幼的離侖還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但當他偶然聽到林間的小爐草竊竊私語，
    暴力的女人。就知道了一個詞語，
    “？”
    “你的意思是我很凶？”
    “我沒有說，”極速駁回。
    離侖轉頭抬頭看，“是我聽他們說的。”指了指石頭路的草叢，他直白的表情好像就是在告訴我，——離侖是非常無辜的。
    。
    “山林中，
    會有一場麻煩。”
    “所以英招......再回見麵，我可能會有些不一樣，”我已經疏散了山林小妖。
    “……下回再說吧。”停頓一秒，“到時候再一起喝酒啊。”揮揮手離開，
    不帶走一片雲彩。
    英招低頭與矮矮的兩個崽對視一眼。剛剛朱厭好奇新來的朋友，特意跑出來玩的。
    “送給你。”糯糯的小孩音。英招說，遇到想結識的人，可以先送見麵禮給他。但朱厭現在什麽都沒有，
    然後他就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毛球。
    “送給我？”離侖看著這隻小孩，表情顯得有點驚訝，還有一點小無措。他下意識地接住白絨絨，
    “那我把這個送給你。”離侖揪出一穗槐花穗，這是他初化形的象征。
    “兩個啊……”英招不禁好笑著搖搖頭。
    小槐鬼離侖初化形，就暈乎乎地被阿宥哄著出了山林。然後就在大荒裏和朋友一起長大。而山林寬靜容和，
    平靜得一如往常，但是少了小妖的來往走動，更宛如一處肅穆的止步域界。
    如此......過去了很多年。至於阿宥，她現在究竟是在做什麽呢？
    其實，
    誰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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